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二合一
依舊還是斯台普斯球館,依舊還是那個MASKCROW,可舞台卻不是當初那個舞台了。
偌大能容納兩萬觀眾的球館,觀眾靜默着,整個場館鴉雀無聲,這顯然不是演唱會會有的正常情況。
可卻真真實實的發生了。
此時此刻,整個舞台被鋪滿了一整片烏壓壓的黑布。沒有絢爛的燈光,沒有豐富的視覺特效,連大屏幕都是黑着的,彷彿現場觀眾們來參加的並不是一個演唱會,而是一場葬禮。
舞台中央,MASKCROW獨自一人直立,身前抱着一把刷上了黑漆的原聲結他。
她並未濃妝,黑色T恤加上牛仔褲,素凈地完全不像是要開演唱會的歌手。
“下午好。”MASKCROW簡單地對着話筒打了個招呼。
這一次,她並沒有玩什麼演唱會那種花里胡哨式的出場,在觀眾們陸續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站在舞台上測試着話筒音響了。
一開始觀眾們看到她提前出現在舞台還會驚呼,可在注意到黑壓壓的舞台設計與現場氣氛時,仿若怕驚擾了什麼一般,不約而同地安靜了聲音。
就這麼一句簡單的問候,緊接着,MASKCROW便開始唱歌了。
整張《Rainbow》專輯一共13首歌,她從第一首唱到了最後一首,每一首歌都以這身前這僅僅一把結他作為伴奏,像是訴說一個很長的故事般,用她那動人的聲線娓娓道來。
實在是太乾淨了。
去除那些豐富炸裂的鼓點與樂器后,唯一能吸引人的只有她的那一個好嗓子。
而偏偏就這麼個乾淨透徹的歌聲,讓所有人不由地沉浸其中,完全忘卻了自己來參加的是一場演唱會,恍若置身任何一條家旁小路,或是清晨慢跑時、又或是傍晚消食時,如一陣舒緩的微風,吹進心頭。
人們漸漸地,開始不再注視着舞台中央的她,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在恍惚中回憶自己的曾經。
每一首歌,每一句歌詞,彷彿都能引起無盡的遐想與回憶,將他們帶回自己曾經遺憾過、惋惜過、愛戀過、努力過的時刻,深深觸動着所有人的心扉。
不知不覺地,不少人在這乾淨的歌聲之下濕潤了眼眶,淚水迅速打濕了面龐,又通過捂住眼的指縫間沁出。
十三首歌轉瞬即逝,MASKCROW的歌聲戛然而止。
人們還沉浸在各自的情緒中,許久沒有反應過來,而當他們回過神時,舞台中央的MASKCROW已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整場演唱會第一次亮起的屏幕,以及不同膚色種族的人們走上舞台,這其中,正有金忠國與麗茲夫婦二人。
【WEAREALLSAME.】
【DESTROYRACISM.】
【BELIKEAPANDA.HE'SBLACK,HE'SWHITE,HE'SASIAN.】
【BLACKLIVESMATTER,ASIANLIVESEITHER.】
【STANDUPTORACISM.】
這些話出現在屏幕里,亦寫在舞台中央的人們裸露出來的皮膚之上。
MASKCROW重新戴上了面具,臉上的這張面具,塗抹上了由白到黃,再由黃漸漸轉黑的各種膚色。
她併入舞台上這些人們當中,站在了金忠國與麗茲中間。
【DON'TJUDGEMEBYMYCOLOR.】
她的黑色T恤上,用着鮮明的白色噴漆,噴下了這麼一行字。
不論身份職業、不論膚色種族、不論性別男女,不論任何可以將人分為三六九等的標籤,人都應該是平等的。
歌聲可以傳遞,情感可以共通,呼吸着同樣的空氣,在同一片天空下共同生存,歧視卻來自四面八方,這不合理,更不公平。
金幼熙想用這麼一場全球同步直播的公益演唱會,亦想用自己的歌聲與影響力,告訴所有人這麼一句非常簡單的話。
看上去很簡單,可真正要做到卻很難。
但若是不開始為之做出努力,這種歧視就永遠不會發生改變,更別提消失。
黑人通過多少年的流血鬥爭與抗議才能走到今天,而今天,他們的膚色依舊存在被歧視的情況。
黃種人呢?在美的亞裔呢?
