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灰色的天空 第四十八章 顧審失蹤
“解聽雨，真好聽。”，顧審輕輕嘀咕了一句，將洗好的蘿蔔拿到了火堆前。
“我叫顧審，”，顧審看着這個頭髮遮住了臉的女孩，坐在一旁，輕聲道。
“顧審？”，解聽雨看了一眼顧審，又把眼睛看向火堆之中，嘴裏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水已經咕隆燒開了，青梧子用破布捏着鐵盆，將水輕輕斜倒在一邊乾淨的半邊碎缸片上，留下一部分水將鐵盆的泥沙混合著洗刷倒掉。在重新將缸片的水倒回鐵盆里，這樣燒來的水就乾淨許多了。
蘿蔔也被青梧子用帶着的小刀切成小塊，放進鐵盆里了。
火焰燃燒着的篝火霹靂吧啦地響着，在這黑暗的地方卻是帶來了一絲溫暖。
平時話很多的青梧子現在卻是沉默了，頗為渾濁的眼睛無比沉重地盯着火堆，他平日裏最是放蕩不羈，雖然年紀大了，不過貪玩的性子卻是沒有變過，哪怕是當初面對末世爆發的的事情，也沒有這麼沉默過。
顧審有點看不懂青梧子為什麼這樣子，，轉頭看着一旁的解聽雨，看見她的樣子，輕聲道：“解聽雨，你為什麼把頭髮遮住臉龐呀？”
解聽雨看着顧審，還沒有回答，顧審便伸出雙手來，在解聽雨的疑惑的目光下，將她的頭髮撥開，露出了有些瘦削然而卻是極為好看的臉蛋。
解聽雨看着顧審認真地將她的頭髮放到肩后，原本準備伸手制止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只是身體稍微往後縮了下。
“這臭小子，看不出來還挺懂的。”一旁的青梧子看着顧審與解聽雨之間的動作卻是有些不自然，不禁想起當年自己也對一個人做過這樣的動作，只是終究是無緣。
青梧子站了起來，走到了屋外，此時才算是天黑，整個天空看不見一點太陽的影子了，不過說來也奇怪，白天看不見太陽，然而晚上這天穹群星卻是璀璨無比，倒是比白天更為明亮，也不知是何種原因。
將背後的木劍拿了下來，看着這把陪伴着自己度過數十載春秋的木劍，劍柄已經是磨得光滑了。
青梧子嘆了口氣道：“學道幾十載，卻是沒有一點用，如今還拿着你做什麼呢？”，說完青梧子便準備把木劍扔掉。
“別扔，給我！”，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突然在青梧子後邊想起，原來是顧審悄悄地走到了他身後。
“給你幹什麼？這木劍不能斬妖也不能除魔，帶着它就是累贅。”青梧子看着這個偷偷摸到背後的顧審，沒好氣地道。
“你反正也不要了，給我就好了，”顧審眼睛盯着那把木劍，卻是帶着些渴望，他倒不覺得這把木劍沒有用，反而覺得帶着這樣一把劍很酷。
青梧子看着顧審眼中的希冀之色，不禁搖了搖頭，知道顧審這是小孩子愛玩，也沒有多說，直接遞給了顧審。
顧審抱着木劍，有些興奮，連忙跑回屋內，看樣子應該是去玩了。
“終究是小孩呀！”青梧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轉過頭來看着荒村前方的無邊黑暗，心情又是沉重起來。
他本天性樂觀，然而再接連遇到顧審和解聽雨之後，卻是想了很多，顧審的遭遇他大致猜得出來，而今天親眼見到解聽雨的遭遇卻是感動難言的痛苦。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在目睹親人被怪物殺死後，甚至吃掉了，一直躲在昏暗的水缸里七八天之久，其中滋味自己想來都是動容無比，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小孩。
而自己卻是天賦予這般強大的雷法，也只能見着了怪物就逃跑，根本沒有法子去解決那些佔據了村鎮的妖物靈異。
一時間卻是有些心情低落。正低頭想着，而屋內卻是傳來了顧審的聲音：“青梧子老道爺爺，吃飯了。”
