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兒子是老子還是爹是老子
在看到張芸進了張老四家的院子裏的時候,唐友德已經就在黑暗中笑了一回,但這一回的笑可不是高興的那種笑。唐友德這時的笑,沒有人有那眼福,也就是說,沒有人看到。那要是看到了,估計心裏也得發毛。按照東北話說,唐友德的這一笑是鬼扯扯的那種笑,看到唐友德這一笑的人,一定不會明白唐友德這時的這一笑,到底是在笑啥。
唐友德沒有待到張芸從張老四家出來再回走,而是立馬轉身回家!在往家走的路上,唐友德把牙咬了兩三回,那可真就是咬得咯嘣山響!除了咬牙,那種鬼扯扯的笑又在他的臉上出現了兩三回!那可真就是笑得嚇人!在那也就半里遠的路上,他的腦袋已經不能正常想事兒啦!
進了自家的院子,看到屋子裏的燈光,唐友德好象一下子清醒過來了,腦袋想事兒的功能恢復了正常。
唐友德把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說給了田惠芝。田惠芝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呀?那還有假!噝!這麼說,這倆人兒已經不是一天半天啦?咋?已經見雙方父母啦?這可真是!張芸住在咱們家,咱還真就一點兒也不知道哪!這才來了多長時間哪!滿打滿算,也才五六個月……!這也太快了!就你那實誠勁兒,你能知道啥!嘖!這可咋整!唉呀!關咱啥事兒呀!按說呢,人家倆人兒的事兒,不關咱的事兒!可是……!這個張芸!這膽子也太大啦!這才到咱這王家窩棚幾個月就整出了這事兒!這要是時間長了,還不定整出啥事兒哪!誒?你可別胡說啊!人家不就是去張老四家串了個門兒嘛!你咋能那麼說人家哪!咋?我說得不對嗎?你沒看看張老四他們家是個啥人家兒!這倒是!嘖!說是說,這個事兒,咱可不能跟着摻和!老話兒說得好,勸賭不勸嫖,這個事兒是摻和不得的!胡說啥哪!人家張芸是個黃花大姑娘,那張老四也是個大小夥子,倆人兒即便真就好上了,那也是人家兩個人自由相好,那咋能說是嫖哪?唉呀!咱說這話的意思,是說在男女這個事兒上是勸不得的。你要一勸,不但人家不會聽你的,很有可能還會恨你一輩子,你說你犯得上犯不上!那你說咋整?還能咋整?就裝作看不見不就得了!看不見?噝!那,這個事兒用不用跟我姐夫說一聲兒!誒!不能說啊!你姐夫那個驢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別再一聽這麼個事兒就乍了!到時啥人再一問,你是聽誰說的?你姐夫說,聽俺小姨子說的,那不把你裝進去了么!嘖!也是!
唐友德和田惠芝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地整了好幾個來回,直到聽着了張芸走進院子裏來的腳步聲,這才住口。
田惠芝無事一樣走到灶間,說道,呀!張芸哪!咋?出去啦?啊!出去蹓躂了一會兒!吃多了,有點兒窩得慌,出去走走,消消食兒!啊!俺還正要出去看看你哪!這咋出去這麼半天也不回來!這也挺晚了,趕緊歇着吧!明早還得早起哪!嗯!嫂子,你也歇着吧!這一天給大伙兒做飯,也累得夠戧!是呢!
田惠芝看到的張芸,臉兒紅撲撲,眼睛亮閃閃。田惠芝知道,這是女人看到了為之心動的男人都會出現的神態!張芸真就看上張老四啦!
俗話說,人心隔肚皮!就是兩口子也在所難免!到得這時,田惠芝和唐友德心裏想着的事兒可就是兩回事兒了!
嘖!還是年青啊!不知利害!姑娘啊!你跟誰不好!你咋能跟張老四哪!那你這輩子不毀了嘛!田惠芝在內心深處替張芸惋惜。
那要是有啥人相問,那咋?跟張老四就毀了,跟別的啥人就不毀了嗎?那可不!這不明擺着嗎?那張老四的爹張麻子成天戴着個白胳膊箍兒搖哪兒晃,你是看不着是咋的!跟誰也不能跟張老四啊!
或許,張芸覺得張老四是張老四,張麻子是張麻子?可是,那,分得開嗎?
說點兒實在話,當唐友德看到張芸進了張老四家的院子,也不知為啥,唐友德就覺得心裏是從來不曾有過的難受!真真兒就是抓心搔肝!想當年,張麻子他們那綹子洗劫他們家時,他的爹被那鬍子頭兒一腳踹翻在地,昏厥過去,他的媽慘遭凌辱。那時的他,心中只有憤怒,只有衝上前去跟那鬍子頭兒拼個你死我活的念頭!還真就沒有這一會兒心裏這麼難受的感覺!他面對着的好象是一種非常美好的啥東西遭到從天而降的災禍的蹂躪,讓他無法承受。
打那以後,說來也是怪事兒,唐友德再不願見張芸,能躲就躲,實在躲不了,那也只是打個招呼了事。到了這會兒,唐友德只希望這個事兒能儘早出頭。或者張芸真就跟了張老四,或者倆人兒散攤,王家窩棚歸於平靜。那,在兩個可能產生的結局中,他更傾向於哪種哪?唐友德更傾向於張芸真就跟了張老四!事兒明擺着!只有張芸真就跟了張老四,他唐友德才有再次出手的機會!
在這將近一年左右的時間裏,也把張老四的爹張麻子急了個夠戧。張麻子有點兒想不明白,既然兩下兒都看好了,這咋還拖起來沒完了哪?啥事兒不得快刀斬亂麻嘛!啥事兒都是一樣,久拖生變!這拖來拖去,別再拖黃了啊!張麻子那多有經驗!他一看,自個兒的兒子張福信和張芸早動了真格的了!這裏說的真格的,不是辦了真事兒,而是兩個人有點兒象真是發自內心地愛上了對方!體會到了這一層兒,或者說發現了這一層兒,那可真就把張麻子樂得不行不行的了!張麻子雖說已經六十來歲,但有些男女情事上的詞兒他還是知道的!這不就是愛情嗎?這倆兒的婚事要是有了愛情做基礎,那可就牢靠了!張麻有那麼幾回吃過了晚飯,靠在炕頭兒上琢磨,琢磨來琢磨去,高興!可琢磨了幾回以後,突然有那麼一回,他卻在琢磨的當腰兒,一下子就在那炕頭兒挺了起來!他想起了他胳膊上戴着的白胳膊箍兒!
不行啊!不能再這麼拖下去啦!俺家跟人家另的人家兒不一樣啊!再這樣拖下去,那張芸一旦哪天回過味兒來,那不就全完了嘛!白費勁啦!
四兒!你幹啥哪?你過來!爹跟你說句話!爹!有啥事兒你就說唄!俺聽得着!嘖!噝——咋?搬不動你是吧?兒子是老子還是爹是老子?唉呀!行啦!有啥事兒?說吧!
張老四從裏屋走到了外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