始終存在着群體聲音太過微小的問題。
金幼熙以前覺得,自己或許只要唱好歌就行了,其他都不需要關注。
可如今坐擁全球上千萬的粉絲量,她的影響力遠遠不只是一個單純的歌手那麼簡單。
這次聖誕節的事情,讓她發現,如果這種觀念不為之改變,她甚至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
或許她開這場公益演唱會的初衷並沒有像偉*人一般那麼無私宏偉,甚至可以說她只是單純想要為自己的家人發聲。
可至少,這是一個不錯的開頭。
行使沉默權放在米蘭達法則里是件維護公平公正的好事,可放在種族歧視這個語境當中,拒絕沉默才是金幼熙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情。
她不僅要發聲,她還要將自己、將所有亞裔的聲音發自每一個角落,讓人們都聽見,讓人們都看到。
因為從此時此刻開始,他們不再是那個被遺忘的群體,不會再面對嘲笑時保持沉默忍氣吞聲。
這振臂高呼式的發聲或許看起來有些激進,可歷史正是由這麼一群激進的人們所改變的。
金幼熙做的,正是打響這“激進”的第一木倉。
*
這是一場面向全球的網絡直播公益演唱會,MASKCROW又正處於輿論風頭浪尖上,受到的關注可想而知。
演唱會一結束,網上的評論就已經炸了。
“亞裔”“黃種人”“種族歧視”等各種字眼頓時就登上了各國社交媒體的熱搜,並持續成擴散與沸騰趨勢。
尤其是在全美。
伴隨着幾個具有一定影響力的荷里活明星、籃球及其他運動選手等亞裔公眾人物的陸續發聲,這股聲勢迅速燃燒至了現實,將游*行等示威活動推至高*潮。
最先抵擋不住這股聲勢的,便是在聖誕節當天出演嘲笑金忠國的三名狗仔。
他們終日偷拍明星,從未想到自己也有被同行圍追堵截的這麼一天。
而這種毫無私隱、時刻都有□□大*炮懟着臉拍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起初兩個白人狗仔還大喊大叫着“你們是在侵犯我的個人私隱,FUCKOFF!”,到後來,之前合作的媒體紛紛與其劃清界限,他們這時也被折騰的終於能體會到被他圍追堵截的MASKCROW的心情,滿臉疲憊與滄桑地出來公開道歉。
這一回的道歉,可就真心實意多了。
金幼熙關掉了還在播放着這倆狗仔道歉視頻的新聞,疲憊地揉了下太陽穴,倒進了沙發當中。
洛杉磯警方也在這股聲勢之下開始鬆動,雖然已經立案程序上無法撤訴,但從透露出來的訊息來說,對她的影響也不會很大。
畢竟就算要對巡演造成影響,那麼能將影響降到最低,也是好的。
就在她心想着“總算是有些進展了”的時候,手機再一次嗡嗡地震動起來。
金幼熙將手機翻過來瞄了一眼。
就這麼一眼,她整個人就坐直了身體。
什麼叫,南韓SBS電視台宣佈與金忠國、宋智霄商議一致,兩人將退出《RUNNINGMAN》?
老爸要退出《RUNNINGMAN》嗎?她為什麼沒聽他說過?
金幼熙直接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然而電話那頭卻佔線遲遲無法打通,金幼熙只好換成打老媽麗茲的電話。
老媽的電話彷彿就等着她打過來一般,一下子就接了起來:“幼熙啊,沒有在忙演唱會的事兒嗎?”
“沒有,媽,老爸的那個新聞是怎麼回事兒?”金幼熙直截了當地問。
電話那頭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像是老媽起身換了個房間,然後這才壓低聲音回道:“我跟你講,你爸他也是通過新聞才知道自己從《RUNNINGMAN》下車的消息的,現在也是打電話詢問怎麼回事。”
金幼熙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皺起了眉頭:“怎麼會連通知都不通知一聲,直接讓人從新聞里知道?是不是假新聞?”
