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生死薄，再見沈逸塵

似是感應到她所想，君墨在她的意識海里解釋道“這老頭騙了你，他不僅僅是冥界的引路人，他就是冥帝。”

秦嫣忽然感覺手裏一沉，是一本封面無字的黑書，耳畔響起君墨淡定的聲音“他答應了合作，這是《生死薄》你不是一直想要看看沈逸塵的生死？”

《生死簿》記錄著如今一切除了神、魔、佛、妖、凡的生死，也就是說上面如果沒有沈逸塵的名字代表他還沒死，沒入輪迴，而且這本書也能隨意的書寫去改變生死，等於是一個BUG。

她驚訝的側頭看他，驚訝道“師父，你是怎麼把這本書弄到手的？”

上次她問石殿看看他都一副要他命的樣子，現在竟然就到了她的手裏？他該不會是把石殿怎麼樣了吧……

君墨又好氣又好笑“冥帝跟我一樣是不老不死之身，如今七界即將崩塌重塑，他比你想的更識時務，再加上你釀的酒是別人永遠也釀不出來的，他聰明的很。”

君墨實際上讓秦嫣在這裏入《生死薄》是有考慮的，先是因緣石的保護，在此地不受天道的影響是七界唯一可以安然打開《生死薄》的地方，也好過她以後再去冥界尋人，另外不管冥帝是懾於他的威壓還是自己的目的與他定了血契會保護秦嫣，燕少凜的陣法也可以保護她，阿香也是神器器靈。

退一萬步來說《生死薄》在秦嫣手裏，誰敢輕易動她？她身上的混沌火靈力可以焚燒一切。

秦嫣短暫的驚訝之後就想通了這一切，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同時也對他多了幾分擔憂。

他越是設置這麼多重的保護越證明軒轅神君這次來者不善，但她不會任性的跟過去。

落到白玉石台上的時候，他要走，她緊了緊兩個人握着的手“你一定要安全的回來，我等着你。”

“好。”君墨揉了揉她的頭髮，轉而跟燕少凜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秦嫣看着君墨離開的方向，心裏還是惴惴不安。

石殿化成了一個白髮老頭的模樣，他還是醉醺醺的樣子，鼻頭都是紅彤彤的，他其實挺喜歡秦嫣這丫頭，而且她釀的酒還獨一份，再加上石殿其實是個明白人，他本身也是不老不死之身，就算七界重塑他也是在的，所以他對七界死多少人沒什麼想法，只要給他酒就行，要知道秦嫣死了他的酒也就沒了。

他瞅着秦嫣一臉擔憂，插嘴道。

“丫頭，你別太擔心了，這次軒轅神君我聽說可是收攏了零零散散的上千的七界修行者，連那蠢龍都被煽動起來了，雖然這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了的，不過他倒是可能一戰，所以”

石殿越說聲音越小，因為感受到了燕少凜陰沉沉的視線，明明是個凡人給他的壓迫感卻不小。

阿香也有點氣急了，大家都忙着隱瞞就怕影響她情緒，誰知讓他一下子說出來了，她正想說什麼，沒想到對上了秦嫣冷靜的鳳眸。

“我相信他，他一定沒事。”她話鋒一轉，把《生死薄》遞向石殿，只有冥帝能打開生死薄。“我們開始吧。”

她早就猜到事情不會簡單，至於軒轅神君挑起什麼神族跟他一起反水都沒差別，她想相信他，而且現在她的安定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睡過去最好速戰速決。

她說完，看到除了拿着《生死薄》像是忌憚什麼遠遠的去準備的石殿之外另外兩人都是驚訝的表情，失笑“怎麼不認識了？”

“沒，就是覺得好嫉妒尊上！”阿香實話實說。

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她因為孕育變得柔弱了，他們都本能的想保護她，卻忘了這個女人本身就足夠強足夠睿智，而且她剛剛說那句“我相信他”的時候就連阿香都感覺到了那種堅定的信任。

