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虛情假意
孟嬌那一瞬間的怔愣是因為沒想起來余悅歡要的是什麼東西。
前幾日裏就有人送來些小物件，她沒在府上，是禾姑幫着收下的，說是大理寺卿府上送來的東西。
東西不甚貴重，對方卻是朝堂上同僚，孟嬌不敢怠慢，便跟余悅歡回稟了兩句。
余悅歡當時也沒放在心上，隨意翻檢了一下，而後便讓她收着，以至於剛剛余悅歡提起來的時候她都忘記了是什麼東西。
孟嬌做事最是穩妥仔細，即便是小物件也給找地方放着，想起來之後便將東西給余悅歡取來，不光是兩對同心結，還有幾方手帕，全都在一個小木匣子裏。
“大人今日怎麼想起這些東西了？”
她家大人對這些小物件不是很熱衷，玉佩之類的倒是還願意戴戴壓一壓袍角，同心結香囊之類的就嫌累贅了。
余悅歡打開匣子隨意翻看着，拿起了那幾方手帕也打開看了幾眼。
“你覺着這手帕綉工如何？”
孟嬌不善綉工，但卻比余悅歡要強一些，在南淮清的攝政王府的時候也算是個管事的，見得綉品多了，也能說出個一二來。
“針腳細密，變幻繁複，綉工應當是極好的。”
余悅歡又拿出個同心結來，“你看這同心結做的怎麼樣？”
“小巧玲瓏的，那人應該也是個心思手巧的人。”孟嬌問道：“大人，您問奴婢這些做什麼？”
余悅歡不答反問，“覺沒覺得是在哪裏見過？”
孟嬌接過那同心結來仔細看了看。
普普通通的有個同心結，穗子上綴了好些小珠子，因為要送人，且送的對象身份不低，這小珠子倒是些上品。除此之外，孟嬌便再無所獲。
可是，余悅歡是不會毫無理由地問她這麼一句的，肯定是這同心結有問題。
是什麼問題呢？
孟嬌仔細想了想，越想越覺得眼熟，忽然想起那一日，自己碰巧撞見王暘和一名頭戴氈帽的女子見面時，那女子身上帶着的同心結。
當時，她留心了，一直跟在那女子身後，一直進了大理寺卿。
她為何留意到了那同心結？只因外頭賣的同心結都是為了賺個錢貼補家用，打結的紅繩要粗一些，不如自己做的上心。那女子的同心結，繩穗要細一些，打出來之後才讓人覺得小巧玲瓏，精緻非常。
那女子當日是從後門進了大理寺卿的府上，在沒出來過，顯然是大理寺卿的人。
大理寺卿……
孟嬌眼前清明起來，“大人，這難道是……”
“正是。”余悅歡吩咐道：“來，替我將這同心結繫上吧。”
深州城的余府本是余家的祖宅，偏遠一些，明凈館卻是靠近城中心的距離。
余悅歡跟家裏打了聲招呼之後便安排人備了馬車，早早出發赴約。家裏知道是王暘相請之後，臉上神色變化，卻也沒說什麼。
如今朝堂自謝家倒台之後便分成了兩派，世家一派，以王易安為首，另一派便是以南淮清為首的保皇派，剩下一些牆頭草中立的人，並不多。
余家與南淮清在統一戰線上，這都是人盡皆知的事，與王家自然也是勢同水火，只是這上面還蓋着一層布，沒被揭下來而已。
去了明凈館倒是還和往常那般安靜，樓上樓下圍坐着不少名門公子，或是品茶，或是吟詩，或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品評詩畫。裏面不少面孔余悅歡認得，平時走動的時候到各府上也常看見。
見她進來，立馬又會客的茶侍用了上來，問道：“這位姑娘可是訂好了房間？”
明凈館裏，不僅是高門公子多，姑娘小姐們也有，余悅歡進來，也不算起眼。
“沒有，是旁人約了的。”
“敢問何人？”
“王家嫡次子，王暘王公子。”
王暘顯然是已經來過了，那茶侍聽了后竟是一臉瞭然的模樣。
“余大人可來了，王暘王大人都在樓上等了些時候了。您隨小人來。”
語氣略帶驚訝。
這話說出，四下左右及樓上倒有不少公子小姐探出頭來看的。
明凈館本就被一些名門公子看做安靜高雅的去處，此時茶侍將余悅歡的名字點了出來，倒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余悅歡心中無奈，沒辦法，霸佔熱搜榜好一段時間，體質特殊，稍一露面就得被讓人從頭到尾給跟進了動物園一樣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番。
“余大人，您這邊請。”
余悅歡卻沒動，立在原地等了一等，將耳邊的碎發理了一下，挽到了耳後。
茶侍正要上前帶路，回頭沒見着余悅歡跟上來，心中除卻驚訝之外竟還有一些忐忑。
傳聞，這位女官大人脾氣不是很好。
“大人，您樓上請，王大人……”
茶侍又請了一句，孟嬌卻在旁邊打斷。
“這位小哥，您聲音大了一些，我家大人向來是不喜的。”
那茶侍愣愣地，只覺得心中一陣慌張，垂下手來，連忙告罪。
接連求了好幾聲，余悅歡這才放過他，“走吧，上前面帶路。”
茶侍小哥不敢有違，越發謹言慎行。
他們上去，直接進了二樓拐角處的一個雅間。直到最後一抹身影消失，大堂及二樓外頭的那些公子們立馬喧鬧起了起來，整個明凈館不似先前那般安靜。
“剛才那就是那位女帝師？”
“是。除了那位女帝師，那個女子還能當得起旁人一句余大人？”
“嘖嘖，我等有福了，出來一趟竟然看見這位女大人真容了。”
“哪裏是你有福，人家分明是被約出來的，你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嘿嘿。我剛才聽着，約出來的是王家嫡次子王暘？沒聽錯吧。”
“沒有，我聽着也是，看來，王家和余家的喜事真如傳聞那般，近了。”
一時間，便響起一陣恭賀羨慕的語氣話語，紛紛說著門當戶對之類的話。只是，這些話裏面還是有些不大認同語氣。
“我看不一定，明凈館裏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個毛毛躁躁的茶侍，怎麼偏偏余大人來了就給人家高聲喊了出來，生怕旁人聽不見似的。”
無人應他，但一旁卻也跟着響起了一陣悶悶的笑聲。
剛才，看那位余大人的意思，顯然也知道自己是被算計了，且，心中十分不滿呢。
眾人說說笑笑，就跟那風似的，一陣過後就安靜了下來。
孟嬌靠在門前站着，將這些聲音聽在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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