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宣言
“博天，你是愛我的，對嗎？”文君，問出了讓大家意外的話。
她說要替他辯護，明知道他是害死愛人的兇手，卻依然用愛人的名字稱呼他，問出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難道她是悲傷過度失心瘋了？看她的表現又不太像。
今天的審判一波三折的，太多未曾預料的情況出現，就像一部懸疑劇，大家非但不覺得疲累，反而興緻勃勃的觀看接下來的發展。
“愛你不愛你的，現在還有什麼意義？！”馬上要跟她永別了，王博天看着她，眼中帶着愧疚與不舍的複雜神色。
“我只是想聽你當面對我說一句，愛，還是不愛？”文君一反往常的固執，非要他說出來不可。
“我愛你，你一直都知道的。為了你不受連累，我才不肯跟你結婚。為了你，我才殺了小麻花。那時候，我以為馬上就要毀滅了，才喊了你的名字，沒想到卻讓你受了牽連，對不起。”王博天不再壓抑自己，將心裏話大聲喊了出來。
“那，我要現在跟你登記結婚，你能答應我嗎？”文君淚眼婆娑的扶着欄杆，手掌緊緊握成拳頭，內心慌張得幾乎快要沒了力氣，卻堅決的宣佈了自己的決定。
這也太驚世駭俗了，她居然要跟害死自己愛人的仇敵結婚，所有人都被一番話驚得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大腦一片空白。
文君也是剛剛腦中一閃念的下了這個決心，卻好像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一樣，結婚是不可更改的目標。
“你……我……我不是他，雖然我也很愛你，但你弄錯了。”即便王博天是當事人，也搞不懂文君到底是怎麼了，非但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趕緊提醒她。
“不，我沒搞錯，你就是他。其實，我最早看見你的那個中午，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他。他每次看到我，必定要做的事情就是抱住我，叫一聲我的名字，多年來從未改變。
而你，第一次見到我，卻有些陌生的往後退了一步。”文君燦然一笑說道，彷彿回到了初次相遇的那個中午。
“既然你知道我是冒名頂替的，為什麼不馬上揭發我呢？”王博天不解的問道。
終日廝守的伴侶，哪怕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都彼此熟悉到了極致，他還以為能瞞過了她，真是可笑之極。
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也不想去感應她的想法，生怕發現了什麼，而破壞他自己心中僅存的美好。
“你當時也沒傷害我呀，而且慌慌張張的很好笑。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你要冒充他。一開始不明情況，我當然想先了解你一下再說。他喜歡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盡情嬉笑，然後自己偷偷的去樂翻天喝酒。
而你卻根本不跟我親近，在外面胡亂來，簡直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但你們有一點是一樣的，你們都是發自內心的愛着我，雖然你對我表面上兇惡的很，但我能感覺到，你並非真的那樣想，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為了我不受牽連。
小麻花說要把我趕走，然後就死在了樂翻天，我不用想就知道，是你殺了她。從那一刻起，你就是他了，為了我什麼都可以做。
你知道嗎，在空中之城，對你來說，每個人都陌生，只有我對你好。而我，有那麼多熟悉的人，也只有你對我好。只要我們相愛，別的東西太複雜，我也不想去考慮了，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很安心。”文君積累了太多的情緒，一口氣全說了出來，充滿希冀的看着他，生怕他說出了個不字。