就像是沒有任何風雨能夠摧毀他們之間的聯繫，她也想有一個讓她能這麼信任的人……恍惚間阿香腦海里飛快閃過一個白影，但速度太快她沒記起來。

秦嫣哭笑不得的看着阿香，正在這時，《生死薄》被打開的光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因此她沒看到燕少凜嘴角一閃即逝的苦笑。

他看着只一臂之隔的女人，她雖已不再是少女的曲線，凸起的腹部卻讓她帶了一份成熟女性應有的安定跟沉穩，睿智冷靜更比以往，更讓他一時移不開視線。

燕少凜苦笑的搖搖頭，雖然不想承認，可他確實跟阿香一樣很嫉妒君墨。

不過他沒忘現在更重要的事情，燕少凜收斂心神，把陣法的入口封鎖掉，重點看了看因緣石附近，其實這次《生死薄》不過是借口，燕少凜這幾個月一直都懷疑一件事，只是借這個機會驗證自己的猜測。

幾個月前他就感覺到神界有一個奇特的氣息，一直停留在因緣石附近，就算是君墨都沒有感覺，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她孕育孩子模糊了她的感知力，他身體裏有她的一縷魔氣所以只能感覺模糊的氣息，可確實存在。

有些東西肉眼是難以看到的，或許以她神識的狀態能看到。

另一邊，石殿這時也一掃之前醉醺醺的樣子，正色道“丫頭，雖然如今在因緣石附近可以免受天道的譴責，可《生死簿》可不是活人能看的，必須依靠神識或者靈識，所以你們兩個人記住，進去之後要速速回來，能看到多少就是多少，不可以貪多，對你們自己也有影響，切記，切記。”

秦嫣抓住裏面的關鍵“兩個人？”

石殿聞言下意識的看向燕少凜，而秦嫣自然明白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另外一個人是誰。

“我在此設了護身陣法足以保護我們安全與外界隔絕，入《生死簿》是要用神識，你一人或許有危險，兩個人更安全，而且我也有想去查找的人。”

燕少凜跟她一起也是為了確保安全，他怕自己的猜測不對。

他雖然說的義正言辭，可秦嫣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她正想說什麼，忽然，距離他們不遠處發出一聲轟鳴，震耳欲聾的龍嘯之聲似是在耳邊。

有反心的人總是越少越好，剩下的人也不會起什麼么蛾子，君墨正是用這種鐵血的方式準備在他陷入神寂的之前給她太平。

“時間來不及了，我們速戰速決，我怕再下去佛界的人也會插手。”石殿提醒道。

七界如今僅剩冥界、魔界、佛界還能算完整，特別是佛界態度曖昧不明，七界重塑他們也不知是否會忽然出手。

秦嫣不再猶豫，點了點頭，她囑咐阿香戒備以後就跟燕少凜一樣盤膝坐下，其實用神識也好，那就不會有現在肚子裏小寶寶這個甜蜜的負擔了。

石殿退後幾步在因緣石前畫了幾個非常繁雜的咒法，忽然他畫下的咒法金光大熾，憑空出現了一本幾乎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的書，好在因緣石的白玉石台夠大，生死簿漂浮在半空之中，散發著陰沉沉的氣息。

《生死簿》曇花一現，自從恢復神身原本“聖君”的記憶回來一些她自然也知道了抽離神識的方式，普通修行者也可以抽離靈識，只不過沒有神識更強。

她斂眸拋空一切思緒，只覺得身體一輕，原本身上那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也沒了。

再定睛時周圍的一切仿若都被按下了暫停鍵，阿香還保持着擔憂的神色，石殿也是剛剛華夏咒法的模樣，燕少凜也是半透明的靈魄形態。

她輕輕一躍就是百米，落到《生死薄》中，瞬間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虛無，她像是進入了一片銀河，兩邊都是無數星辰，像是芝麻大小，隨意一顆都是一個生靈，活着的是璀璨的，而死的是晦暗的，現在大片星辰接近一半已經是暗淡了。

她感覺到一陣陣寒氣，她知道不能多留，燕少凜跟她一起進來的也不知他畫了個什麼陣法，她身上的寒氣瞬間比抵擋了，他解釋道。

“這個保護陣可以讓你暫時免受死氣感染，你想尋找哪一個就想一下，我在這等你。”

