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討債
這邊十幾個親戚，那邊十幾個下人。
親戚們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過來的，下人們卻還是看熱鬧的多，並不怎麼出力，只一個費婆婆拼了老命攔着他們。
他們這邊動靜極大，早引來了靈堂之中余悅歡與那少年的主意。
少年也不起身，依舊跪在靈堂之內，扯着脖子往外看，臉上焦急慌張之色顯而易見，甚至還有那隱隱的恐懼。
正廝打着，忽聽外面傳來一聲喝問。
“放肆！”
孟嬌帶着人趕了過來。
她帶着的人裏頭並不是刺史府內的下人而是余悅歡帶來的護衛，這些人根本不是下人們與那些親戚能比的，一過去就在氣勢上壓到了一大片，兩群人立馬分開了來。
“你們是哪裏來的人，竟敢在這裏撒野？！”
孟嬌高聲問道，聲音尖銳，先是動了怒火。
她剛才不在，一直在後院，聽見有下人來報，說是靈堂前出了事兒，竟是有二十多三十個人扭打在一起，一問之下原來是有人藉機來鬧事兒來着。
對方都穿着喪服，身上繫着麻繩，一副過來弔唁的模樣。外頭看守的護衛不知道，以為是尋常刺史府的親戚，竟然就將人給放進來了，沒成想倒弄成了現在這混亂的局面。
為首的橫肉男見孟嬌只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穿的體面，但卻從未在刺史府內見過。
想着費直自從當上了凌源刺史后便廣納美姬，這姑娘生的一副好樣貌，細皮nen肉的，估計是費直剛剛納進府內的小妾，並不放在心上。
“你讓開，這是我們這些做親戚做長輩的事兒，我們來送費夫人一程，哪裏能輪的着你這個上不了檯面的小妾來說三道四指手畫腳。”
孟嬌早先在攝政王府內，如今又在余悅歡身邊，何時受過這種侮辱，當時臉色就變了，正欲開口喝罵，身後余悅歡的聲音卻遙遙地傳了過來。
“孟嬌！”
余悅歡叫了她一聲。
孟嬌以為余悅歡還睡着，不知她在此，回頭看時，就見余悅歡在靈堂之內對着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先不要出面。
余悅歡低頭對那少年道：“你母親臨死之前見你託付給我，那是對我的信任。我既然應承了就不可能不管你。我既然受人之託，便也得忠人之事，可是這個託付也有許多不同的託付的法子。你是跟你那個沒有血脈關係的弟弟一樣被我送去一戶好人家裏面養着，還是跟在我身邊從醫也好，從商也罷，全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少年愣愣地瞧她一陣兒，終於下定了決心，心中雖然還有些害怕，但臉上卻是不顯。
他挺直了身子，朝外頭喊道：“費婆婆，讓諸位叔叔爺爺進來吧。既然是來送母親的，咱們也不能失了禮數。”
“少爺，不能讓他們進來，他們不安好心！”
費婆婆隔着老遠，一邊雙手張開擺出一副母雞看護小雞的架勢，一邊朝靈堂這邊喊來。
“我知道。”少年道：“讓他們進來，豺狼也好，虎豹也好，總得讓我見見。”
費婆婆還欲開口相勸，卻被孟嬌攔了一把。
孟嬌朝她搖搖頭，費婆婆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地方讓開。
橫肉臉帶着這些親戚們上前，路過費婆婆身邊的時候吐了一口唾沫，啐了一聲“老東西！”而後看向旁邊的孟嬌，竟是怪笑了兩聲，讓人心底湧出一股反胃的感覺來。
幾人走過之後，直接進了靈堂。
費婆婆心中不安，忐忑地問向孟嬌，“孟嬌姑娘，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孟嬌的目光落在那群人的背影上，而後看向靈堂之內的少年。少年已經十三歲了，若是放在窮人家裏怕是早就當了家。
如今父母俱亡，哪裏能有人再將他庇護。這世上能真正幫助他的幫助他一輩子的不過就是自己罷了。
她回道：“費刺史雖沒了，但費刺史的血脈還在。只這少年，費家便終有一日重回今日的輝煌，可是，一個在老鷹庇護下的小鷹是不會學會飛翔的。”
費婆婆懂了，但心中卻還是不放心，畢竟他家少爺哪怕吃糠咽菜也從來沒有面對過世間險惡，如今才十三四歲的年紀，竟然就要開始獨擋一面，她心酸啊，提這已亡的刺史與夫人感到心疼。
天已經黑了，外頭已經掌燈，本來就不甚明亮的燈火在白色燈籠的圈攏下更是迷離昏暗。這刺史府內一整日都縈繞在一片昏暗壓抑當中。
那十幾個親戚進了靈堂，先先後后裝模作樣地給費夫人上了幾炷香。沒一炷香，少年便跪在一旁躬身答謝回禮，正常不過的禮節，若是忽視那些親戚們隨意亂瞟不懷好意的眼神，只會讓人覺得這不過就是一場普通的喪事而已。
上完了香，十幾人也不離開，簇擁着中間為首的一個橫肉男站在了少年的眼前。
少年依舊跪着，也不抬頭看他們。
余悅歡退到了一邊。
她個子不高，一直都在少年身後站着，眾人不識她身上的衣裳料子，更沒有那些朝廷官員十幾年練就的一雙火眼金睛，識不出她身上的那種卓爾不群的氣質，只將她當做刺史府內的一個丫鬟，雖然這個丫鬟好像在感覺上跟一般的丫鬟有些不同。
少年道：“各位叔叔爺爺趕來送母親最後一程，晚輩心領了。若是諸位不嫌棄，便在刺史府內用晚膳吧。我這就吩咐下去。”
他說話時並不看他們，顯然是沒將這些人放在心上。
橫肉男道：“晚膳就不必了。”
“既如此，那就請諸位叔叔爺爺回吧。晚輩有孝在身，便不親自相送了。費婆婆！”少年高聲喊道，卻被橫肉男攔了下來。
橫肉男又道：“我說小正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叔叔爺爺好不容易以來一趟，你竟然就將叔叔爺爺們趕了出去。傳出去，肯定是你刺史府的不對。”
少年並不說話。
橫肉男繼續道：“我們這一次來呢，也不光是為了送你娘一程。還有一些往日的事情的在你面前說道說道。”
“你家當年窮，你爹當官的時候欠了我們不少錢財。你爹娘在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沒必要拿拿這點兒錢壞了親戚之間的感情。現在，你娘都沒了，你爹還在牢裏，咱們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家，你說，這筆債是不是好清一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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