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國師弟子
長興城外四十里有飄渺山,山腰長年雲霧環繞,故老相傳,登上山頂向下望,會有出世之感,可以忘憂,只是山勢陡峭並有刺骨寒風,是以猿猴難攀,常人登山更是大為不易!
這日午後,飄渺山的崎嶇山道上,正走着六個青年,這些青年年紀大的三十齣頭,小的也有二十三四歲,均是服飾華貴,衣服顏色以赤橙黃綠青藍為區分,六人成一線,正向山峰攀登。wenxuemi。com
走在最前的紅衣青年停住腳步,向後看了眼,問道:“七師弟呢?”
最後面的藍衣少年揚頭答道:“七師弟走不動了,坐在下面喘氣呢,他每次都拖咱們的後腿!”語氣中頗有怨氣。其餘幾人聽到“七師弟”三個字,臉上也均露出不快之色。
紅衣青年皺起眉頭,道:“他年紀小,走不動也屬正常。”向四下里望去,他們已然登過了山腰,腳下層層雲霧環山飄動。他揮手道:“歇息一下,咱們便下山吧,再往上儘是亂石,沒什麼景緻了。”
眾人歡呼一聲,各自找地方休息,山路崎嶇,他們雖個個都是長興城裏的精英,可爬到此處,也是筋疲力盡了。
足足休息了小半個時辰,紅衣青年嘆了口氣,起身道:“好了,我們下山吧。”他有心等等七師弟,可等了這麼半天,七師弟也沒上來,如果再等下去,怕是天都要黑了。
六人正要下山,忽見雲霧繚繞的山路上慢騰騰地爬上一個少年,身穿紫衣,氣喘如牛,正是他們最小的師弟齊騰雲。
齊騰雲額頭上儘是汗水,他看到上面的師兄們,忙上氣不接下氣地叫道:“大,大師兄,我來了!”
紅衣青年搖了搖頭,道:“七師弟,我們這就要下山了,你在這裏休息休息,趕緊也下山吧,不要落後太遠。”說完,帶着五個師弟向山下走去。
聽師兄們下山不等自己,齊騰雲的臉瞬間就變得煞白,又見師兄們紛紛繞過自己下山,雖然嘴上不說,可個個臉上卻都有輕視之色,顯是瞧不起自己。雖然這種眼神他看了足足五年之久,早就不是希奇事,可心裏難受卻仍是禁不住的。
齊騰雲獃獃地站在山道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再往下望,師兄們早已走的不見蹤影,他心中氣苦,索興坐在道邊岩石上,想起心事。
齊騰雲出生在楚南國有名的大世家裏,他的父親齊定遠官任廬中郡長史,與國師楚元機交好,五年前齊定遠帶着齊騰雲來在京師長興城,求楚元機收齊騰云為弟子。楚元機不忍駁了老友的面子,便收齊騰云為關門弟子。
楚元機皇室出身,是楚南國百年難遇的武學奇材,年不過五旬便已將無極功練到了九層巔峰,是公認的大宗師,更是國中唯一的護國大師,他收弟子極看重資質,所收的前六名弟子無不是根骨上佳之人,可唯獨最後的小弟子齊騰雲,他是看在老友的面子上才收的。
本以為就算是再普通的孩子,在他的調教之下總不至過於平凡,可沒成想齊騰雲平庸到了極點,入門五年之久,竟還沒有將無極功的第一層心法練成,而他的大弟子洪可望已經練到了第四層,其餘弟子也都在第三層上,只有齊騰雲最是差勁兒。
楚元機已經放棄了對他的教導,如不是看在老友的面子上,他甚至都想將齊騰雲逐出師門,堂堂國師竟收了這麼個笨蛋弟子,實在有損他的名聲。
齊騰雲也知道師父對自己失望,他並不是懶惰之人,七個師兄弟中他練功最勤,堅信勤能補拙。然而,五年的時間過去了,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苦練,卻都無法將第一層心法練成。
齊騰雲用手捂住臉,好久好久才鬆開,抬頭望向山頂,心想:“今天一定要登頂!”他跳起身,奮力向山上爬去。
越往上越是難爬,山勢陡峭不說,還伴着寒風,似乎老天爺不想讓人那麼容易地就登到山頂,如想忘憂,先得品嘗什麼是憂!
如果放在平常,齊騰雲一定無法登上怪石嶙峋的山頂,可現在他心中有一口氣,這口氣足足憋了五年之久,今天一定要發泄出來,就是這口氣支撐着他,不管不顧地往上爬。足足爬了兩個時辰之久,手腳並用,終於登到了山頂。
抓住一塊突出的岩石,齊騰雲雙手較勁,縱身上了峰頂,他衝勁用得太大,卟咚摔倒在地,可他一咕嚕爬起來,搖搖晃晃地站在懸崖邊上,迫不及待地向下望去。
此時天色已經大黑,天上明月如勾,山腰處全是層層烏雲,這個時間看景色實非最佳。然而,齊騰雲心情激動,忍不住放聲大叫。這是他第一次登上飄渺山忘憂峰,對於他的師兄們來講,要看景緻實在沒必要爬到峰頂,可對他來講,卻是意義重大,非要好好叫喊一番,這才能發泄心中鬱悶。
如果他的師兄們沒有離開,看到此時的齊騰雲,必會大吃一驚,這還是平常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師弟嗎,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了?
