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鬼
和父親的和解讓黛博拉的心情變得異常的好,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發現房間內的一切事物都沒動,連灰塵都沒有留下,可見瑪麗亞經常清理這個房間維持着原樣。
拿着房間裏的滑板踏上,跟馬修他們打了聲招呼之後就準備去小區附近逛逛。
畢竟,她已經有兩年沒回來了。
一出門她就將帽子和圍巾把自己裹得緊緊的,用滑板作為代步工具是挺酷,可唯一壞處恐怕就是寒風有些大了。
剛出發沒幾百米,黛博拉就隱約聽到了結他的聲音,時不時伴着旋律唱起的稚嫩男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男孩兒顯然年紀還小,沒有經歷變聲期,但那非常質感的聲線卻彰顯着聲音的獨特性。
黛博拉眼睛一亮,踩着滑板就轉了個彎朝聲音來處而去。
映入眼帘的正如她所料,是個十幾歲的小正太,一頭雜亂的深棕色捲毛飛舞在空氣中,寬大的羽絨服將他裹得嚴嚴實實,看上去就跟一個小棕熊一樣。
不過這個頭倒是挺高的,對於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兒們來說。
他沒有被羽絨服遮蓋住的鼻頭和手指都被冷風吹的有些紅了,但他好像一點都沒有在意這點,只是十分專註地彈着結他唱歌。
他似乎沒有察覺這裏有外人的進入。
黛博拉站在原地默默將滑板收起,靜靜地聽了一會兒,等他一曲唱完之後,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念頭。
這個想法讓她有些興奮,讓她不由地做出了平日裏不會主動去做的舉動。
“你是新搬來的鄰居嗎?唱的歌可真好聽。”黛博拉提着滑板翻過了柵欄,淺綠色的眼睛閃亮,將另一手友好地伸向他:“我叫黛博拉·瑞布,也住在這裏呢。”
肖恩原本是坐在草地上的,聽到這熟悉的名字與聲音怔了一下,停頓了幾秒才抬頭,看向這個有着一頭濃密淺金色長發的女孩兒。
她依舊還是不記得我的名字。
“哦。”
他沒有去握那隻友好地伸過來的手,而是冷冷地應了一聲,抱起結他就起身準備回自己的小樹屋裏去了。
黛博拉手僵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才尷尬地把手放回了口袋。
真是個沒禮貌的傢伙,我都先告訴他我的名字了。
這年頭玩音樂的性格都這麼高冷嗎?
她撇了撇嘴,切了一聲,扭頭就準備走。
緊接着她就看到了男孩兒爬上了那個“巨大”的樹屋。
“你居然有樹屋!”
黛博拉瞪大了眼睛,驚訝的語氣讓肖恩爬樹的動作都頓了頓,他回頭不明所以地瞅了她一眼,眼神似乎在說“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開什麼玩笑,樹屋是每一個小孩兒的夢想好嗎!?
Literally,EVERYONE!!!
黛博拉頭都往前傾了一下,右手彎起攤開,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Seriously你不是認真的吧?這可是樹屋!”
她都沒有過的樹屋!
黛博拉的父母都忙着自己的事業追求,從來就沒有時間來給她建樹屋,後來她年紀漸長,也就沒再提過這個有些童真的要求了,但這個夢從未從她的心裏消失過。
肖恩看着黛博拉,她那一雙淺綠色的眼瞳在陽光下晶瑩剔透,漂亮的就像是兩顆閃着光的琉璃珠,濃濃的期待與羨慕充斥其中,幾乎沒有人能拒絕。
他也不例外。
只見他抿了下唇,讓怦怦直跳的心跳緩了緩,這才裝作平淡地丟下了一句“那你上來吧”,大腿一個用力就進了樹屋,看不見人影了。
黛博拉眨了眨眼,隨即笑了起來,她高興地走到了樹屋底下,將手裏的滑板放進了自己的背包中,隨即爬起了樹。
雖然看上去黛博拉並不像是個會爬樹的女孩兒,可實際上,在馬修和雅克琳都經常不在家的情況下,她可是什麼都嘗試過的。
就比如這爬樹,黛博拉動作靈活的根本就像做慣了這事兒的野孩子一般,連肖恩反應過來黛博拉是個女孩兒趕緊伸出一顆頭想要幫她的時候,都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黛博拉輕鬆地翻上了樹屋,看着肖恩毫不掩飾的驚訝,不禁被他這個表情給逗笑了。
“雖然看起來不像。”黛博拉在他對面坐下,打量了一圈樹屋內部后再重新看他:“但實際上,我可不是個淑女。”
肖恩不置可否地點頭,隨即將背上背着的結他放在了結他架上,突然感覺到原本挺寬敞的樹屋在多了一個人的存在滯后,變得有些狹小起來。
他靠黛博拉太近總覺得不太自在,心臟也跳得飛快,於是他乾脆跟黛博拉保持了至少一米的距離,這相當於樹屋的空間被佔去了一半。
他撐在身體後面的手指不自在的動了動,突然想到了一個話題:“我這兒有巧克力豆和薯片,你想吃哪個?”
