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只羨鴛鴦不羨仙（15）
“你若真心悔過，就該安安穩穩的去求得安寧公主的原諒。”
“你知不知道，謀逆皇族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落羽國君屯兵邊境的消息，早就在京中傳開了，本皇子不相信你會不知道。”
“還有，你說你去了安寧公主的府邸，可本皇子今天幾乎都在安寧公主的府里，與藥師商討安寧公主的救治之法，卻從不曾聽聞你去了。”
“你說安寧受了些驚嚇？如果不是本皇子救的及時，現在恐怕兩國早已戰火紛飛。”
“到那時，你就是聖昊國的罪人，別說你，你葉氏一族都得以死謝罪！”
“嘩！”北庭景逸的一番話，彷彿一滴水掉進了沸騰的油鍋里，激起無數油花。
圍觀的都是些平頭老百姓，他們最關心的，無外乎天下太平，能有個安定的生活。
至於那些豪門辛密，對他們來說，最多就是茶餘飯後的調劑品罷了。
“據我所知，落羽國皇上已經秘密進京。”
“如果他果真像傳聞中的那麼疼愛安寧公主，你覺得，他會怎麼對你，嗯？”
北庭景逸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只見葉靈姍瞬間蒼白了臉色。
“我一直以為，你和那些嬌柔做作的閨閣千金們不一樣，所以才願意與你多親近幾分。”
“現在看來，你也不見得乾淨多少。”
“與其在這裏費盡心思的編排他人，還不是想想自己的處境。”
丟下讓葉靈姍無地自容的話，撇開袍角的束縛，進了自己府門。
留下失魂落魄的葉靈姍，在大家指指點點的目光里，一路搖搖晃晃的回了自己家。
“啪！逆女，你還知道回來！”
剛進家門，就被自己的父親甩了一巴掌，葉靈姍不可置信的抬頭看着自己的父親。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挨巴掌。
“爹爹！”說不委屈那是假的。
可，經過六皇子的一番解析，葉靈姍也知道事情很嚴重了。
只得低下頭乖乖的承受父親的責怨。
“不要叫我爹，我沒有你這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兒！”
“我讓你去跟安寧公主道歉，不是讓你耍心眼編排他人！”
“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嗯？皇上剛剛下旨，葉氏一族貶為庶人！你就是家族的罪人！”
葉大人顯然氣的不輕，他從一個寒門學子，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
別人只知道他人前風光，哪知道他的付出與抱負。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葉氏從一個邊陲小鎮的窮苦大眾，到了京都天子腳下，顯赫一時。
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就因為自己這不爭氣的女兒。
京城人心惶惶的過了兩日，就傳開了皇上賜婚六皇子和安寧公主的消息。
冊封六皇子北庭景逸為永安王，賜婚落羽國安寧公主。
封地錦城的消息一出，幾人歡喜幾人憂。
隔日又傳來消息，落羽國君將錦城邊上，屬於落羽國的鹿城，賞賜給安寧公主做嫁妝。
安寧公主享有完全自治的權利。
消息一出，舉國震驚。
如此一來，這夫妻兩人倒是成了眾皇子王爺羨慕嫉妒的對象了。
兩座城池的完全自治，就等於他們是錦、鹿兩城的土皇帝。
可以讓他們脫離皇權的束縛，自由自在。
這一天，是北庭景逸下聘的日子。
大清早起來，就看到管家在院子裏，張羅着聘禮一應物品。
“福伯，都準備好了沒？”北庭景逸扶了扶他特意定製的玉冠問道。
“放心吧，王爺，一切準備妥當，就等王爺去下聘了。”
“嗯，時間差不多了，通知下去，準備出發。”
沒有人能體會得了北庭景逸此刻的心情。
那天落羽國君偷偷進宮，和父皇商討了自己與安寧之間的婚事。
並就此達成了兩國盟約，也算了了父皇一樁心事。
乍一聽到和親的消息，北庭景逸的第一反應是，安寧會不會生氣。
還好，安寧沒有反對。
只是，鳳傾歌以婚前二人不宜見面為由，硬是沒讓自己見安寧一面。
也不知道安寧恢復的怎麼樣了？
再說鳳府里貓着的鳳若依，臉上的傷勢在高老的治療和高嬤嬤的悉心照料下，早就恢復如初了。
若非皇兄攔着不讓她出去，她早就跑出去逛街了。
北庭景逸下聘的時候，鳳若依被鳳傾歌安排在了屏風後面。
聽着管家唱喏着一大串的聘禮單子，鳳若依莞爾一笑。
雖然她不缺這些東西，但在這個時代，聘禮的多少，直接影響着一個女人以後在夫家的地位。