審判庭里鴉雀無聲，剛方才的喧囂相比，好像換了一個世界。
儘管太過荒唐，人們還是很期待王博天的回答。
文君發自肺腑的話語，讓兩顆孤獨的心，在這一刻尋找到了慰藉，王博天淚水在眼中打轉，良久才吐出一個字：“好。”
審判長和各位工作人員，大眼瞪小眼，看着聲稱上來辯護的文君，發表了一大篇愛的宣言，卻沒能及時制止她，有些發愁接下來該怎麼跟聯盟交代。
“審判長，我們申請現在就登記結婚，請給我們一點兒時間。”文君破涕為笑，向發出歡呼的人群招手之意。
群眾的情緒，是個奇怪的存在，它不是法律，也沒有約束力，卻往往在很多時候產生意外的效果。
王博天和文君通過連線申請登記結婚，在輿論格外關注的時刻，居然只花了不到十分鐘就通過了，他們成了合法的夫妻。
“祝賀你們的結合，不過現在是在審判，你要是沒有什麼辯護的話，就請先下去。”審判長腦瓜子嗡嗡的響，就盼着趕快讓王博天認罪結束。
“謝謝您給予的機會，不過我的辯護還沒開始。既然王博天不是空中之城的人，那麼就不應該用聯盟的法律約束他。根據聯盟法律規定，對於非聯盟居民在本區犯罪的，應遞交給相應的邦交星球或地區，由對方按照雙方引渡協議條款進行審判定罪，並通報處理結果，對嗎大人？”文君早有準備，引用了聯盟的法律展開了辯護。
“他是地球人，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屬於聯盟的，適用聯盟法律。”審判長頭上的汗下來了。
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嬌柔可親的女人，可真會鑽法律的漏洞。
聯盟法律列明了適用區域範圍，包括空中之城、千萬里、晨光城，卻單單沒寫地球。
在所有人的潛意識裏，地球雖然是聯盟的，卻只是一個提供資源的地方。上面的地球人，根本不屬於聯盟，是累贅和負擔，他們不屬於太空人類，不配擁有法律約束。
而且，從來沒發生過地球人跑到聯盟區域犯罪的先例。
連王博天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概念並沒在法律條文裏清晰界定，而是想當然的在空中之城犯了罪，就應該接受聯盟的制裁。
“請您尊重法律的嚴肅性，嚴格意義不等於確定無疑，他來自地球，卻不屬於聯盟法律適用範圍，對嗎？”不得不說，文君和王博天還真是合適的一對兒，倆人都是抓住一個漏洞不鬆口，讓審判長無可奈何的點點頭。
但是按照引渡協議約定，王博天應該被送回原駐地，但他是從地球來的，難道要眼睜睜的把他放回去？空中之城的人民絕不能答應。
王博天自己也不想回去，回去只有死路一條，地球也是聯盟管轄下的，想要收拾他易如反掌。
就算他們暫時不知道他在青石城，還背負了好多女大學生的命案，文君難道不懂眼前這個道理嗎？王博天疑惑的看着她，卻見她朝自己詭異一笑，顯得胸有成竹，只好嘆了口氣不吭聲。
“既然不能放他回去，又應該讓他得到相應的制裁，我懇請將他的晶片摘掉，讓他沒有成為空中之城居民的資格，也是恢復了他的本來面目。如果決定將他終身監禁，與其浪費聯盟的資源養活他，不如將他交給我，作為他的妻子，我願意向聯盟提供擔保，如果他再有違法犯罪行為的話，由我一力承擔。
據我所知，他對電磁學研究頗有心得，可以在我的監管下，專心進行科研，有了成就都屬於聯盟。我知道我這種請求有些強詞奪理，剛才額辯護也對聯盟法律不尊重，不過事出無奈，還請審判長和廣大居民給於理解和支持。”文君振振有詞的將她的想法說了出來，然後給審判長和旁聽席，各自深深的鞠了一躬表達歉意，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向所有人。
此次審判之後，王博天的音容面貌廣為人知，沒有了晶片就等於失去了自由，在空中之城可以說寸步難行，養在監獄裏純屬白白浪費糧食。
既然文君願意承擔責任養活他，還能讓他進行科研發揮良好作用，不失為一條解決之道。
“就這樣判吧，我看行。”“文君真是好人，我要給他們捐些積分。”旁聽席乃至連線上，鮮有反對的聲音。
“請示聯盟幹什麼？你是審判長，你自己看着辦。”方向前無法表態的切斷了審判長的請示連線。