“小孩兒才做選擇,”黛博拉倒是一點也沒覺得不自在,她忙着打量這個夢想中的樹屋內部呢,聽到有零食更是高興地拍了一下地面,對他眨了眨眼:“我都要!”
肖恩忍不住地嘴角小幅度向上彎了一點,緊接着又板了回去,走到抽屜前將所有的存貨全部都抱了出來,放在了他與黛博拉之間。
他這個樹屋邀請過不少朋友進來玩過,可他從來都不讓他們碰他的零食,這些可都是他的珍藏,他的死黨全部都知道。
黛博拉往嘴裏塞了一片薯片:“所以,你平常就在這兒玩音樂嗎?”
有此一問的原因是黛博拉看到了這裏很多佈置都和音樂有關,包括她看不懂的曲譜,刻在木頭上的音符,時下流行歌手們的海報,黛博拉還認出來了鄉村歌手泰勒·斯威夫特。
她對這一切都好奇極了。
“嗯。”肖恩隨着她的視線看到了那些海報,臉頓時就燒了起來。
他想解釋自己不是在追星,只是把他們當做激勵自己的目標而已,可他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最終只得紅着臉抱緊了懷裏的結他。
黛博拉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臉紅,她嘴裏含着巧克力豆,感覺着甜滋滋的味道蔓延着,幸福地眯上了眼睛,然後指了指他手裏的結他,好奇地問:“那你會寫歌嗎?”
肖恩一愣,他確實有試着寫過歌曲,可那些歌詞基本都是以黛博拉作為其中的主人公寫出來的,如今黛博拉就在他眼前……
他連忙對着黛博拉搖了搖頭:“還沒呢,目前只是翻唱了一些歌。”
剛一說完,他就突然想到歌詞本好像就在這個樹屋當中,看着黛博拉的眼神一頓,變得有些如坐針氈起來。
“那你剛剛在下面唱的是什麼歌呀?我好像還沒聽過,能告訴我歌名嗎?”黛博拉好奇地問。
肖恩還在用餘光隱晦地找尋着歌詞本,聽到這話身子頓時就僵硬了一瞬。
要糟,剛剛在下面唱的那首歌……
肖恩突然就站了起來,冷冰冰地說:“我想起來好像有事兒還沒有做,今天就到這裏吧。”
黛博拉了眨巴了一下眼睛,一頭霧水地看着準備趕人的肖恩,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玩音樂的人都這麼陰晴不定的嗎?
她也有些不太開心了,放下手裏的薯片就提起了背包。
“哦。”
她說著,起身準備從樹屋裏出去。
這男孩兒什麼臭脾氣啊,歌聲再好聽也不可以了!
由於她的動作有些大,背包一下子就掛到了什麼東西,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她低頭一看,是一個封面為黑白的本子。
正要撿起來還給他的時候,肖恩卻先她一步地搶過了本子,護在自己的身後藏起,臉上表情一度非常的緊繃。
什麼嘛……
她會稀罕一個破本子?
黛博拉嗤了一聲,將背包帶子一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身後,肖恩張了張嘴,似是想要喊住她解釋一番,可他腦海里一片混亂和緊張,什麼都想不出來,就這樣了傻愣在了那裏看着黛博拉一路爬下了樹屋,又拿出她的那個滑板一路滑出了他的視線範圍。
他垂下了頭,沮喪地看着手裏的歌詞本,隨意地翻了開來。
裏面的第一頁是個塗鴉,塗鴉的中心便是黛博拉的名字,被有些凌亂的線條圍繞着,卻能看出這些線條是他精心設計而不是隨意塗抹出來的。
他翻到了第二頁,這是一首歌,但也像是一個日記,寫滿了一個男孩兒對女孩兒的嚮往與欽慕,以及聽聞她要離開時的傷心。
第三頁,同樣是一首歌,歌詞寫得是一個男孩兒準備告白前的緊張,那種忐忑不安的心情通過歌詞流暢地傳達出來。
第四頁,還是一首歌,但不少處的字跡都有些模糊了,一圈圈的淚痕佈於紙上,將筆墨暈染開來,根本看不清歌詞到底寫了什麼內容。
可肖恩卻停留在了這一頁,再也沒翻動過去。
你還能再出息點嗎?
肖恩在心裏對自己說著,猛地關上了歌詞本。
另一邊,黛博拉不太高興地划著滑板回到家中,跟還在聊天的妮可拉他們點了點頭,就回到了她的房間裏,砰地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她決定了,那張討厭鬼的名單上要再加一個人的人名,並且他的討厭程度還要放在傑西卡之上才行。
黛博拉從背包里摸出了一個小本子,就準備把今天這個男孩兒的名字寫上去。
誒?
等等,他叫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