“景逸哥哥。”鳳若依不理會鳳傾歌氣的跳腳的目光，對着北庭景逸柔柔笑了一下。
“滴，好感度加5，當前好感度90。”
“安寧你怎麼出來了，外面有風，你的臉吹不得風，快些進去。”
雖然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很開心，北庭景逸還是催她進去，她的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景逸哥哥，無礙，我的臉已經徹底恢復了。”
說著掀起頭紗，露出一張冰肌玉膚、貌若天仙的臉。
看得北庭景逸不由紅了臉。
“行了，看見你們膩歪，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朕先出去了，有什麼話趕緊說，明天安寧就隨朕回去了。”
一聽鳳傾歌這話，兩人又生出些許不舍來。
這是本就商議好了的，下了聘禮后，落羽國君帶安寧公主回落羽，安寧公主將在鹿城出嫁。
而六皇子則要在錦城迎親。
這也算是全了兩國皇上訂立盟約的心。
北庭景逸在意的是，自己又要很久見不到安寧了。
都說最是相思斷人腸，只有切身體會過的人，才會明白箇中滋味。
兩個月後，六皇子與安寧公主大婚，這幾乎是整片大陸的盛事。
他們的結合，意味着軍事大國與經濟大國的聯盟。
這將改變了這片大陸的整體格局，也造成大陸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安定和平。
睡的迷迷糊糊的鳳若依，被高嬤嬤從被窩裏挖出來，安頓在梳妝枱前。
鳳若依點着腦袋繼續與周公的親密會談，任由幾個宮女嬤嬤在臉上鼓搗。
“公主，好了。”小宮女拿掉鳳若依鋪在胸前的手帕說到。
鳳若依抬頭，不甚清晰的銅鏡里，倒映着國色天香的絕世容顏。
只見眼前之人微微擎着笑意，描繪精緻的高山娥黛下。
平時狡黠的雙眸，此刻多了份懵懂與對未知的揣測。
珠玉般晶亮明媚，彷彿冰下溪流，清澈無垢，又若高山雪蓮，高貴清冷。
纖長濃密的睫毛，蒲扇般卷翹着撲閃，在那如畫的眉眼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剪影。
高挺的鼻樑下，是她微微皺着的，小巧精緻的鼻尖，彷彿不滿這麼久的折騰般。
鳳若依伸手接過小宮女遞過來的大紅紙張，摺疊着放在唇邊輕輕呡了呡。
那描着藍色唇線的櫻唇，便飽滿的鮮紅欲滴。
平時隨意挽起的烏黑濃密的三千青絲，此刻被規規矩矩的綰成了樣式複雜的髮髻。
讓年輕稚氣的臉龐，多了份成熟的嬌媚。
鳳冠霞帔加身，鳳若依才清晰的意識到，自己這是真的要嫁人了啊。
雖然這不是她的生活，卻也滿足於挽救一條生命，一份感情。
鳳若依接過高嬤嬤遞給她的大紅蘋果，聽着五福太太們在耳邊說著吉祥話，終是嬌羞的低下了頭。
“嬤嬤，吉時快到了，永安王接親的人馬，已經到門口了。”
跑進來的小丫鬟領了鳳若依安排人派的紅包，笑着對高嬤嬤說到。
“好。”高嬤嬤拿過一邊托盤裏早就準備好的紅蓋頭，輕輕蓋在鳳若依的頭上。
“公主，皇上來了。”
說著俯身行禮后領着其他人出去了。
“安寧，今日出嫁以後，你就是北庭家的人了，以後和永安王好好過日子。”
“哥哥，我知道了。安寧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哥哥也要幸福。”
“父皇和母妃，最大的心愿，就是哥哥能放下仇恨，簡單快樂的生活。”
拜別了宗族親人，鳳傾歌任性的屈尊背起鳳若依送嫁。
鳳若依趴在他的背上，摟着他的脖子輕聲說到。
鳳傾歌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透過衣領，滑進身體，灼傷了他的心。
喬璐是羨慕着鳳若依的，哪怕不是一母同胞，她也有視她若珍寶的哥哥。
這份溫情，是自己不曾感受過的。
“嗯，放心吧，你安心做你的永安王妃就好，想家了就回來住。”說罷，便沉默了。
不管是鳳若依，還是鳳傾歌，都很珍惜這段時間。
從鹿城新建的公主府，到門口的距離，兄妹兩人再無話說。
鳳傾歌無比的感謝安寧，如果不是她，自己找不到母妃去世的真相，會一直怨恨用心良苦的淑妃娘娘。
或者，還會因為仇恨變成一個陰翳、殘忍的人。
人人都說落羽國君對安寧公主的寵愛無人能及，卻不知道，安寧才是自己的救贖。
從小，哪怕知道兩人並非一母同胞，安寧也會掛着眼淚追在自己後面，哥哥，哥哥的喊。
特別是後來，她對自己的影響特別大，特別積極。
父皇，母妃，安寧找到她的意中人了，人兒臣已經見過了，不會委屈了安寧的，你們可以放心了。
鳳傾歌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