青梧子一聽到這句話，卻是瞬間火氣上來了，這個臭小子，叫我青梧子也就算了，偏偏還要加上老道爺爺四個字，搞得他好像很老似的。叫他改口，卻是答應得好好的，轉眼又叫了起來，氣得他毫無辦法。
“吶，給你吃！”，顧審用小木棍夾起一塊煮好的蘿蔔，用手接着，小眼睛明亮地看着解聽雨。
解聽雨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不過肚子卻是很餓，便用手中顧審剛才折斷好的小木棍接了過來，輕輕地吹了下，才放進嘴裏。
青梧子一進來見到這一幕，臉色更加陰沉了，好傢夥，真是人小鬼大！再一看卻見顧審屁股上坐着的卻是剛才他給顧審的那把木劍。
而此時木劍卻是被顧審坐得緊緊的。一看到這裏青梧子就捂住了胸口，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顧審也察覺到了青梧子那陰沉的目光似乎盯着自己的屁股下的木劍，頓時小臉一僵，不過卻是很快變得呆起來，讓人看到他這副模樣卻是不好責備他。
青梧子早就免疫了顧審這套變臉法，不過卻是沒有多說，席地坐下，拿起折好的木筷，插了一塊蘿蔔送進嘴裏吃了起來，不過卻是由於是清水煮的，這味道淡得簡直了。
“臭小子，你的白糖呢？拿出來！”，青梧子冷聲一道。
“白糖？”顧審裝成不懂的樣子，一臉迷惑地看着青梧子，似乎不明白他意思。
“還裝！你今天拿給人家小姑娘吃的時候當我沒有看到。”，青梧子無語道，這臭小子簡直裝起癮了。
顧審知道瞞不過去了，只得可憐兮兮地將那包白糖拿了出來，遞給了青梧子。
青梧子看着顧審可憐的樣子，心中卻是頗為滿足，暗道：讓你小子還瞞着我。用木筷插上一塊蘿蔔沾着白糖吃了起來，卻是特別甜膩。
青梧子心中很是過癮，對他來說能看到顧審吃癟的樣子比吃幾碗牛肉都爽，然而青梧子卻是注意到了一道小心翼翼又有些渴望的目光盯着他手中的白糖。
青梧子看了過去，卻是見到解聽雨盯着她，心中又是一軟，暗道自己和小孩掙什麼呀！我小時候至少還有師父照顧，他們呢？
想到這裏，青梧子也不吃了，將白糖遞給了顧審，嚴肅道：“你和解聽雨一起吃吧，我吃飽了。”，說完，便走了出去。
顧審接過白糖，心中卻是有些不解，怎麼今天這老道爺爺這麼奇怪呀。不過解聽雨的目光卻是轉到顧審這邊，看着顧審。
顧審笑了下，將白糖給了解聽雨，說到：“給你吃，你比我還瘦，要多吃些。”
解聽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顧審，沒想到顧審會直接給她，於是便拿起一塊蘿蔔沾上白糖，又遞給了顧審，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顧審，似乎在說你也吃。
顧審愣了下，接過蘿蔔，小心地咽進嘴裏，心裏卻是別樣難受，自己好像也被其他人這樣對待過，可是卻是想不起到底是誰了？
等這盆蘿蔔吃完，顧審將木材加了一些，以防晚上燒盡。
顧審看着燃燒的火堆，腦袋裏卻是再思索着自己剛才想到的一個人影也是像解聽雨那樣拿着東西給他吃，可是腦海中的那個畫面卻是模糊不清，就連聲音也是不清不楚。
老道士青梧子已經半躺在火堆的另一旁，靠着牆邊半眯着眼睛，假寐起來，他卻是不敢睡著了，這黑夜卻是那些躲在暗處的妖物活動最為劇烈的時候，只要他敢睡着，估計明天醒來屍骨都被鬼物啃食得沒了。
而解聽雨卻是小腦袋靠在顧審盤坐在的膝蓋上，眼睛沉沉的閉着睡著了，她好久沒有這樣睡過覺了，之前都是腦袋靠在缸邊沿，睡着的，冰冷的水浸泡着全身，還要擔心下一刻屋外的妖物會跳進來，將自己吃掉。
精神早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此時在顧審、青梧子卻是能安心地睡著了。
“咯咯，”一陣陰風突然從屋外颳了進來，還有着詭異的細微笑聲在顧審耳邊響起。
這讓沉思的顧審頓時警覺起來，整個腰板挺直起來，眼睛瞥向門外。
只見門外卻是卻是出現了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一張蒼白的臉橫躺在破爛的門框邊，兩隻空洞無物的眼睛盯着顧審。
