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獻詩
王晞的心機，余悅歡在謝辛安一事上便已領教過。只是覺得不過是些閨閣女兒家的心思，嫁了誰邊去禍害誰家后宅便是，別跟自家扯上關係就好。卻未想王晞竟然還是鬧騰到了她眼前來。
這一次，王晞倒是展現出了自己的野心。為著自己的一支舞蹈，竟讓了十幾名官家小姐作陪，只是不知道，她這一次是為了誰。
一年之前，王晞便參加過選秀，本來當選熱門的她竟然滑了一次鐵盧，也不知道當時到底是什麼原因她才落選。
當時沒怎麼留意這事兒，現在想來，恐怕王晞當日是另有所圖吧。
“百年之前，也曾有一國公主帶領眾多名門貴女獻舞，以求國泰民安。王小姐今日效仿前人，也並無不可。”
“是呀，王小姐此舉算是有心了。”
眾人紛紛附和，竟將余悅歡剛才的諷刺給揭了過去，還拿出當朝公主與王晞相比。
王晞這等美麗且多才多藝養在深閨的女子和余悅歡這等拋頭露面在朝堂上說一不二的女子相比，顯然是前者更受這些公子們喜愛的。
余悅歡對這些話似乎毫不意外，微微一笑，說道：“本官眼拙，未曾看到後面的幾位小姐，話說錯了，還請王家小姐見諒。王家小姐若不讓出來，讓本官看清楚後面諸位小姐的樣貌身份，本官怕還會一直錯下去，幸好幸好。”
這話雖是道歉，卻意有所指。
王晞這樣的女子，容易得男子們的喜愛，卻也容易得女子們的嫉妒。
身後幾位官家小姐微微不快，本來就是又這麼個露臉的機會，現在竟然都被王晞搶了風頭去，誰心中能願意？
只一句話，便將王晞和後面幾位官家小姐的關係給挑撥了。
她們為了自己也好，為了討好王家也好，總歸這是有根刺的。
王晞垂着頭，轉了話題。
“聽聞余家姐姐文采斐然，今日請姐姐做上兩首詩吧，也算為此次宮宴慶賀。”
旁邊有小太監在給王晞設了座位，就在王暘身側。
王暘是四品少傅，余悅歡是三品，兩人離着近，
王晞抱着琵琶娉婷走來，在座位上坐了，將手中琵琶交給身後丫鬟收着，笑意盈盈地看着余悅歡。
余悅歡左手支着腦袋，偏頭看着她，嘴上噙着一抹笑，像是在專心致志地看美人。
王晞那話說完之後，周身立馬響起一陣叫好聲。
余悅歡行事雖有些乖張霸道，不似尋常女子那般溫柔體貼，令無數朝臣及男子側目，但是一身文采卻是好的，引得天下才子無不敬重。
身後有盛才與易然，早早拿出了紙筆來後者，旁邊史官竟也難得地上了心。
余悅歡一詩難得，常說不是自己的東西，都是自家師父的，很少在人前賣弄。今日，若是有幸能聽到一首詩出來，那當真是極好的。
盛才和易然早就養成了習慣，隨身帶着紙筆，時時刻刻準備着記錄自家老師的偶然之間嘴角里蹦出來的幾首詩詞。
宴會之上頓時安靜了下來，都仔細聽着余悅歡將會吟出一句什麼詩來。
余悅歡放下了手，像是腿麻了，換了個姿勢倚坐着，隨手整理了整理衣裳。
今日大宴群臣，這宴席上的群臣都是穿着官服的，她也不例外，只坐了的王晞和剛才獻舞的十幾名官家女子還穿着舞衣。
眾人都等着她能做作出什麼樣的詩來，半晌兒竟只聽到了一句，“本官在家裏排行最小，並無妹妹。前些日子倒是認了一個姐姐，正在對面。”
她說說笑笑，開玩笑似的。
陸清瑤在她對面懶洋洋地坐着，朝她舉起了酒杯。
陸清瑤美艷動人，旁人見之不忘，王晞卻是小巧玲瓏，只因一雙眼睛顯得魅惑一些。她不似陸清瑤那般眉眼開闊，雖也是美人，但總是少了幾分大氣。
陸清瑤的美，美在大氣上。
王晞自覺失言，趕緊改口，“臣女見了大人後一時高興，大人莫怪。”
余悅歡又怎會去怪？
她也舉起一杯酒來，先是朝陸清瑤示意了一下，而後朝向王晞示意了一下。飲進杯中酒水后，她放下了酒杯，食指敲打着桌案。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一句詩出，眾人紛紛叫好，比剛才王晞一曲舞畢的叫好聲還要高上幾分。
盛才與易然紛紛吸氣，對視一眼，將這句詩默默記下。
南淮清目光微動，看着宴席當中得眾人欽佩的女子。
她就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寶玉，經名家之手細心雕琢之後，定會耀眼璀璨，在無數明珠當中大放異彩。
而現在，這寶玉的滿身華彩，已經要掩蓋不住了。
王暘的目光始終停在余悅歡的身上。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余悅歡在眾人敬佩與叫好聲中將青蓮居士的一首《行路難》念完。
如此佳句，狂放之中帶着隱隱的無奈。眾人聽完之後不由得心中落寞，看着眼前珍饈清酒，越發喜歡那開頭兩句。
那兩句在宮宴之上也着實應景。
一曲詩歌吟誦完，余悅歡還是笑意盈盈地看着王晞。王晞也在笑，只是笑意不曾到達眼底。
余悅歡才名，天下知曉，本想着在今日藉著余悅歡的詩歌將自己的才名傳出去，卻沒想，余悅歡根本無動於衷。
舞也好，琵琶也好，都是她擅長的。她舍下臉面求着那些小姐們都是為了今日，卻沒想竟是功虧一簣。
那一首詩，全是說宴席如何，與她的舞蹈她的琵琶無半分關係。
“下官聽着王家小姐的琵琶好，余大人何不再來一首贊一下王家小姐的琵琶？”
“小姐琵琶，堪稱國手。若是能得余大人一首詩來，也算是佳話。”
“余大人難得作詩，今日便讓我等一飽耳福吧！”
朝臣們紛紛勸道，全都是圍繞着王晞的琵琶來的。
這話正中王晞下懷。王晞卻面上微紅，“臣女賤藝，怎能得余大人一首詩歌稱讚？諸位大人還是別說了，臣女當不起。”
“如此技藝，怎能擔不起？王家小姐的琵琶，還是我等從未聽過的精妙高深。”
“王家小姐太過謙虛了。今日美酒佳肴，正是那句‘金樽清酒斗十千’，若是再來一首添上琵琶、美人，豈不是一樁佳話？”
王晞越發害羞，也不去說什麼，只可憐巴巴地看着余悅歡，眸中期待，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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