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手鐲
沈越眼神都沒變,就像只是聽到一個毫不相干的名字。
看到他這樣,沈老爺子反而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你會在聽到她名字的時候就過來跟我拚命。”老爺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然後又躺回躺椅上,閉上眼睛。他說話說的很慢,就好像在教育一個不懂事的後輩。“你喜歡誰,家裏不會管,等你跟戴席席結婚,你們倆愛怎麼玩怎麼玩。”
“爺爺,我想大概您剛才沒有完全理解我的話。”沈越笑了,眼裏卻沒有任何溫度。“我不會跟戴席席結婚。或者說,我不會跟任何一個我不願意的人結婚。今天我過來也只是跟您說一聲,並不是要徵求您的意見。”
沈老爺子猛地睜開眼睛,“你難道以為這個事情你有說話的權利嗎?”
“我以前或許沒有,但是不代表我現在沒有。”沈越冷聲道:“我不願意的事情,誰也不用想要逼我就範,同樣,我想要護着的人,誰也別想碰。”
“你母親的死亡真相,你也不想要了嗎?沒有我手上這本筆記,你這輩子都別想知道事情真相。”
沈越突然轉過身大步逼近沈老爺子,他微微彎腰,壓迫性十足的看着坐在躺椅上的老人。“謝謝你又提醒了我一件事情,那就是知情不報的你,同樣也是害死我母親的幫凶。我很感謝你以前對我們母子的幫助,也感激你一直以來的栽培,雖然你的所有舉動都是為了利用我,但是我仍然感激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伸出了手。”
他臉上神情冷酷,眼底藏着的是洶湧的暗色。
“但是我也知道,你包庇着害死我母親的兇手。那本醫療日記就算真的到了我手裏,大概也不能提供更多的有利線索吧?讓我猜猜看,既然不是沈德謹,那難道是沈德斌?或者,兇手就是爺爺你呢?”
沈老爺子瞳孔一縮,他現在才的發現,眼前這個青年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孩子了。
他已經長大太多,再也不是自己手心裏可以隨意扯線的木偶了。
沈老爺子沒說話,沈越也只是直起身,笑了笑。“開玩笑的,爺爺不要介意。今天我就先回去了,解除婚約的事情我會親自跟戴部長解釋,就不用爺爺出面了。”
沈老爺子猛地抓緊躺椅上的把手,狠聲道:“沈越,你真的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是不是?我當初能夠讓你得到一切,自然也可以重新把你拉下來。你不要忘記,我還有一個兒子。或者,你更願意讓你的陸小姐來承擔這個後果?”
原本已經走到門口的沈越扭過頭,輕輕說了一句:“當然,你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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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沈家大宅之後,沈越沒有再去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別墅,剛到家就看到林軒站在一樓等他,手裏還拿着什麼東西。
“少爺,東西已經送過來了。”林軒手上拎着的是一個小小的紙袋,沈越打開看了下,臉上終於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嗯。這兩天讓媒體把我跟戴席席解除婚約的事情炒的大一點,越熱鬧越好,然後把輿論方向往沈德謹那邊引。”
林軒點頭幾下,然後側過身在沈越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只見沈越眼睛一亮。“已經確定了嗎?”
“是。最快明天消息就會傳入國內。”
沈越嘴角含笑,“那邊也壓抑很久了,一旦爆發,就沒有再按下去的道理。看來這回老天爺還是幫着我的。”他看向林軒,難得有些少年氣。“軒子,看來這回我們又賭對了。”
看着這樣的少爺,林軒彷彿又回到了過去剛剛開始被沈老爺子扔到國外,他們幾個人跟着少爺人生地不熟就要自己開始從零開始的那段時間。那個時候少爺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讓我們賭一賭,看看老天爺幫不幫我們。
林軒深深的垂下頭,像是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是的,少爺,如您所願。”
沈越挑眉,屈指在林軒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行了,等事情都了了之後,讓你們幾個也放放大假。”
林軒笑嘻嘻的抬頭,剛才的恭敬姿態瞬間變成了嬉皮笑臉。“全部報銷嗎,少爺?”