喊了良久,齊騰雲這才止住呼聲,向峰頂四下打量起來。藉著月光看去,忘憂峰除了半棵也不知多少年前被雷火劈斷的枯樹之外,就只剩下亂石了,四下里黑乎乎一片,全無半點怡人景色,實難把“忘憂”二字和眼下的情景聯繫到一塊。
齊騰雲嘆了口氣,怪不得師兄們並不登頂,原來如此,確實有點白費力氣的感覺。剛才登山之時,他憑着一口氣攀爬,現在一旦登頂,竟有種全身脫力的感覺。走到那半棵被雷劈倒的枯樹前坐下,倚着樹榦閉上眼睛休息。
正迷迷乎乎似睡非醒之時,忽然齊騰雲感到身後的枯樹熱了起來,暖洋洋的靠着十分舒服。峰頂寒風凜冽,齊騰雲早就感到冷了,忍不住將身體緊緊靠向枯樹。
枯樹越來越熱,眨眼功夫便已滾燙,齊騰雲再也感不到溫暖,只覺得後背被燙得疼痛難忍,他想坐直身體離開枯樹,可枯樹卻象有吸力一般,牢牢地將他吸住!
齊騰雲驚駭萬分,他想張嘴呼救,卻發現喊不出聲音,而且連眼皮都無法睜開,這種情況他從未遇見過,四肢不停地掙扎,可卻無論如何也掙不脫枯樹的吸力!
吸力越來越大,大到無法想像,枯樹的溫度也越來越高,幾乎比燒紅的銅柱還要怕人,而齊騰雲就象是被綁在銅柱上受刑的犯人!一股異乎尋常的大力傳來,硬生生地將齊騰雲扯進了樹中!
齊騰雲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好似大火爐的空間,空間裏儘是燃燒的大火,火焰高騰,滾滾熱浪似乎能燃燒盡天地間的一切事物!
在火爐的中間有一棵焦黑的巨樹,樹上沒有半片綠葉,只有從低到高的六根大樹枝,每個樹枝上坐着一名赤體巨漢,這六個巨漢俱是面色猙獰,肌肉虯結之士,而且越往上的巨漢身材越是高大,面色越是猙獰,幾乎可比阿修羅地獄裏的魔鬼!
齊騰雲心中驚恐已達極點,他想逃走,可四下里全是烈火,無處可逃,又想呼救,嘴一張開,炙熱的火焰便沖入喉嚨,直烤得他內府各臟巨痛!
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雖然樹上那六名巨漢模樣恐怖,但他還是拚命向樹下跑去,想要求救!他跑到樹下伸手去拉最下面的巨漢,可卻拉了一個空,猙獰的大漢竟只是幻影,並非實體!
然而巨漢雖是幻影,可當他的手穿過幻影時竟意外的感到一陣清涼,隨着這陣清涼,一股強大的意念如同海嘯般洶湧而來,沖入他的腦海當中!
天地鼎爐,日月水火,陰陽化機,萬物飛灰!
齊騰雲腦中眩暈,那股巨大的意念里還包括有眼前猙獰巨漢的名字“爐中火”,按着巨漢所擺姿勢,可得清涼,可破凡間一切火焰!他這才注意到,原來巨漢當真擺着一個極奇怪異的姿勢,只因剛才他過於恐懼,以至沒有注意到。
鬼使神差中,他懵懵懂懂照着巨漢的模樣擺出姿勢,巨漢的姿勢怪異之極,實超出常人的想像,只要是頭腦正常的人都不可能擺這種姿勢的。齊騰雲只擺出一半,就感全身肌肉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經脈更似拉緊的皮繩,隨時都有可能綳斷!
他不敢再擺,想要站直身體,可一股奇怪的力量使他無法回恢平常,這股怪力強壓着他繼續擺出那個怪異的姿勢!
齊騰雲心中的驚駭、恐懼、無助、沮喪交織在一起,雖然嘴裏叫喊不出,可心裏卻喊了千萬遍:“我這便要死了,我這便要死了!”
瞬息間,又似千萬年,怪力終於使他擺出了那個怪異之極的姿勢,姿勢一擺成,巨痛立即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一絲清涼,這絲清涼順着經脈飛速運轉全身,頃刻間便運行了一個大周天。
外面仍舊烈火飛騰,而齊騰雲卻再感不到半分炙烤的苦楚,全身上說不出的舒坦,忍不住低吟一聲!
隨着這聲低呤,突然間寒風拂體,齊騰雲打了個冷戰,醒了過來。睜眼一看,他仍舊坐在山頂,背後是那半棵枯樹,而此時天已破曉,黑夜已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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