老媽沉默了一下,像是捂住話筒出門看另一邊的老爸反應:“應該不是假新聞,你爸他眉頭皺的可以夾死蒼蠅了。”
“……”金幼熙反應過來自己此刻的表情和老爸可能一模一樣,不由地站起了身,“怎麼會呢?”
是啊,怎麼會呢?
金幼熙知道《RUNNINGMAN》已經陸續收視率下跌,觀眾新鮮感過去對節目感覺到審美疲勞了,可萬萬沒想到的是,《RUNNINGMAN》節目組會讓金忠國和宋智霄下車。
甚至連個提前通知都沒有,這也太不尊重人了。
這與當時邀請她去參加節目時,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態度。
況且,在南韓已經知道金忠國是她父親的情況下,怎麼還會做出這種決定呢?
電話那頭老媽和老爸似乎說了幾句話,緊接着老媽便重新拿起手機,說了句“幼熙你別擔心,你爸這邊會處理好的”就結束了通話。
金幼熙一頭霧水地看着手機,咬了下唇,緊接着便給權至龍發了條消息過去。
在南韓,她的人脈總不如他好的,收到訊息也會有所延遲,想要探聽到什麼背後的消息也不方便。
畢竟涉及家人,她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哪怕是她還在忙碌地開演唱會期間。
權至龍並沒有立刻回復她。
這也很正常,他可能在忙,沒有看手機,畢竟最近是BIGBANG最後一次五人合體回歸期。
但金幼熙還是忍不住地黯了下眼神,深吸了一口氣,翻起了通訊錄其他人。
*
一刻鐘前,權至龍在SBS電視台待機室中一邊讓化妝師小姐姐給他補妝,一邊刷手機。
像是刷到了什麼,他立刻皺起了眉,將手機一收,從座椅中起身。
“我去趟廁所。”
“誒,至龍,待會兒就要上台了……”
權至龍擺了擺手,“放心吧,我馬上回來。”
他剛刷到的正是金忠國宋智霄兩人從《RUNNINGMAN》下車的消息,出去打了幾個電話之後,正準備給幼熙那丫頭打電話的時候,栐裴便匆忙出來找他了。
“至龍啊,快點過來補妝,我們要上去了。”
來不及再耽誤,權至龍便快步將手機給經紀人那兒保管,匆忙定了個妝之後,便和成員們一起走到了舞台旁邊。
這一錄製就是好幾遍,中途還要和現場粉絲們互動,這麼一來一去的,當他們結束錄製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權至龍這才重新從經紀人這兒拿回了手機,看到了金幼熙給他發來的短訊。
他立刻回撥了個視頻通話。
金幼熙似乎也一直在使用着手機,很快就接了起來。
“歐巴。”
權至龍注意到了她情緒有些低落,看了下周圍的組合成員,壓低了聲音解釋,“剛剛在錄人氣歌謠,手機不在身上。”
金幼熙點頭表示理解,“我明白的。”
權至龍心下嘆了口氣,他們倆最近生疏了不少,讓他有些摸不准她在想些什麼了,所以他只能開口直奔主題:
“你爸爸的事情我打聽了一下,是《RUNNINGMAN》為了收視和節目改制,想要引進姜胡東前輩,與劉載石前輩一起重溫兩國民MC同框的效果,這樣一來,你爸在節目裏的定位和人設就有些模糊了……”
權至龍話說的很長很詳細,金幼熙逐漸也了解到了這件事發生的全貌。
靠請不同的嘉賓來提高收視率終究不是《RUNNINGMAN》生存之道,而《RUNNIGNMAN》這個節目終究也是到了瓶頸階段。
要有所突破,又不想放棄這個節目,就必須做些大範圍的改動,或是改節目主PD徹底換風格,又或者是改節目固定成員。
而這一回,SBS選擇改固定成員。
固定成員,最近以來鏡頭越來越少,定位越來越不清模糊的有兩人,一個是宋智霄,另一個便是金忠國。
宋智霄是因為之前在節目裏與固定成員Gary是“周一情侶”人設,之前一直都很不錯,可當Gary離開《RUNNINGMAN》之後,只剩她一個人,情侶定位持續不下去,又找不到新的人設,再加上除了金手之外,她本身並不是很有梗的搞笑藝人,便被節目組列入了被淘汰的人選之一。
而金忠國在節目中的人設本是“能力者”,力氣大身體素質超強,可近些時候他年紀漸長,身體傷痛不斷,也很少再有當初感覺,“能力者”不再那麼像“能力者”,亦是《RUNNINGMAN》決定引進新成員來替代的原因。
