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親
她遞給他一雙筷子,“快趁熱吃吧。”
小哥接過,掃了眼空空如也的桌子,問她:“你又不吃?”
凌雙托着下巴,點點頭,“對啊,我可以不用吃的。再說了,這個一看就不好吃嘛……”她小聲喃喃,以為他聽不到。
小哥聽了后皺起了眉,“你喜歡吃什麼?”
“嗯?”她一愣,對上了他清明如水的眼睛,她自然而然脫口而出,“蓮子羹!”
“好。”他在心裏默默記了下來,低頭開始扒起了飯。
好啥呢,怎麼突然問起她喜歡吃什麼了,她摸不着頭腦。見他不再說話,只得繼續托着下巴看着他吃飯,臉上洋溢着明顯的幸福。
他吃飯並不優雅,卻很安靜,沒有多餘的動作,一口一口的,不快不慢,安靜得連咀嚼聲都幾乎沒有。她就這樣盯着他瞧,眼前又開始恍惚,反倒是浮現出了另一個人喝茶的畫面。
他,與他不一樣。
走神了一會的時間,對面的他已經吃完了一盒飯,她瞧了眼,沒有剩一粒米飯,一點都不挑食。
她收回思緒與他提議,“靈靈,吃完我們去超市逛逛吧,附近有大超市嗎,沒有的話菜場也行,家裏沒菜了。”
“附近有超市,但是不大,沒有賣菜的,想要找大超市,需要去市區里。”他淡淡與她解釋,起身收拾碗筷。
她奪過碗筷,將他往樓上推,“我來我來,你去收拾一下自己,然後就出發。”
對她的自然的接觸,起初他是有些不習慣的,後來經過凌雙的厚臉皮的一系列黏人動作后,也漸漸不再反抗了,他淡定的撫了撫被她抓皺的衣角,依言往樓上走去。
凌雙瞧着他的身影彎了彎眼睛,真乖啊,可比另一個世界的他乖多了。
她將飯盒扔進垃圾桶,筷子沒有洗,放在了洗菜盆里后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等他了。許久沒有體驗過席夢思的感覺了,她忍不住用力彈了幾下玩。
結果轉身的時候被身後的人嚇一跳,他清明的眼神靜靜看着她,她卻覺得他在看傻子。幼稚的行為被抓住了,她臉有點熱,“你好啦,那我們走吧。”
說完她趕緊起身拉着他走,“都已經大下午了,抓緊時間抓緊時間。”
他被拉着走,並未說什麼。她鎖好門后,牽着他的手出門了。
這個別墅區里繁華的地段有一段距離,如果要打車的話,得要走上幾條路,到一個路口才能遇上經過的出租車。
其實這路程還是有點遠的,但是她樂得其成,能牽着他的手,閑庭散步在小道上,是她做了多少次夢的願望,如今,卻是實現了。她恨不得這條路永遠都走不完才好。
午後的陽光還是帶着熱意的,她的額頭已經顯了點汗,偏頭看向身邊的他,她踮起腳尖給他擦了擦額頭。他微微低頭,以便她的動作。她輕輕一笑。
乘着車,隨着司機師傅的指引,他們很快來到了一處商城。這是一個商城的後門街道的一頭,另一邊在施工,所以沒什麼人經過這。看着周圍熟悉又陌生的建築、商店和廣告牌,她忽然心中升起說不出的滋味。
下意識的伸出手輕輕撫摸旁邊放映着劉亦菲大頭像的廣告牌,是電子屏幕的,涼涼的觸感真實地反而讓她感到虛幻。
“21世紀,2003年,還是2019年呢,我真的沒有回來嗎。”她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輕聲喃喃。
看到她看着大屏幕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麼,小哥靜靜看了她一會兒,薄唇輕啟,“你來過這?”
