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離世的羽毛球隊員(十五)
“因為我以前打過羽毛球,也看別人裝過羽毛球拍線,所以就能看出來。你平時都用自己裝線的球拍嗎?”宮荻問道。
“也不是總用一種,不同種類的羽毛球拍也會換着使用,羽毛球拍跟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嗎?”秦風試探性地問道。
“因為根據屍檢結果來看,王戈是被人用繩子一類的東西勒死的,案發現場周圍也沒有發現繩子一類的東西,既然這樣,我想問問,你球拍的拍線是什麼時候裝上去的?”毛可看着秦風的眼睛問道。
“拍線……具體是哪一天裝上去的我也不記得了,這種小事有誰會特地記着呢?”秦風回答道。
“你不記得是哪一天了嗎?怎麼我聽你同學說,你是在案發之後裝的線呢?”毛可說道。
秦風看了一眼毛可的表情,沒有回答他。
“有人曾經看到你在案發之後,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在裝自己球拍的拍線,對此你有什麼要說的嗎?”毛可問道。
“那可能就是案發之後才裝的吧,因為我記憶力不好,你也知道。”秦風回答道。
“但是除了這件事之外,有人看到你在裝拍線之前,反覆地在水池清洗拍線,這又是為什麼呢?是為了打球的時候更順手呢還是有別的原因?”毛可繼續問道。
秦風的表情越來越緊張,雖然屋子裏開了空調,溫度也很低,但是他的額頭上開始不停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有些磕巴地問道:“我洗拍線就能證明我殺人了嗎?”
“所以你確實不否認在案發之後曾經清洗過和安裝過羽毛球拍線對吧?”毛可問道。
“我……是的。”聽到毛可的問話,秦風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懊惱的神情。
毛可所說的這些其實是自己在問話之中突然冒出來的大膽假設,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秦風沒有否認,這讓他對於破案的進展無形之中有了更多的信心。
“你之所以現在羽毛球拍不離身,也是出於對自己的保護,因為它對於你來說是一個重要的證物,能證明自己有罪的東西,你不知道如何處理,又不想丟掉這個球拍,所以就一直帶着它對吧,因為這樣才能讓你安心。”宮荻扭頭看了一眼毛可,又轉頭盯着秦風的眼睛說道。
“如果說這個羽毛球拍能證明我有罪的話,我為什麼不幹脆丟掉它,我為什麼要一直……一直把它留在我身邊呢?這、這從邏輯上也說不通吧。”秦風有些緊張地辯駁道。
“之所以那你不捨得丟掉它,是因為你對王戈有一種特殊的情感,這種情感讓你又愛又恨他,這個讓你結束掉王戈生命的羽毛球拍,其實對你來說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東西,或者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像是一個戰利品,你時刻帶着它,不僅是出於安全的考慮,也是一種心理上的滿足和炫耀。”宮荻不緊不慢地分析道。
“而且你以為的記憶力不好,還有腦海中經常有一些支離破碎的情節,並不是單純因為你記憶力不好,而是一直患有多重人格障礙,而且和你曾經有過戀人關係的女生早就發現了這一點,只不過她們一方面不太懂心理學方面的知識,一方面出於好心不忍告訴你罷了。”宮荻說完喝了一口杯子裏的水。
“我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小時候有過不幸經歷的人,或者說一直得不到應有的關愛,本應由的安全依戀就會被破壞掉,也會缺乏培養自我防禦策略的行為模板,簡單來說也就是慢慢形成了多重人格障礙。”擔心秦風聽不明白自己說的話,宮荻又專門把心理學的概念給他解釋了一下。
“之所以我一直說想要幫助你是因為,我知道,犯下這個錯誤的是你的另外一個人格,是你邪惡的那個人格,並不是現在我們所看到的你,所以,如果你能盡全力幫助我們辦案,我們也會儘力幫助你的。”毛可在一旁接着宮荻的話說道。
秦風只是獃獃地坐在那裏,宮荻和毛可的話,讓他的表情從驚恐變得憤怒又變得獃滯起來。
“我知道我最近身上的確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也很害怕,但是就像你們所說的,我可能確實是有人格障礙,因為我也……我也不確定到底有沒有殺人,我也不敢確定自己就是無辜的,因為知道王戈死了的時候,我的內心除了有些傷心,但是很快又被另外一種暢快和恐懼的心情佔據了。”或許是因為宮荻和毛可的話打動了秦風,他也終於放下了自己的內心的戒備。
“所以你其實既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也想確認自己到底是不是兇手對吧?”毛可問道。
“嗯……差不多,可以這麼說。”秦風點了點頭說道。
“你認為你的另一個人格,是用羽毛球拍線勒死的王戈嗎?”毛可繼續問道。
“有可能是吧,因為我記得自己不知為何就突然出現在了衛生間裏,手裏還攥着羽毛球拍線,或許是意識到可能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我從不停地洗羽毛球拍線。”秦風回答道。
“既然這樣,你的這個羽毛球拍我們要帶回去調查一下。”毛可說著指了指桌面上的羽毛球拍。
“你平時會看懸疑或者偵探小說、電影之類的東西嗎?”宮荻問道。
“有時候會看,怎麼了?”秦風說道。
“因為那個廁所隔間被弄成了一個密室的樣子,如果不是一個看過偵探作品的人,應該就不會有這種舉動的。”宮荻回答道。
“我確實是看過,但是看得不多……”秦風小聲地說道。
“所以你是將隔間的門從裏面鎖上之後,又從旁邊的擋板上爬了出去吧。”宮荻說道。
“可能……可能是吧。”秦風說道。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旁邊的擋板上有很多你的指紋了。”毛可在一旁說道。
“可能是吧。”秦風說著低頭嘆了一口氣。
“現在也沒有別的問題了,那跟我們一起回警察局吧,我會盡最大努力來幫助你的。”毛可起身來到秦風身邊,拍了拍秦風的肩膀說道。
秦風仰頭看着毛可的臉,表情中是無盡的茫然與悔恨,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羽毛球拍,淡淡地說了一聲:“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