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能摘的柿子
顧謹淵想起長安方才與自己說的那些話。
也不知怎的,看着太子這般模樣便不想告訴他。
“公主來將波斯貓抱走,旁的也未與臣說些什麼,許不是什麼重要的大事吧。”
顧謹淵垂眸,吹了吹茶碗。
駱長舟仔細打量面前之人,奈何少傅大人道行高深,硬是沒看出什麼來。
駱長舟無奈,只得放棄。
“那長安現在何處?”
說到這裏,顧謹淵倒是笑了。
“公主已經離去了,與殿下不過前後腳而已。”
便是這樣,兩人也沒有遇上,少傅大人感覺太子運勢堪憂。
駱長舟果然一副苦臉。
“少傅大人也不早說,方才追上去的話,本宮這會兒不定已經知曉全貌了。”
顧謹淵不緊不慢地舉了舉手中的茶盅,“便是現在也不晚,公主應是尋陛下去了。”
“找父皇?”
駱長舟想了想,覺得可能性甚大,畢竟是剛發生的事情,先與親人分享才是應該的。
想到這裏,連長安下了學第一個來找少傅大人的醋意都消了去。
駱長舟暗暗得意,給了少傅大人一個眼神。
與長安關係好有什麼用,長安果然還是更喜父皇與他這個哥哥吧。
“待本宮從長安那裏得悉全尾,再來與太傅說。”
駱長舟拍了拍少傅大人的肩膀,安慰道。
顧謹淵也不去戳穿太子殿下這點難得的成就感,拱了拱手道:“臣恭候殿下的好消息。”
“好說好說。”
駱長舟踏着步子出了長信宮。
自從長安知道,少傅大人着人去尋了波斯商人之後,更愛朝這邊兒來了。
“少傅大人,波斯貓還未到么?”
長安抱着白白,眼巴巴地看着顧謹淵。
對上公主充滿希冀的眼神,顧謹淵覺着自己說出一個不字着實殘忍。
“公主莫要心急,臣派的人已經找到波斯商人了,那商人答應下個月定會將波斯貓帶回來。”
下個月……
長安有些惆悵地望望天,好久哦。
還要再三次堂測才能等來另一個白白呢。
突然風起,吹落幾朵小花。
長安突然被少傅大人院子內栽種的獨一棵不一樣的樹吸引了注意力。
她連白白都放了下來,只蹭蹭蹭地跑到那棵樹下。
“少傅大人,這是什麼樹?”長安指了指頭上遮天的蔭蔽,“這花生得好生奇怪。”
顧謹淵踱步而來,遠遠地抬頭看那棵滿枝綠色的參天大樹,目光似有幾分懷念。
“這是一棵柿子樹。”
沉默半晌,就在長安以為少傅大人忘了回答,打算再問一遍時,顧謹淵出聲了。
“柿子樹?怎麼長安從來沒有在御花園見過?”
長安有些疑惑,“父皇明明說過御花園栽種了驍國大半的花木品種,為何沒有這一種?”
顧謹淵便是方才眉目深遠,還是笑了一下。
“皇宮內院栽種的都是供觀賞的花木,公主殿下沒有見過是自然的。”
長安點了點頭,“這柿子花甚是好看,比起御花園大半花種也不逞多讓,若是種上一株,春日賞花,秋日吃柿,不失為樂事。”
顧謹淵點了點長安,“公主的重點在於柿子吧。”
小心思被發現,長安不好意思地靦腆一笑。
“公主若是想吃柿子,與宮人說一聲,自然能吃得再也不想為止,何必再栽一棵。”
長安伸出食指搖了搖,“少傅大人不懂,本公主注重的是自摘自食的樂趣,若是連柿子樹都沒見過,直接將柿子擺在面前,又有什麼滋味。”
看了眼面前的柿子樹,顧謹淵背過身走開。
“若是公主想要尋樂趣,待柿子結了果,便來臣這裏吧。”
長安噠噠噠地跟着少傅大人的步子,這廂聽得這句話,頗有幾分驚喜地道。
“少傅大人說真的么?”
顧謹淵笑看長安:“臣可有對公主失信?”
少傅大人的信譽長安還是很相信的,這話也只是問得習慣。
“那長安就等着吃柿子啦。”
小長安坐到少傅大人一旁,兩隻小手捧着臉蛋,“待結了柿子,少傅大人可一定不能忘了叫長安哦。”
少傅大人頗有些無奈。
“公主日日來,想必連這柿子樹生長的過程都不會漏了去,何需臣的提醒。”
長安搖頭晃腦地好生想了想,覺得是這個理。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有宮人端了點心來,擱在石桌上。
這是長公主每次來時才會端來的東西。
長安突發奇想,對着那宮人問了句:“以前這裏的柿子結了果是送到各宮的么?有送到過昭陽殿么?”
那宮人沒想到長公主會突然與自己搭話,看了少傅大人一眼。
顧謹淵瞥了瞥那宮人,宮人便垂下了眉眼。
如實道:“這柿子樹不是陛下奴才們種的,果子也沒有送到各宮。”
宮裏居然有一棵不是父皇命人種的樹。
長安一下來了興趣,“不得父皇應允怎可種如此參天大樹,這柿子樹是誰種的?”
那宮人又看了少傅大人一眼。
“回公主,這柿子樹是少傅大人種的,不過種時那柿子樹還小,只與少傅大人一般高,現在才長了這般大。”
與少傅大人這般高的柿子樹長到現在這般……
長安想了想,“那不就是和長安一樣大的時候種下的嗎?”
宮人點了點頭,“那時少傅大人確如公主這般年歲。”
“這麼早。”長安感嘆了句。
隨即想到宮人方才的話,長安有些羨慕的樣子,“這麼些年,柿子樹應當結果許多茬了吧,少傅大人送人了嗎?”
少傅眉眼低垂,沒有看長安,“不曾。”
長安驚咦了一聲,“少傅大人全都自己吃了,不會肚子疼嗎?”
顧謹淵沒有說話,長安轉而去看那宮人。
恰那宮人已經是這裏的老人了,她看了顧謹淵一眼,見少傅大人沒有反對的樣子,這才回答。
“這柿子樹一年結一茬,如今已結了七、八次,卻未有一個被摘下,每每總掛滿枝頭,又自然落到樹下化作塵泥。”
長安這下是真的驚訝了,“當真是一個柿子也不曾摘下么?”
“是。”那宮人彎腰答道。
“每年都有宮侍問摘柿否,少傅大人不允,只任它們掛在枝頭,便是有別的宮路過想要一兩個的,也都被少傅大人拒絕了。”
長安十分不解,她轉頭去看顧謹淵,“少傅大人,這棵柿子樹上的柿子是不能吃么?”
少傅大人搖了搖頭,“若是不能吃,臣也不會允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