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陸家二郎

第56章 陸家二郎

陸蘊詫異地看了小女兒一眼,尋思着敏娘什麼時候這麼向著寧娘了。

他不免又看向了大女兒,卻正好對上了陸元寧怯懦的眸子。

“阿爺,瑾表姐真的有這麼可怕嗎?”陸元寧垂下眸,諾諾地問道。

陸蘊的呼吸頓了頓,想起了剛剛陸元敏說的話,不禁覺得十分有道理。

寧娘這般軟弱可欺,去了尚書府,確實只有被人欺辱的份兒,畢竟他也是見識過瑾娘的牙尖嘴利的。

可若不去,難免要落人話柄。

想了想,陸蘊便道:“你別聽敏娘胡說,瑾娘只是性子直了些,人卻是沒什麼壞心的,只是阿爺突然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畢竟你初來都城,禮儀規矩尚沒有學會,這般貿然上門,若是鬧出什麼笑話就不好了,還是等過些時日再去吧!”

還是等他跟二叔通了氣,趁哪天二嬸和瑾娘她們不在府中的時候再去吧!

陸元寧乖巧地點了點頭,“女兒明白了。”

可別看她表面穩如老狗,心裏其實慌得一批。

她倒不是怕陸瑾娘,畢竟一個小娘子能可怕到哪裏去?無非就是喜歡挖苦諷刺人罷了,只要當她是放屁就能完全抵禦攻擊。

她怕的是尚書府的陸家二郎啊!

雖然有關陸家二郎的記憶已經非常久遠了,但她永遠都忘不了那些年被陸家二郎支配的恐懼。

她猶記得前世她也是剛進京沒多久,父親和繼母便帶着她去陸家拜訪二叔祖父。本來對於尚書府一行她是非常期待和憧憬的,哪知道那天會成為她的“噩夢”。

因為那天她不僅被陸瑾娘當眾羞辱了一番,還從此被陸家二郎給糾纏上了。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陸瑾娘邀請了京中的貴女們來尚書府賞菊品茗,當她和英娘、敏娘被帶到後花園的時候,恰好遇上一群貴女們在作詩。

陸瑾娘見到她們,便當著眾人的面吹捧了她們一番,說她們父親是慶曆二十年的小三元,才華橫溢、驚才絕艷。所謂虎父無犬女,她們姐妹三人自然也差不了,便要她們當眾作詩一首,來讓眾位貴女開開眼界。

她當時惶恐極了,尤其是對上那些貴女們看好戲的眼神,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這樣就能避免尷尬了。

可陸瑾娘哪裏會放過她們,在英娘作了一首好詩的前提下,還要繼續逼着她同敏娘作詩,直到將敏娘逼得暴跳如雷,將她逼得不知所措,那些貴女們才哄堂大笑。

其中一部分是嘲笑陸瑾娘從哪裏找來的窮酸親戚,另一部分則是在嘲笑父親這個小三元名不副實,說定然是因為延陵陸氏的名號,才讓父親連中了三元,否則若一個人真的才華橫溢,怎會在殿試后寂寂無名,在仕途上也沒有多大作為。

敏娘是個暴脾氣,豈能忍受別人羞辱自己的父親,當場便衝上去和一個笑聲最大的貴女扭打在了一起。

她雖然嚇壞了,但心裏也存着怨氣,正是那股怨氣不知何時生成了勇氣,讓她也不顧體面地朝陸瑾娘撞了過去,誓要跟她拼個你死我活。

誰知道好死不死的,斜刺里突然竄出了一個人,及時地拉開了陸瑾娘,害得她一個慣性衝進了花叢里,實打實地摔了個狗啃泥。

她發誓,那是她活了十三年最恥辱的一天了。

她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人給扶起來,然後又是怎麼被朱氏給帶回家的。

因為當時她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裝死。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那天把陸瑾娘拉開的人是她的胞弟陸二郎,而將她從花叢里攙扶起來的人竟也是陸二郎。

本來吧,這一切可以當做是孩子間的一場鬧劇,可是陸二郎不知道腦子裏是哪根筋牽錯了,非得跳出來說要對她負責。

說他害得她當眾丟臉,又有了肌膚之親,便理所當然要為她負責,雖說倆人是同族同姓,但念在關係已經非常遠了,也不算是什麼大事。

他此言一出,不僅把父親氣了仰倒,二叔祖父知道后,更是揚言要打斷他的腿,為此還罰他禁足了三個月,不准他再胡言亂語詆毀她這個表妹的名聲。

可是他們所有人都低估了陸二郎的執着程度……

三個月的禁足過後,陸二郎彷彿更加堅定了要對她負責的決心,時不時地往她跟前湊,而且總是神出鬼沒的。

那陣子她都嚇出心理陰影了,連大門都不敢出。

要不是半年後大伯調職離京,他們一家人也跟着去外地赴任,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陰魂不散的陸二郎。

不過,再中二的少年也有長大的時候。

前世她嫁給顧景行后,已經是神策軍統兵的陸二郎還專門給顧家引薦過一位治疑難雜症的神醫。

她不是不感激的。

彼時他們都已經長大了,那些年少的過往自然都可以一笑置之。

而現在,她重回到了十三歲,陸二郎可不是那個人人敬畏的神策軍統兵,而依然是個十四歲的中二少年啊!

她豈有不怕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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