凌雙這才被拉回了思緒,壓下心頭翻湧的回憶,她不想他察覺,扯起嘴角揚起笑臉回他:“沒有,我就是覺得很熟悉罷了,這廣告牌不都是一樣的嘛。”
他視線落在她臉上,不禁皺起了眉頭陷入了沉思,眼前的女子笑容純真,卻渾身是迷。從剛開始在招待所看到她時,就隱隱覺得她們之間有些莫名的牽扯,但又想不起來什麼。後來她說她是他妻子,他沒有完全信,因為……
雖然他想不起來很多事,但在他的零星記憶中,他一都直是孤身一人。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她越發讓他驚心,甚至,他都覺得她與他不是同個世界的。
但他還是默許了她留在身邊,他覺得,冥冥之中,他想要的答案,或許會從她身上找到。思及此處,他看她眼底深幽。
凌雙見他又開始一直看着她,老臉日常發熱,顛了他一眼,“看着我做什麼?”
他收回視線,沒有回答她,邁開長腿往裏走,隨風傳來他清冷的聲音,“走吧。”
她沒有發現他的想法,還不知道自己的謊言早就被拆穿了,否則肯定尷尬地要找個地洞鑽進去躲躲了。看他率先走了,趕緊蹦蹦跳跳地挽上他了的胳膊一起進商城。
因為他們是從後門進的,繞到前門進去又太麻煩,所以直接找了個小門進去了。小哥長手一伸,順手推開透明的玻璃門,他身高比她高一個頭,她頭一彎笑嘻嘻地直接從他胳膊下穿過。
抬頭眺望商城內的景色,她眼前一亮。現在已經將近晚飯時間了,商城裏面的大燈小燈已經有陸續開起來了。燈光照耀在低調大氣的瓷磚地板之上反射出來,形成了一束束柔和的光線。商城中央有個主持台,後上方掛着藍屏,各色大牌明星代言的廣告一一播放着。
看着現代化的場景和旁邊的琳琅滿目的店鋪,雖然比不上2019年都市的繁華,但她還是按不住雞凍的心情,不由得左看看右瞧瞧。
小哥感受到胳膊加重的力道,悠悠的撇了她一眼。
有挎着小包包,拉着小姐妹經過的年輕女子看到凌雙兩人,開始低頭竊竊私語,然後視線移向凌雙身邊的小哥頓時眼睛都直了,連拍小姐妹捂着嘴興奮的說:“好帥啊!好帥啊!看到沒看到沒?”
小姐妹被她拍得胸膛都有迴音了,正想打爆她的狗頭,結果餘光順着她看的方向瞧了眼后呆了,反應過來後轉化成了星星眼模式,捂嘴驚叫:“帥,真帥!快上去要聯繫方式啊啊啊!”
年輕女子一把拉回正要上前的小姐妹,“你傻呀!沒看到他胳膊上挽着的奇怪女人嗎?她眼中的殺意都要瀰漫出來了。”說著她的視線往那個放向撇。
沒錯,那個眼中含着殺意的奇怪女人就是凌雙。
她挑了挑眉,往旁邊不遠處一直盯着她家小哥犯花痴的兩個女人揪了眼,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但是……她是服輸的女人嗎?不可能。她故意抱緊了小哥的手臂,姿態親密,然後挑釁地看向她們。
酸死她們!
小姐妹對上了那個挽着帥哥的凶女人的挑釁眼神,感覺自己收到了挑釁,雖然心中好氣,但誰叫人家捷足先登了呢。哎,只怪她們與小帥哥無緣了。她瞪了回去凌雙一眼,噠噠噠踩着高跟鞋拉着小姐妹走了。
“嘿?還瞪我呢。”
凌雙被她的舉動震驚了,氣的喲~擼了一把碎發,側頭氣呼呼的看向小哥,控訴:“你看你看,我就說果然不管在哪你都這麼招蜂引蝶,你以前還不承認。”
小哥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是看到她又生氣,又委屈巴巴的扁嘴的樣子,沒有與女孩子相處過的他,覺得有點異樣新奇感。然而他並沒有理她,先走為敬。
她對他的冷淡輕嘆口氣,又重新振作,小跑跟上,邊拉着他胳膊邊念叨,“等等我呀靈靈!”
“哎呀!”
