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送別歸來喝青梅
長亭外,古道邊。
正是陽春三月時,微風拂面,吹來滿面桃花香。
紅衣少女前天在此處長亭送別外出辦案的兄長,今天又在此地送父母遠行。
心中雖有捨不得,但更多的是竊喜!
“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去衙門找杜師父了!”
楚畫站在涼亭邊目送車隊遠去,唇角微微翹起,轉身進了涼亭,小手一揮,“此處碧桃開得正艷,正是賞花好時節。來呀,糕點擺起來!”
“是,大小姐。”
紫芙和紫蘇互視一笑,很快一碟碟精緻的點心便擺了起來,像那杏仁酥,豌豆黃,還有那香噴噴的紅豆糕,都是楚畫的心頭好。
平時不怎麼笑的楚畫抿唇一笑,如花容顏明媚而又嬌憨可愛。
女護衛鄭三娘也默默地笑了,大小姐長得可真好,眉眼彎彎的樣子比那盛開的碧桃還要艷麗幾分。
“要奴婢說,大小姐您就得多笑笑,您若笑起來,哪有那啥美人兒的份兒呀。”
紫蘇點頭,“夫人也這麼說,大小姐,咱們以後別老往衙門裏鑽了吧?”
另一個丫頭紫芙年紀略大,連忙瞪了眼紫蘇,“你這丫頭還編排起主子來了,去衙門怎麼了?皇宮裏還有女官兒呢,誰規定女子不能去衙門辦差了?”
“可是,夫人說……”紫蘇看了這個看那個,聲音越來越小,“夫人讓我們看好大小姐。”
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她們每次去衙門,去的都是驗屍房。她雖不用進去,但是驗屍房隔壁茶水室里的茶,喝着它也不香呀。
就在這時,從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循聲望去,一隊車馬疾馳如風,自桃樹林邊上飛奔而來,帶起一片紅艷艷的花瓣兒,隨着花瓣飄灑,那畫面美極。
可馬隊後面還有一輛拉着棺材的敞篷馬車在狂奔,此時碧桃花瓣兒剛好落入泥土中,被車輪碾成血泥,那畫面就非常詭異了。
看上去陰森晦氣,總有不祥的感覺!
楚畫的好心情瞬間飛走,連忙以袖捂住口鼻,“掃興!”
心裏卻在想,大理寺卿這是從哪裏弄來這麼一具棺材?
楚畫眼神很好,能看出上官雲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難道大理寺又發現了不得了的新案子?”
楚畫自言自語時,飛奔在前的上官雲驀然回首看了過來。
楚畫微微蹙眉,上官雲可能不認識她,可她卻用仵作的身份跟他打了幾回交道,此人精明得很。
能讓上官雲親自出城尋這麼一口棺材來,只能說明案子不簡單。
待那隊人馬離開后,楚畫也上了自家馬車。
車內,果脯已經擺好。
“大小姐,這是鋪子裏新出的果脯,您嘗嘗哪個好吃。”紫蘇問。
鄭三娘卻說:“大小姐,夫人囑咐了,讓您少吃甜食。”
楚畫嘟嘟嘴,“趁着他們離京,我才能放開來吃。三娘不必多言!你跟車夫說,去半江酒肆,聽說青梅酒可以喝了。”
說著楚畫扯了扯身上的紅衣衫,“我還不喜歡穿紅顏色的衣裳呢,母親不也硬是讓我穿的喜慶一點兒嗎?我都如她的願了,你們呀,也得如我的願,趁着他們不在帝都,讓我吃個夠!”
鄭三娘跟兩個丫頭面面相覷,啥也不說了,只勸道:“那大小姐您少喝兩杯。”
楚畫的唇角再次揚起,“好。我就想讓酒肆的老闆娘看看,我今兒都穿成這樣了,她還能不能認出來。”
半江酒肆開在不起眼的小衚衕里,卻離督察院只隔了三條街。
酒肆的主人是一個身段玲瓏的年輕婦人,名叫錦瑟。在楚畫看來,這也是個妙人兒。
“老闆娘!”