秦嫣點點頭，腦海里閃過沈逸辰冷峻的身影，轉瞬間，她已經到了一顆星辰之前，看到那顆雖然暗淡但還散發著微光的“星辰”她微微鬆了口氣，她的手不自覺的朝象徵他的星辰伸出手，她想知道他現在的位置。

出乎意料的，她眼前卻展現出一系列畫面。

熟悉的帝都，滾滾天雷從天上劈落，最終竟然延伸到了玲瓏塔，那是天罰，一個可怕的猜測在她腦海里閃現，沈逸辰在玲瓏塔里替她受了天罰！

不！絕對不可能！

秦嫣立刻否決了這個猜測，在帝都她明明已經斷了他“守護”言靈，他怎麼可能還受天罰？

然而，她感覺得到那天雷熟悉的氣息，她曾經對抗過它絕對不會認錯，這是她的天劫。

雷霆之力順着玲瓏塔頂一路貫穿到了十層的虛空之處，一道又一道天雷劈下，他身上也多了一道又一道深刻見骨的傷口。

而一身冷峻的男人已滿身浴血。

他還是最後一面時離開的模樣，一身暗部的黑衣，但不再是那張毫無特色的“暗一”的臉，而是恢復了他原本的樣貌，冷峻卻又令人驚艷，唯獨一雙黑眸里血紅之色越來越深。

終於，漸漸的雷聲停了。

九天之上隱隱傳來神帝的冷笑“嘖嘖嘖，有意思，九尾狐果然是上古神獸之一，她就算斷了言靈你也要受她之罰，哈哈，不過可惜了你這身修為，你死了，她怕也不知道。”

回應他的是沈逸辰輕淺的笑“……我既然答應過護她周全就一定會遵守諾言。”

就算是九尾狐，受了這麼多道天雷，他也扛不住了。

她秉着呼吸，眼眶已經紅透了，明明知道這只是記憶，她卻想去阻止他，瞬間許多事情就找到了答案，怪不得當時她覺得最後幾下天雷草草了事的樣子，原來剩下的上百道都被沈逸辰引到了自己身上。

他是不是瘋了！？

千百個時光在她眼前流過，她看着他修為倒退不得不化作小狐狸的形態，他經歷天罰，本身剩下的靈魄就只能支撐他一小段時間，甚至混沌之氣都無法修復。

秦嫣看着他發現了昏迷的她……當時她甚至沒看出來小狐狸是他！

再後來離開妖界，他依舊一句追隨，直到她去困龍陣，他護她躲開了君墨的探尋，然後她的勸阻她的昏迷。

秦嫣想略過這裏直接去看他最後去了哪裏，她覺得或許還來得及，找到他把他送到冥界輪迴，或者其他方式幫他恢復，只要他還活着就有機會！

然而記憶就像是被卡在這裏，她無論怎麼去看都找不到後面的記憶，她眼前只剩下一片虛無，但她感覺得到有人在看着她，就在所有記憶的盡頭。

靈魄如果太虛弱，最後就會歸於虛無，無法被任何人所見。

她心頭一跳，試探性的喊“沈逸塵？”

她不知道自己猜的對不對，她喊了好幾聲，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意識海里，響起清冷如玉卻暖如陽的聲音。

“對不起，兩年之約怕無法完成了。”

他竟然到現在還想的是他當時離開時許下的“兩年後門派大比”的約定，她笑了，卻又忍不住哭了，神識是不會有淚的，但她覺得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此時，她看不到他，他卻是可以看見她的。

其實最初代她受天劫他就已經知道了這個結局，他是九尾狐，天道的變動他也有所察覺，只是沒想到後來還有機會再見到她，他留下一魄甚至丟失了記憶。

然而他就算是丟失了她的記憶依舊本能的與她親近，她不會知道，在與她在玲瓏塔里相處的那一段時間，雖然他是狐身，他卻第一次有一種希望她永遠被困在那裏的想法，哪怕一輩子都是小孩子的模樣。

