第9章 柳樹精偷二娘
鹿妖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鵲金山烏靈洞找那對烏鴉精姐妹,雖然她十分不願看見烏鴉精尖酸刻薄的嘴臉,可是她沒有辦法,以烏鴉精的精明、機靈,應該能給她一些線索。
鹿妖一廂情願的想法,很快就被狠狠地打臉了,她沒有惡意,烏鴉精卻把她當做生死不共戴天的仇人,打不過,只好躲了,鹿妖趕到時,看的是空無一妖的陰暗洞府。
鹿妖興沖沖而來,失望而去。第一個認識的、有讎隙的妖精躲了,她只好找第二個她認識的、才剛剛交過手的蝙蝠妖。
鹿妖在去的路上,不怕蝙蝠妖翻臉不認人,就怕她也躲了,那她真的無妖可問了。
好在,蝙蝠妖窩在洞府療傷,沒有躲避。
當鹿妖大大方方闖進去時,見慣世面的蝙蝠妖還是露出不小的吃驚、疑惑和那麼一絲絲的慌亂。
老實說,如果沒有觀音菩薩給的金蓮護身,她是沒有辦法破血婆的聲波陣的,對於血婆的本事,鹿妖十分欽佩,連帶着看向她的目光,以及說話的態度都客氣了幾分,一來就自我介紹似的點明來意:
“血婆老祖,我沒有惡意,就是想請問你,你周圍都有哪些妖精,還請老祖婆告知。”
“哈哈!”血婆瞭然於胸,明朗笑道:“哎呀!小姑娘真是多災多難,又被妖精抓走了,難為你了,為了她,四處奔走。”
“請老祖婆說實話吧!”
血婆老祖打量了她幾眼,好奇而疑惑地問:“你能否告訴老身,你和那小瞎子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三番兩次救她?”
“我和安渡沒有關係。我是奉命來找她的。其他的,恕我不便多說。”鹿妖冷淡而客氣的說。
“奉誰的命?”血婆繼續不依不饒地問。
鹿妖不答話,伸出左手心,指指手心的蓮花。
血婆望着蓮花若有所悟,似乎明白什麼,她早就看出安渡不是普通人,和她扯上關係的,也不是普通妖孽,想想,道:“這裏大大小小的妖精的多了,成氣候的,沒幾個,能夠從你手底下偷走那小姑娘,除了偷二娘柳樹精,怕是沒有別人啦!”
“偷二娘?”
“哦!那是柳樹精的諢號,她在姐妹中排行老二,又本性風流,愛和不清不楚的美男子鬼混,這裏妖精給她起了一個這麼個綽號。她家住棋盤山柳樹林,是獨桿魔王野牛精的妻子,也稱獨桿夫人。”
鹿妖道聲謝,駕雲走了。血婆老祖好奇心起,又惦念着寶貝,托着重傷未愈的殘軀破體,跟在她後面。
鹿妖火急火燎的趕到血婆說的棋盤山,卻見山的周圍是藤蘿鋪路、枝枝疊疊的樹林,她心裏正盤算從哪裏進去,忽的,眼睛閃進一道黑影:“烏鴉精,她怎麼來了。看來她對安渡的寶貝還是不死心。”
鹿妖眸光一閃,暗暗一笑,也許這個狡猾、貪婪、機靈、野辣的烏鴉,比她更有辦法找到安渡。她縱身一閃,化作一隻白色的鳥,緊緊跟着烏鴉精前進方向飛入叢林。
血婆這隻大蝙蝠妖不緊不慢的跟着鹿妖的後面。真是應驗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句話。
烏鴉精聞着腐蝕的味道,一路飛飛停停,尋覓獨有的味道。烏鴉對腐肉、腐蝕、腐酸的味道天生特別敏感,她吃的腐肉多了,身上就有這種味道,安渡曾被她抓進洞裏,身上就有腐臭的味道。烏鴉精順風一聞,就大概知道安渡的方向了。
她東聞西聞,找到棋盤山,飛了大約百十里遠近,見前面又有一片古木參天的葉林;“他奶奶的,樹林子真多,姑奶奶過了一片又一片,怎麼還有?”烏鴉精不耐煩地嘀咕嘀咕叫罵。
鹿妖跟着烏鴉精見越往深處走,翠色越濃,妖氣越重,黑氣濃濃,看不到頭,整個山頭環環繞繞、溝溝道道、曲曲折折、重重疊疊,地形隱蔽又複雜,她憑着直覺:“看來這裏是偷二娘的老巢了。”
鹿妖的猜測是錯的,好不容易穿過一片荊棘叢生的野藤林,又來到一片盤根錯節的松柏林,過了松柏林,又是桃李林,花紅柳綠的山林不停變換着,看的心懷鬼胎的三個妖目不暇接。
直到溝溝壑壑的山林像是走馬觀花似的在她眼前快速溜過,她才明白棋盤山、棋盤林的意思,這裏地形到對得起棋盤山這個名字。、
烏鴉撲閃着翅膀,飛得好快,好快,像是發現了什麼。
鹿妖一愣,撲棱着翅膀,使出全力跟着。還沒趕到跟前,就聞一股腐臭、腐臭的味道,熏得她兩眼昏花,差點一頭栽倒樹樁上,尤其看到眼前的一幕,更是噁心得她幾天吃不下東西。