錦瑟看着楚畫笑了,未等吩咐便道:“青梅酒,來一壇!奴家曉得。”
楚畫唇角再次上揚,無論自己怎麼變裝,這位漂亮的老闆娘總能一眼認出她來。
錦瑟抱着小酒罈子笑着來到楚畫跟前,俯身支着下巴看楚畫,“小畫兒穿紅衣裳就是好看,以後咱就這麼穿,男人家的衣裳哪有女兒的好看。”
楚畫被逗笑了,伸手將她推開,“瑟瑟老闆娘,本姑娘有銀子,不不快點兒倒酒?”
兩人認識了六年有餘,勉強算得上是忘年交。閑來無事,逗逗漂亮的老闆娘,其實也挺好!
其實誰逗誰,還真不一定。
錦瑟也不逗楚畫了,起身道:“我這青梅酒剛剛能喝,味道還不到最好的時候,先來一杯吧,小丫頭不能多喝。”
楚畫應下,確實,好酒還是陳的香。
青梅酒,琥珀色澤,果味濃郁,酸甜可口,一杯下肚,不過癮啊。
錦瑟搖搖頭,“小畫兒,奴家這裏的果子酒都是你的,莫急,莫急!心急可喝不了好青梅。時辰不早了,趕緊回府吧。”
說著,她悄悄往楚畫手裏塞了一把鑰匙,“老家來信,家中親人出了意外,奴家得回去看看。知道你這丫頭好酒,酒肆可否暫時交給小畫兒看管。”
楚畫板著臉拒絕,“不,我可以忍!”
“無須忍。”錦瑟笑道,“也不必開門營業,想喝了來這裏取酒就行。待奴家回來,一個子兒也不能少我的。”
看到那雙跟貌美如花並不相符的手,楚畫終於點頭。
錦瑟笑道:“這就對了。今兒還去衙門?聽說楚大人外出公幹了,督察院裏都是大老爺們兒,小姑娘家家的,吃完就回吧。”
楚畫又喝了一口青梅酒,臉頰微紅,表情看上去懵懵的,“瑟瑟怎知我兄長外出公幹了?”
“這……”錦瑟有那麼一瞬間地尷尬,呵呵道:“督察院裏的大老爺們,小畫兒你是知道的,總在奴家這裏喝酒吹牛,院裏有點風吹草動,奴家都知道。”
楚畫面無表情道:“確實如此。”
錦瑟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回去忙了。
楚畫吃好喝好,不經意地抬頭,發現錦瑟也看了過來,兩人相視一笑。
“瑟瑟,走了。”
楚畫打了個招呼,一行人出門。
錦瑟盯着她看好一會兒才擺手,“小畫兒,回見!”
車上,鄭三娘問:“大小姐,世子爺他前天臨出城前不是說他請的是病假,防的就是督察院裏各方安插的眼線嗎?錦瑟怎知世子爺出城了?”
鄭三娘除了是楚畫的護衛之外,還是楚畫的左膀右臂。
楚畫把玩着錦瑟給的鑰匙,不緊不慢道:“確實奇怪。督察院裏當差的人不少,但來小酒肆吃酒的人都是底層差役,上司的事情他們怎敢打聽?又怎麼能打聽得到?再等等吧,大哥明日就能回來,希望小酒肆別出事。”
半江酒肆的酒菜陪着她度過了最難熬的時期,真心希望小酒肆能一直在。
楚畫一家前幾天就住進了落塵別院,這裏下人和護衛的忠誠度沒得說
但是今天,楚畫的馬車還未停下就被一個小丫頭攔下了。
藍枝不等楚畫下車,便直直地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請大小姐救救奴婢的娘,大小姐求您了。”
楚畫蹙眉,“起來說話。奶娘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