“我全包,行了吧?搞得好像這麼多年我多虧待你們似的。”沈越用手指勾着小袋子晃着就想上來,走了兩步又回頭問道:“夏夏在樓上?”
林軒連忙說道:“陸小姐在小花園呢,夏夫人過來了。”
沈越瞪他一眼,“你不早說?”然後立刻轉身朝別墅後面的小花園走去。
小別墅里之前的花園是沒有什麼坐的地方的,後來陸初夏和戴席席身體換回來之後,雖然當時人還在醫院休養,但是沈越已經開始為自家寶貝住進來做準備了。花園雖然不大,但是空間還是有的,於是乾脆讓人利用那半個月重新弄了一遍。在花園的一角搭上幾個造型別緻的鐵架子,用綠色的攀爬類植物做成了一個小小的亭子,然後裏面放上一套古樸的鐵藝桌椅,因為攀爬植物的特殊性,不過一兩周的時間就已經把整個亭子半圍了起來,人坐在小亭子裏的時候感覺就像是在一個與世隔絕的綠色空間裏,從樹葉的間隙還能看到渺渺白雲和蔚蔚藍天,說不出的愜意。
陸初夏幾乎是一眼就愛上了這個地方,這幾天沈越不在家的時候她就自己一個人拿着書或者拿着平板,一呆就是一下午。
沈越怕她坐着不舒服,還讓人多弄了一個小吊床在裏面,人躺在上面,微風徐徐,鳥語花香,簡直就像天堂一樣。
陸初夏還特地給這個小角落取了個名字,叫做綠空。
說是意思就是綠色的空間。
當時戴席席也在旁邊,張嘴就想吐槽,結果被沈越給瞪了回去。
開玩笑,自家寶貝取的名字,不要說綠空,就算叫綠帽也是要硬着頭皮說好聽的。
剛剛走近綠空就聽到自家寶貝清脆的笑聲,然後就是夏雅靜帶着笑意的聲音。
夏雅靜大概是因為出國日期臨近,每天都跑來找陸初夏,也還好沈越這兩天也忙着安排事情,夏雅靜在也可以陪陪他家寶貝,這才沒什麼太大的怨氣。
“……那個時候在我們學校,除了沈越的父親之外,也就那位學長算是風雲人物了,在某種程度上他比沈德謹還要受歡迎呢。只是他當時好像沒有什麼心思談女朋友,每天除了實驗室和宿舍之外,幾乎從不在其他無關的地方出現。而且他身邊只有跟他一個寢室的同學,每天兩個人都形影不離,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學霸和學霸的友情了吧。”
陸初夏被逗笑了,她沒有想到夏雅靜也會用這種年輕人的形容詞,從她這麼一位貴婦人嘴裏說出來,感覺加倍有意思。
沈越站在外面聽着自家寶貝的笑聲,雖然還沒見到人,但是嘴角已經勾了起來了。
他斜斜的靠在亭子外面的鐵架上,手指上還勾着那個禮物袋。
“阿越。”陸初夏眼睛一亮,下意識站起身就朝他撲了過去,沈越張開懷抱把人接住,在她嘴角親昵的蹭了蹭。
“阿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從她出院后沈越就一直很忙,好幾天都半夜才回來,她還以為今天也是這樣呢,沒想到還沒到傍晚就見到人了,簡直不能更開心。
夏雅靜也站起身,沖沈越微笑着點點頭。
沈越點頭回禮。對於夏雅靜他本身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好惡,只要自家寶貝接受的人,他也會跟着接受。
所以以前陸初夏很抗拒對方,他自然也就不待見她,而現在自家寶貝明顯是開始逐漸接納她了,他自然也不會再繼續跟夏雅靜對着干,畢竟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岳母大人嘛。
等到陸初夏拉着沈越坐下,又很殷勤的把點心水果什麼都往他的小盤子裏搬,沈越這才無奈的笑着摟着她的腰,然後把手上一直拎着的小袋子放在桌上。“寶貝,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陸初夏好奇的打開袋子,發現裏面是個紅色的天鵝絨盒子。
她心裏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夏雅靜,然後又看看沈越。
沈越挑挑眉,明顯是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但是偏偏不說話。
陸初夏抿着唇把盒子從袋子裏拿了出來,發現這個盒子的尺寸似乎……比想像的大了一點……
沈越憋着笑,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不是求婚戒指,放心吧。我如果要求婚,一定會下跪的。”
到這個地步陸初夏怎麼會不知道自己被沈越耍了一下。
有其他人在她不好意思撲到沈越身上擰他,但是桌子底下則狠狠的,毫不留情的踩了他一腳。
這個人剛才明明知道她心裏在猜盒子裏是不是戒指,還故意不說話誤導她,就是想要看她鬧笑話,哼!