關注審判進程的他，即便以聯盟最大官員之尊，也不能強行違反民意，況且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影響，不過是給王博天換個住的地方。
只是，被兩個小人物硬逼着讓步，他心裏覺得有些憋屈罷了。
“文君，你不應該這樣，我對不起你。”面對審判都沒低頭的王博天，聽到審判長的終審錘落下，面對情深意重的文君，卻覺得五內俱焚難以平靜。
“博天，別想太多了，那套租的公寓房我一直沒退，今後你就在那裏生活，我會永遠陪着你。”歷盡磨難，終於可以和博天在一起了，文君從辯護席跑過來，緊緊擁抱住了他的身體，生怕他忽然消失了似的。
審判庭里有法醫，將王博天的晶片取出后，當庭釋放，文君摟着他的胳膊幸福的朝外走，見到了等候在台階旁的方仲博。
“祝賀你們新婚愉快。我覺得你是個有頭腦的的人，來自地球卻能領悟電磁，說不定以後還有請你幫忙的地方。”方仲博很大度的伸出手跟他握了握說道。
“其實我的領悟，主要是來自左丘，雅蘭黛還給了我他的超算模型，對我幫助很大。如果你需要幫手的話，我求之不得，不過得麻煩你到公寓裏找我了，我會一直在那裏的。”王博天劫後餘生，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將自己電磁研究的秘密告訴了方仲博。
左丘，方仲博昨天跟爸爸聊天時，聽他提起過幾句，卻沒來得及詳細了解超算，點點頭跟他倆告別離開了。
“老雅，你太突然了，我還沒想好呢，你怎麼自己辭職了？”早就開完了會，方向前把雅古力叫到辦公室里跟他埋怨道。
“我上次就想辭職了，可你沒答應。從公處來說，我一直錯誤不斷，給聯盟造成很大的損失。於私下裏講，麗絲回來了，我和喬依娜的事情遲早要被大家知道，我還有何面目身居高位？正好王博天心裏有怨氣，其實很多人也是這樣想，我辭職能堵一下他們的嘴，還能專心從事科研工作，挺好的。”雅古力真心實意的說道。
“那好吧，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再開個會專門討論這個事情。你還在原來的辦公室工作吧，畢竟你還是母球的首席專家，相應待遇一概不變，這也是符合規定的。”方向前刻意的提了提母球的工作，不動聲色的看着雅古力的反應。
“其實母球首席專家和最高長官，兩個職位有些衝突，不應該由一個人擔任。一個是搞科研的，一個是搞管理的，根本就是兩個方面嘛，只是因為當初空中之城建設的時候，客觀條件所限沒進行專門劃分。既然我不當長官了，母球的工作我也不想做了，應該趁此機會進行改革，把這兩個職位區別開，我找個大學當教授就好了。對了，我就在第三大學任職就行，本來我也是那裏的客座教授。”無官一身輕，雅古力終於可以放開了講。
“總共才一百萬人口的城市，最高長官不懂科技，怎麼能管理好呢？反過來講，首席專家不懂管理，還算什麼首席？畢竟我們不是一般傳統意義上的城市。算了，不說這些沒用的，你的建議我會考慮。其實你做的一直都挺不錯的，只是被雅蘭黛和麗絲連累的，並不能都算在你頭上嘛。”方向前見他去意已決無從勸起，只好安慰了幾句。
“那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準備交接工作。”雅古力起身就要離開。
“哎，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啊，母球工作那麼多，既然你鐵了心要走，總得給我找個接班的人吧？你對聯盟的專家水平比我熟悉，沒有實力的，可鎮不住那些心高氣傲的傢伙。”方向前極其自然的提到了接班人的問題。
這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雅古力卻覺得有些奇怪。
對聯盟人員的了解，方向前應該比他熟的多，他都是辭職的人了，怎麼巴巴的要他推薦接班人？
最近他接觸的科研人員，也就是麗絲和方仲博了，而且他倆，帶回了任何人都無法比肩的新科技。
難道？雅古力忽然間開竅了，對方向前的心思剎那間了解得極其通透，脫口而出道：“我覺得仲博是很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