姜胡東便是類似的人設,況且姜胡東本身就是國民MC,既能搞笑又能主持,與劉載石兩MC還能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讓人們回憶起《X-MAN》時期的輝煌,若是能引進姜胡東,那麼宋智霄與金忠國自然也就是節目不再需要的成員了。
淘汰掉兩個固定成員,多出來的預算引進一個國民MC姜胡東,這筆算盤,不可謂不精。
然而千不該萬不該的是,他們單方面宣佈出來這個消息,連通知都不通知一聲,實在是對“曾經”成員極大的不尊重。
想想看,若是拿一段明星之間的戀情做比方,其中一個人想分手,沒有另一個人說,而是通過新聞通告這樣的方式讓另一方知道自己“被分手”的消息,簡直不要太渣了好嗎?
金幼熙反感的也是這一點。
因此她更加心疼自己的父親。
SBS如此這樣撕破了臉地卸磨殺驢,做事情實在是不怎麼厚道。
“幼熙,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生氣,想要做些什麼。”權至龍看着視頻那邊走來走去的金幼熙說著,“但是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讓你爸爸自己來處理這件事情。”
“你如果一插手,很有可能會將這個場面搞得更僵,金忠國前輩畢竟還要在南韓娛樂圈繼續待下去的,跟SBS鬧僵對他來說並沒有好處。”
“那就這麼忍了?”金幼熙煩躁地閉上了眼睛,深呼吸,“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權至龍欲言又止。
他其實想說的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幼熙這丫頭有這樣的際遇,在與電視台這種龐然大物撕破了臉之後還能逆襲翻身的。
忠國前輩雖然是金幼熙的父親,可他畢竟不是金幼熙。
“這樣,你先冷靜兩天,安心準備你的演唱會。”權至龍轉而一笑,“畢竟,南韓這邊不見得真會如節目組所想那樣進行。”
金幼熙:“?”
“你爸爸在南韓娛樂圈呆了這麼多年,難道手裏會沒什麼底牌嗎?”權至龍說著,“別小看你的父親。”
金幼熙頓時一愣。
仔細琢磨了幾句權至龍的這兩句話之後,她心裏的擔憂忽地消散了許多。
這些日子的經歷,讓金幼熙習慣性地擔心自己對家人的保護不夠,差點都忘了自己的父親其實並不弱勢。
是啊,在她成為MASKCROW大火之前,金忠國一直是站在她的身前為她遮風擋雨的那個父親。
他偉岸的背影,一度成為她的港灣,成為她進入YG,又離開YG的勇氣來源。
她真是關心則亂,連自己老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都搞不清了。
心下一松,金幼熙這才注意到了視頻那邊權至龍淺綠淺綠的新發色。
顯眼是顯眼,好看也是好看,可顏色就……
受上輩子影響,金幼熙怎麼看這個發色,怎麼都覺得自己是被影射了……
這着實有些冤枉。
她最近可真沒什麼桃花,忙的連和男朋友通信的時間都沒有多少,更不要說去惹什麼風流債了。
“歐巴……”她盯着他的頭髮,欲言又止。
“怎麼了?”權至龍沒反應過來,還以為她在盯着他的髮根,“最近發質不太好,就不補染髮根了,頭皮疼得很。”
淺色系的頭髮就是要漂的,而漂色哪怕是再貴再好,頭皮也禁不起這麼經常的折騰。
金幼熙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又有些擔心男友的頭皮了。
這麼仔細一看……怎麼感覺,歐巴的頭髮發量好像少了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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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恢復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