顧審直接全身寒毛炸起，然而卻是沒有輕舉妄動，原本清澈的眼睛此時卻是狠狠地盯着門口的鬼臉。
兩雙眼睛彼此盯着足足有一刻鐘了，顧審一直沒有移動半毫，而老道士卻是沒有注意到顧審的情況，彷彿那笑聲和鬼臉卻是只有顧審一個人看得到。
“咯咯”，詭異的笑聲又在顧審耳畔響起，而這次顧審卻是清晰地見到了那鬼臉蒼白的嘴角卻是彎起詭異的弧度。
一時間屋中的火焰卻是莫名的搖曳起來，顧審被火焰照射出的影子也在牆上瘋狂搖曳，彷彿是妖魔在狂舞。
屋內溫度也陡然下降了幾分，靠在顧身身上的熟睡的解聽雨卻是微微皺眉，卻是顧審因為緊張而綳勁的肌肉讓她枕得有些不舒服。
而這個時候老道終於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原本微閉着的眼睛想要睜開，卻發現自己眼睛皮好像被什麼拉住了，根本睜不開。可是自己明明感覺不到眼前有什麼東西呀？
老道想要站起來，卻是感覺肩上沉重無比，好像有一座大山壓着他，根本動彈不得。
青梧子又驚又怒，卻是猜不到自己什麼時候着道了，手臂青筋暴起，卻是怎麼也舉不起來，連手臂都好像被重物壓住了。
而青梧子耳畔也響起那詭異的笑聲“咯咯”。
老道不怒反笑，嘴角掛起一絲譏諷，輕輕吐出兩個字：“雷來”
剎那間，煌煌白光在屋間炸裂開來，而青梧子老道耳邊卻是響起一系列妖物的慘叫，青梧子頓時感覺全身輕鬆許多，眼睛一睜開，卻是能看到絲絲白色電芒在青梧子眸間閃過。
青梧子看向屋中，卻是見到原本坐在火堆邊上的兩人卻是只剩下一人了，顧審不見了，解聽雨卻是枕着顧審坐下的那把木劍，並沒有醒來。
青梧子心中大怒，正欲走過去，突然一陣瓦礫破碎聲從屋頂響起。
抬頭看去，卻是見到一個詭異的頭顱直接從上面衝著咬下來，而頭顱後面竟然是粗壯黑漆漆的蟒身。正是白天那隻被嚇跑的人頭蛇身的怪物，此時它卻是暗中摸了過來。
感受到頭上的腥風，青梧子瞬間一個翻身，躲了過去，隨手撿起一塊瓦礫直接扔向那衝過來的頭顱。
瓦片直接擊打在那頭顱上，直接在它的臉上劃出一條血淋淋的傷口，青梧子毫不遲疑，再次一個翻身滾到火堆邊，直接撿起一塊燒着的木柴，當頭一下砸在又衝過來的蛇怪頭上。
燒紅的木柴砸在人臉上，將蛇怪砸得瘋狂亂竄，而此時解聽雨也被這番大動靜所驚醒，看見青梧子和蛇怪糾纏在一起，連忙躲在一邊，清瘦的臉蛋上寫滿了害怕的神情。
蛇怪整個臉部都被青梧子用木柴燃着的一端燙得血肉焦糊，然而蛇怪卻是瘋狂無比，粗壯的蛇身竟然趁機絞住了青梧子。
青梧子用木材狠狠地刺在絞住他的蛇身，卻是根本不起作用，原來剛才的打鬥之下，木柴燃火的一端早已經熄滅，而又多次刺在蛇怪臉上，沾上了大量腥臭蛇血，已經被澆涼了。
青梧子老樹盤根的眉頭一皺，雙手用力掙開這蛇身，卻是根本掙脫不了，這蛇怪的力量遠比想像中的還要大。
蛇怪纏住青梧子，摔倒在地，愈發用力，想要絞死青梧子，青梧子被絞得胸口緊悶無比，整張臉血紅無比。
而這時一隻燃燒着的木柴卻是直接打在捆住青梧子的蛇身上，灼燙的木炭直接讓蛇身被燒傷，冒出滋滋油聲，而這是躲在一旁的解聽雨見到青梧子情形不好，卻是生起勇氣，將木柴砸在蛇怪身上。
蛇怪遭此一擊，痛苦無比，全身翻騰，而青梧子也趁勢掙脫出來，一把抱起一旁的解聽雨，對着翻滾的蛇怪怒聲道：“雷！”
頓時一道細小卻是熾烈的白色光球忽然出現在蛇怪的身邊，直接炸在蛇怪頭上，原本焦糊的頭顱此時更是直接被炸成粉碎。
而蛇怪的蛇身卻是仍然翻騰着，可見這蛇怪的生命力之強。
青梧子沒有再管這蛇怪了，抱着解聽雨，從地上拿起一支燃燒的木柴，卻是注意到那柄木劍還在地上。
青梧子來到外面，卻是見到外面寂靜一片，根本識別不了顧審去哪裏了。
而青梧子懷着的的解聽雨也看着茫茫黑夜，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呢喃着：“顧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