她一心圍着他轉悠,一時沒有注意到腳下的電梯到了盡頭,沒有及時提步,被拌了一下,身體徑直往前撲去。
其實自從修鍊了后她的反應比常人快上了許多,這個小意外她完全可以穩住的,她條件反射的想來個側身空翻,但又想到商城內的人流太多了,只能硬生生的忍住了動作,任由自己四腳朝地往地面上摔。
只是她沒有想起來,身邊還有一個身手不凡的人,在臉離白花花的瓷磚還離二十幾厘米的時候,她的衣領一緊,脖子也一緊,硬生生被提了回來,身子由於慣性微微往後仰,同時腰間一緊將她固定住。
視線對上上方近在咫尺的臉,張清冷俊逸,她不由得看呆了去,久久未動。小哥也沒有主動鬆開她,就這麼仔細瞧着她,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麼。
“喂!你們有完沒完?大庭廣眾之下撒狗糧也就算了,還堵在電梯口給我們看,還讓不讓人走了。”
兩人保持這個動作停頓了幾十秒,身後的青年男子終於忍不住暴脾氣了。還讓不讓人活了,他剛失戀,本想來商城買買買散散心,結果剛上一層樓就遇到了虐狗現場,現在他被刺激,更傷心了。
凌雙正沉浸在粉紅色的泡泡中,結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嚇得小心臟一抖,連忙站穩腳跟,腰間的手也鬆開了。
“咳,不好意思。”
尷尬的道了聲歉,拉着與世無爭冷臉站在那的小哥撒腿就跑,後面傳來那個男子的嘀咕聲,“哼,現在的小情侶就知道隨地撒狗糧。為撫慰我受傷的心靈,今晚我要點三碗米飯!”
凌雙兩人走了有段距離了,但是她聽力好,本來還有點尷尬,聽了他的吐槽噗嗤一聲笑了,“這人真有意思,這就受傷了啊。”
小哥看着笑得開心的凌雙,神情疑惑,不知道她的笑點是什麼,視線準確的定位於剛剛凶他們的男人身上,仔細確認了一會說:“他應該沒有受傷。”
凌雙笑得眉眼彎彎,聽到他的一句莫名的話,一愣,沒有聽懂他在講什麼,看向一本正經的和她回答她的話的小哥,反問:“誰?”
他撇了那個男人離開的方向,解釋:“他。”
她偏頭往那個方向揪了一眼,看到的是剛剛她說有意思的男人的背影,除了肥碩就是虛壯了,她腦子一下子沒有轉過彎來。
他受傷了?還是沒受傷?
誒,不對,怎麼會開始討論這個問題了,他受不受傷關她們啥事?小哥這個悶葫蘆怎麼會管閑事呢。
她想了一晌,總算是跟上了小哥的腦迴路,“原來你是在說這個啊!哎呀,不是這個意思,我剛剛是說他心靈受傷啦,不是真的受傷。意思就是,虐狗了,他被我們的秀恩愛虐狗到了,所以心裏就受傷啦。”
“秀恩愛?”他覺得新奇。
“啊,這個……”面對好奇的成年人版,喔不,他都是百歲老人了,是老年人版小盆友的求知慾,擼了一把掉下來的劉海,開始了一本正經的官方解釋。
“秀恩愛是一種用極其殘忍的方式去傷害單身狗的手段,一般由兩個人同時執行。比如……非禮!”她說著說著突然想幹壞事了,抿嘴壞壞一笑,趁着他沒防備,想踮起腳迅速在他左臉頰啵一口。
沒想到他雖然看起來不聰明的樣子,身體卻是時刻戒備着,她伸過去的小臉被他修長的手指一把捏住,將她抵擋在外。
對她的趁人不備的動作,小哥條件反射的當作了攻擊,眼神一凝出了手,看清了她嘟嘴的動作后他鬆了緊繃的肌肉,“做什麼。”
“呀!銀銀你飯開偶!”
凌雙嘟出的小嘴被臉頰的兩坨肉夾在中間無法施展,動了動他也沒有放開爪子,只能口齒不清地提醒他。
他淡定鬆開了她,淺色中帶着琥珀色的眼睛緊緊盯着她,輕描淡寫的表示拒絕,“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