然而，終究鬥不過天命。

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所以一直在暗處跟着她，他看着她糾葛凡界崩塌，痛苦的抉擇，而不知何時當他想現身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化為虛無，並且在慢慢消散，如果她今天不入《生死薄》，他都不知是否就此無聲消失。

如今她已經少了少女的飛揚，多了成熟女人的沉穩，還有即將成為母親的溫柔，依舊美的讓他忍不住多看她幾眼，只不過從暗處到了明處。

哪怕她鳳眸中的怒火都讓他覺得甘之如飴。

在沈逸塵的沉默中，她從震驚到悲傷，再到現在的憤怒，她真的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是不是只有一根筋，他離開后哪怕為自己想一次，去冥界輪迴或者重新修行都好過跟着她瞎轉！

“你就是瘋了……”如果她今天不找他，或許不久的將來哪怕是虛無的他也會消散在七界裏，而她，什麼都不知道“沈逸塵，你就是個笨蛋！我最後跟你說一遍，去冥界或者修行，我不值得你付出這麼多你知不知道！”

“你值得。”他的聲音這次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沈逸塵！”

她心一緊，慌忙又喊了兩聲他的名字，可這次再無迴音。

他消散了么？她不敢去這麼想。

忽然看到了一縷熒光，它速度飛快，眨眼就要消散，秦嫣心頭一緊，速度極快的直接握在了手心裏，是靈魄！她不知道是不是沈逸塵，不過她迅速用混沌之氣包裹住了靈魄，形成了大小如玻璃球的東西，但對方好像並不喜歡被她抓住，不停的想掙脫。

秦嫣又氣又急，一字一頓道“如今我在乎的人活着的已經沒幾個了，就當我求你，好么？不要再等了。”

裏面的靈魄終於安定下來。

秦嫣眼前一花，漫天星河出現的時候，屬於他的那顆也變得更加暗淡了但好在還亮着，這算是寬慰了秦嫣。

她回到了跟燕少凜約定的地方，秦嫣因為有心事並未注意到燕少凜看她的眼神若有所思。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生死薄》，對於外面的阿香來說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好像秦嫣跟燕少凜剛剛調息，再睜眼時兩人臉色都微微發白了。

“主人你沒事吧？”阿香趕緊把準備好的丹藥遞給了秦嫣。

重新回到身體裏剛剛神識的輕鬆蕩然無存，身體比之前還沉重了，特別是感覺身體一陣陣涼意，燕少凜情況更不好，頭髮尖甚至都有寒冰。

秦嫣顧不得自己，把手裏抓住的一縷靈魄小心翼翼的展開，果然，半透明的混沌之氣裏面有一個瑩白色的小狐狸正在沉睡。

“石殿，他還能輪迴么？”

石殿雖然沒進《生死薄》但他看得見裏面發生的事，他自然知道這裏面是什麼。

“他靈魄缺失太多，而且是受了天劫，不可能再入輪迴……”

石殿看秦嫣眼眸暗淡下來，趕緊補充道。

“不過丫頭你別急，他是九尾狐族絕對不會這麼容易死，只是麻煩點，你的混沌之氣加上心頭血可以讓他聚合，只是你會修為損失，然後只要把他送到一個靈氣充盈安定的地方，他自己會繼續修行，千年後依舊可以化形。他的星辰亮着，就一定會有重逢的時候。”

秦嫣長長鬆了口氣，修為損失她不在乎，只要能救他，她真的欠他太多了，至於靈氣充盈的地方她第一時間想到了通靈石，雖然她進不去不過可以拜託君墨。

秦嫣此時也慢慢恢復了過來，收斂心神朝石殿說了一聲“謝謝”。

另一邊的其實此刻燕少凜則是在皺眉沉思，他並未一直在等她，而是尋找了秦嫣的那顆“星辰”，他確實找到了，但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去“看”到什麼，她無論前塵往事還是未來都是一片濃黑，而且還有讓他感覺不舒服的寒氣，像是有什麼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