只見刺蝟似的毒枝上,長着一排毒刺,毒刺上掛着死了不知多久的可憐鳥,樹枝底下更是堆着橫七豎八動物的屍體,烏鴉精看到這些慘死的動物,不但不憐憫,反而嬉笑連連的張開鉗子似的大尖嘴,把一地殘屍連帶着羽毛吞個乾淨。
“嘔嘔”鹿妖肚裏冒酸水,越想越噁心,想要嘔吐,又怕烏鴉精發現,忙捂住嘴,把腸胃中上涌的嘔液咽下。
她終於明白烏鴉噴出的氣體是怎麼來的了,也明白了她吐出的氣體為什麼帶腐臭、腐酸味,哼,原來那一堆腐爛的屍體就是她腸胃消化下的供味來源。
血婆吃慣了血腥味,對腐臭味、腐酸味反而見慣不怪。她看見烏鴉精吃屍體,不由得抿抿嘴,腸胃被誘人可口的血液體弄的痒痒的。
鹿妖跟着烏鴉精奇拐八繞,終於來到一座枝葉掩映的三層木質的八角樓前。樓上樹立着一塊刻着‘棋盤山十八林”的石碑。“是啊,經過這麼多林子的勾勾繞繞,這裏可不就是十八林。”樓上橫匾上金印着“十八樓”
“這個野烏鴉,鬼心眼多着呢?我且跟着她。”鹿妖見烏鴉從旁門左道飛出入,悄悄隱身閃入。見裏面花團錦繡,青紗紅幔,桌椅杯盤,羅列有序,東邊是楠木矮腳榻,西邊是黃花梨朱漆一色圓溜椅,背面是沉香木雕花鑲玉八角仙人桌,桌上鋪着百子綉紅綢地富貴牡丹流蘇帷幔,上面擺着鎏金三足圓香爐,室內香煙裊裊,香風陣陣。另外一角擺着‘風吹柳絮’碧青色屏風畫,屏風旁放着一排高腳案幾,几上羅列着大小不一的瓷器、梅瓶、茶壺。
哈!這哪裏像是妖精的住處,分明是人住的,看這屋裏的佈置,比閨閣小姐的秀樓還講究,好精緻。鹿妖暗嘆。
“咱們夫人今天可真奇怪,往日出去都是抓一個美男子回來,怎麼今兒倒抓來一個又臟又臭的瞎子。”紅衣侍女婢女厭惡的看着安渡,嫌棄她身上的味道,不用手推,用腳踢它。
“是呀!臭死了。”綠衣侍女掩蓋着口鼻,悄悄說:“夫人說她是寶貝,好幾個妖精都在爭她,她還是夫人趁着別的妖精打架不注意偷回來的。我看她哪裏像寶貝,臭要飯的一個。”
鹿妖四處打量的眼睛忽然發亮了,她看到被捆綁成一堆爛泥的安渡,被小妖女推搡着走進紅燈賬內。她緊忙跳到飛到紅紗賬旁,隱身躲避,等待伺機而動。
“哎喲!”可憐的安渡,真是倒霉透了,她又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她已經不知道,她是第幾次進妖精窩了,也不知道破皮流血的膝蓋被摔了幾次。
“夫人,這麼一個丑瞎子,你要她什麼。”一個嬌滴滴男聲傳入鹿妖的耳中。
男人的聲音,怎麼會有男人的聲音,鹿妖疑惑地想。
“嘿嘿!小乖乖,這你就不知道了,她身上有件寶貝。”徐娘半老的柳妖攀住白面小生的脖子,眼睛睜的賊亮賊亮:“瞧見了嗎?那個閃閃發亮的。”
“喲!還真是寶貝。”白面小生樂的屁顛屁顛的要取安渡的百納包,“小妖拿給夫人。”他一面諂媚的望着柳妖拋媚眼,一面伸出取,還沒挨到邊,就被金光震得口吐鮮血。
“蠢材。”柳妖嗔罵:“寶貝是那麼好拿的。”
她扭扭擺擺、妖妖嬈嬈的走進安渡:“小姑娘,把你的包給我。”
“不,我不給你。”安渡學聰明了,明白這些妖精都想要她的命,打她山海妖怪簿的注意,死死地攥住不鬆手。
“給我,我有好處給你。”
“我不要你的好處,我也不給你。”
“哈哈,小丫頭,我給你一雙眼睛怎麼樣?你看不見,我給你換一雙眼睛就看見了。”柳妖嬌聲嬌語的誘惑安渡。
“我......”安渡心動了,猶豫了,片刻果決搖頭:“不,我不要你給我換眼睛,就算你換了我也看不見,我的眼睛是........。”
“怎麼會?老娘本事高着呢?生死都能操控,何況一對眼珠子。”她的話柔媚軟骨,安渡被她迷惑了,連她悄悄走近的都沒感應到:“小妹妹,你相信我,我會讓你看見的。來,先把包給我。”
“不,你別過來。我不會給你的。”安渡後知後覺,嚇得唇青臉白,顫顫抖抖;“你們妖精說得話都是騙人的,我,我才不會......信......信你。”
“誰說的,老娘可從來不騙人,好孩子,乖乖,給我。”鹿妖依舊語笑嫣然,聲音更叫嬌媚急切,臉上越來越不耐煩。
她吃痛的揉着碰到桌子的手臂,目光兇狠的瞪着被她一撲之下躲得遠遠的安渡:“死丫頭,你找死。給我”
安渡瞪大了彷徨無措的眼睛,嘩嘩啦啦的淚如雨下,嗚嗚咽咽的啜泣聲,攪動了隱身在暗處的鹿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