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以退為進
“什麼交易？”
“殿下，你可別跟下官裝傻。下官可記着呢。”
當時說了，將謝寧春拉下來之後那個位子交給她來做。現在好了，謝寧春是被拉下來了，可是那個位子卻不是自己的，這怎麼能成？
賠本的買賣余悅歡是不喜歡做的。
既然那個位子坐不成了，換點錢來彌補彌補也行，就比如說他手裏醫美醫館的分紅。或者給她把稅收降個等，都可以，但凡能用錢擺平的事兒那就不算事兒，在余悅歡這裏，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都是可以用錢來擺平的。
南淮清眼光微沉，眉間輕輕皺起。
世家與皇權對立多年，如今皇帝年幼，世家多有乖張，朝堂清明，百姓安穩便落到了南淮清的身上。自余悅歡認識南淮清起，就少有見他展顏的時候。
每每看他眉頭皺起，余悅歡就很想伸手將他這眉心撫平，於他而言，在他今時今日，所作已經夠多了。
然而今日余悅歡卻會錯了意，南淮清那眉頭皺起不是因為愁的，而是因為心疑惑。疑惑為什麼余悅歡會有如此低智商的問題。
“本王讓你去坐那個位子了啊。”
“啊？”
余悅歡有些懵。
怎麼，現在連南淮清的跳躍性思維都跟不上了嗎？
“本王已經給你這個機會了啊。”
“啥？”
南淮清竟然在用看二傻子的眼神在看余悅歡，就好像余悅歡平常在看皓風一樣。
自己什麼時候淪落到跟皓風同等地位了？
可笑！
“本王當著眾位朝臣的面要將你提到副宰輔的位子，本王可沒有言而無信。”
余悅歡回憶着剛才畫面，好像是哈。
不對！
“那我現在還是三品帝師啊？？”
不對，這裏面好像有一層邏輯不對。
南淮清好似明白她哪裏沒想清楚，便又解釋了一邊，“本王和余大人之間的這場交易，本王拿出了副宰輔的位子來，送到余大人手中，今日，也確實這樣做了。”
他看着余悅歡眉頭上的疙瘩，“但是，余大人主動放棄了，所以，機會已經送到了余大人手中，是余大人沒有把握，拱手讓出。所以，本王是無辜的，這一切後果都是余大人所導致的。余大人竟然在此質問本王，本王心中覺得甚是委屈。”
有些繞，余悅歡心中緩了緩，還沒等着緩過來呢，就看見南淮清撫着心口一臉痛心疾苦的模樣。
“本王心中好生傷心，余大人竟然倒打一耙。”
“我沒有。”
“本王辛辛苦苦地給余大人鋪了路，將謝寧春從位子上拉下來，卻沒想余大人竟然不領情，不領情就罷了，還過來質問本王。本王行的正，坐得直，又豈會做那些小人之事。只是沒想，本王在余大人心中竟是這般模樣。”
“……”
余悅歡心中萬分無奈，不過說實話，卻是，南淮清在她心中的形象好不了拿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也就是被南淮清坑怕了她才會這麼小心翼翼。
不過，這次，好像自己小心過了頭。
“殿下誤會了。”
南淮清左手搭在額頭上，聞言，竟是別開了臉。
嘖嘖，余悅歡心中一緊，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難不成自己把人家攝政王殿下給氣哭了？
那可了不得。
大事兒啊！
“殿下，下官知錯。”
“余大人何錯之有？”
“下官誤會殿下了。”
“既如此，余大人知錯，本王也不必計較了。”
說罷，他抬起了頭。
余悅歡有那麼一瞬間，好像在自己是忽視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呢？
為甚明明是自己賠本了，但是又跑來跟南淮清道歉？
不對，是哪裏不對？
余悅歡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一旦發現事情好像偏離了自己的認知軌道后就喜歡從源頭追究其原因，但是，南淮清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余大人今日為何拒絕副宰輔之位？”
說實話，忽悠歸忽悠，南淮清也是好奇的。今日，只要自己咬牙不松，再加上余家及湯達任等人，余悅歡這個位置就坐定了。
可是，難得的，她竟然自己主動放棄。
“嚶扣上的職位有什麼好的，您沒看見那麼多大臣不服嗎？”
“你會怕他們？”這話，南淮清是不信的，她要是有什麼怕的，當日就不會當中毆打謝寧春，震懾百官，以至於和謝寧春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若是坐了那個位子，本王相信，不出三月便那些人定能讓你治得服服帖帖地。到底是什麼讓你後退一步？”
余悅歡微微一笑，“是可以，誠如殿下所說，收拾他們幾個，尚不在話下。只是今日，臣將這朝堂局勢看得更清楚了些。”
“本以為王家不過四大家族之首，卻沒想竟是四大家族最難招惹的一個，到如今時候，身旁竟有三分之二的朝臣效命。這位置，下官坐就坐了，可就算收拾了那一幫人，也坐不安穩，歸根結底還是在王家身上。王家一日不除，這朝堂就一日不得安穩。與其如此，倒不如後退一步，避開鋒芒，畢竟，內閣之中，還是王易安在把持着。”
“好一出以進為退。”
南淮清此人久居高位，鋒芒畢露，多年來掌權卻未將他稜角磨平，對付世家，他從未掩飾鋒芒，不動則已，一動震天，以雷霆之勢將楊、柳兩家拔除，在對付謝家也從未隱藏自己的狠辣，謝家之後，劍指世家，猶如雷動。他這樣的人，是不懂的收斂鋒芒的。
而余悅歡卻不同，一個從底層爬上來的小官員，審時度勢，趨利避害是本能，她有驕傲，但也卻甘心示弱後退，只要自己的後退能謀取更多的利益，她心中並不十分計較。
她一直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
一個人是與生俱來的自信，一個是無數打壓之後的通透蟄伏，一定程度上，兩人算是互補的。
他鋒芒奪目，她深藏功名。
南淮清心中還是欽佩的，只要余悅歡不跟他談錢的問題。一談錢吧，某人那種形象就立馬破裂崩塌，太可怕了。
“如此，這副宰輔的位子，本王就給余大人留着了。”他想起了什麼，“隴地那邊並不安穩，或許，這是個機會。”
是個機會，再一次將她送上副宰輔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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