夏雅靜低頭端起茶杯喝茶,假裝不知道對面這對小情侶的打情罵俏。
“不鬧了,打開看看。”沈越低沉的聲音在陸初夏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耳垂上,讓她感覺彷彿連手指都是麻的。
趕緊低下頭穩住心神,慢慢打開手上的盒子。
裏面靜靜的躺着一個白金手鐲。
陸初夏眼前一亮,微笑着咬着下唇看了一眼沈越,在他寵溺的目光中拿起手鐲仔細看。
這是一個造型很簡單的手鐲,整體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裝飾,但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上面細細的雕滿了精美的紋路,然後還有個彎月造型的小墜子,更顯得這個手鏈高貴優雅。
“咦?”拿起來看了之後才發現這個手鐲有點眼熟,陸初夏腦海中劃過一張泛黃的照片和一個俏麗的少女,她猛地扭頭看向沈越,嘴巴驚訝的合都合不攏。“這,這個手鐲不是……”
沈越笑着點點頭,手指輕輕撥動了一下那個半月形的吊墜。“我媽媽沒有留下什麼東西,這個手鏈也是上次我們看到照片之後我才知道有的。我看你當時好像很喜歡,所以就直接照着照片的樣式讓人重新訂做了一個,就當是我媽媽送你的禮物。”他雙手環着陸初夏的腰,習慣性的把她整個人都困在自己的懷裏。“喜歡嗎?”
陸初夏拚命點頭,愛不釋手的看了又看,然後理所當然的伸出手,眼睛濕潤的像是浸了水一般,閃閃發亮。“阿越,幫我戴上。”
沈越輕笑着幫她把手鐲戴上,末了還在她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很漂亮。”
陸初夏不太好意思的縮回手,眼珠子像是粘在上面一樣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然後還不忘拉上在場唯一的觀眾。
“你看好看嗎?是不是很適合?這個手鐲的款式跟阿越媽媽以前戴的一模一樣,可漂亮了。不過阿越媽媽更漂亮。”
夏雅靜微笑着看她翻來覆去的誇手鐲好看,沈越媽媽好看,心裏感嘆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知道當初老爺子看她一心要跟人同居是不是也是這種心情。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手鐲看着還真是有點眼熟。
“你說這個手鐲是沈越媽媽以前戴過的?”夏雅靜好奇的問道。
“不是我媽媽戴過的,我媽媽當年除了一柜子書,沒有留下多少東西給我。這個是那天我們整理東西的時候看到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我媽媽就戴着這種樣式的手鐲,我就讓人重新做了一個。”
沈越雖然臉上還是帶着微笑,但是眼神充滿了探究。“怎麼了,夏夫人以前看到過這個手鐲嗎?”
夏雅靜皺了皺眉,讓陸初夏把手鐲取下來拿在手裏認真看了看。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記錯了,但是我印象中的確是見過這個手鐲。”
沈越眼神閃了閃。“夏夫人見過的好東西這麼多,這個手鐲款式並不新穎,或者是曾經看過類似款式的吧。”
夏雅靜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一會。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我覺得我並不是在什麼首飾店看到的,我記得……我記得好像是在誰身上看到過。”
沈越心裏一跳,他咽了咽口水,只覺得喉嚨乾的不行。
“夏夫人的意思是……你曾經見過我媽媽?”
“不是你媽媽。你媽媽是以前沈德謹身邊那位楚小姐對不對?我對她有印象,但是不是她,是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