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本能
比如替她穿衣、洗澡、梳小辮、怕黑時哄她睡覺,讀那些幼稚的公主王子故事,還有每天臨睡前的晚安吻、晨起時的早安吻,分離時的臨別吻……必須是嘴對嘴的那種,因為老媽就是這樣的。
有時他真是鄙視自家老媽,有必要這麼煽情么?搞得他多被動!
阮天縱一直很想找機會告訴天寵,她長大了,不再是十幾年前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了,不過,有些事情做久了,就習慣到自然。
可是他現在越來越強烈地感到,是時候跟她談談了。
“我吃飽了,回家吧。”天寵摸着肚皮,舒服地靠回椅背。
阮天縱將空盒放到儀錶台上,抽了一張紙巾替她擦了擦嘴角,然後塞了一杯奶茶到她手中,插好吸管。
“捧好,別灑了。”
天寵表示很委屈,下個月她就滿十八了,大哥這樣子,是還把她當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嬰兒?
她成年了,是女人了——至少也是少女,二八年華,青春誘人。
她不僅可以照顧自己,還有能力照顧好大哥。
阮天縱置若罔聞,黑眸沉寂如玉,平視前方,直接將車開進一家醫院。
天寵傻眼了,哥哥趕着把她填飽,敢情是為了送來檢查。
“大哥,我真的沒事。”她弱弱抗議,還誇張地打了個呵欠:“我好累,想回去睡覺。”
阮天縱繼續無視她,扯過她的身子解着安全帶。
“大哥,你專制,你霸道,你家暴,嗚……”她扭着身體,作着最大的抗爭,不過很快就被阮天縱解除武裝,從車上拎下來。
阮天縱帶着她踏進醫院大廳,一個五十左右,看上去很親切,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微笑着迎上來。
“天縱,又出啥事了?”他叫賀靖,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也是阮家的家庭醫生,從小就料理這兄妹倆的破事。
“賀叔,我想……”
“賀叔,我沒事!”沒等大哥把話說話,天寵大聲插嘴,還用沒受傷的左手捶捶自己的小腰桿,又原地跳了幾下:“就是不小心蹭破點皮,你看我,生龍活虎,生氣勃勃、生機盎然。”
“替她做全身檢查!”阮天縱冷冷瞧她一眼,果斷地說出自己意見:“特別是頭,不能再笨了!”
他的意思莫非是嫌自己蠢?天寵欲哭無淚,大哥,我真是你親妹妹嗎?是嗎?
回到家已近十點,泊好車,阮天縱瞧了眼身旁的天寵,她安靜地縮在位置上,好像睡著了。
熟睡的天寵顯得特別乖巧,小腦袋軟軟的偏着,巴掌大的小臉還象小時候一樣精緻可愛,阮天縱想起十三年前的天寵,那年父母雙逝,他幸福安樂的家瞬間倒塌,可是他不敢哭,甚至連悲傷的情緒都不敢過多地流露,因為五歲的天寵拽着他的衣角,圓溜溜的大眼睛寫滿驚恐,長兄為父,從那之後,他必須用自己稚嫩的肩頭,為她撐起一片天。
那年他十五,本是揮灑青春的年齡,可是一夕之間,他必須長大。
“大哥……”半夢半醒的天寵嘟噥了一聲,靠在椅背上的小腦袋朝旁一側,向他的方向滑過來。
阮天縱穩穩托住她,輕輕地替她鬆開安全帶,將她抱進屋。
這是父母留給他們的故居,父母去世后,他們被爺爺接去管轄區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阮天縱重新修葺了這裏,和天寵搬了回來。
他永遠記得自己對臨終父母的承諾:只要有他,天寵就永遠是天之驕寵。
剛把天寵放倒在她的公主床,她就驚醒了。
“大哥!”她睜開眼,看到正準備往門外走的阮天縱,掀開被子坐起來。
“睡吧,很晚了。”阮天縱的手正按在開關上,扭頭安撫:“乖乖睡覺。”
天寵不依,翻身從床頭下來,揉着眼角:“大哥,你還去Y城么?”
“嗯,明早第一班飛機。”
“那明早起床就見不到你了?”天寵似有無限惆悵。
“我很快就回。”阮天縱心說,如果不是你闖禍,現在我就不必在這兒,見她不依不撓坐在床頭,不動聲色拖長了聲調:“今晚的懲罰……”
天寵飛快倒回去,順手拉過被子蒙住頭:“我睡著了。”
阮天縱深邃的眸底沁出一抹笑意,隨手滅了燈:“蓋好被子。”
通了好幾個電話才安頓好明天的行程,簡單洗漱后,阮天縱繫着腰帶走向大床,雖然他習慣晚睡,不過既然沒什麼事,還是早點休息吧。
腳步在看清床頭的異樣后停下來。
他和天寵的卧室只隔着一條走道,拉開門就可以看到彼此,格局大小完全一樣,不過天寵的卧室走的是公主風,粉嫩夢幻,宛如童話世界,他卻是黑白色調,乾淨明快,十足的男人味,整個房間只有一張床比較不搭,因為這是天寵替他整理的,歐式復古風格的大床,暖色調的床單,使房間的硬朗透出幾分柔軟。
此刻,柔和迷離的水晶燈映照下,米色被單明顯凸出來一塊,從外觀上看很象一個人形。
阮天縱眯了眯眼,漆黑的眸底湧上幾分無奈,沉沉嗓音飄散開來:“寵兒……”
“大哥,我一個人睡不着。”被子裏飄出悶悶的女聲。
“寵兒!”他加重語氣,同時走到床邊,伸手拎起被角。
被子在他下狠手時自動裂開,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探出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嬰兒般純凈的臉蛋,睫毛閃動得彷彿天使身後的翅膀,脖子以下裹得緊緊的。
“大哥……”天寵還象五歲時沒了娘般的語氣神態,大眼睛眨巴得令石頭都酥了:“你一走又是好多天,今晚我要你陪我。”
“不行……”
阮天縱話音未落,天寵一個餓虎撲食,矯健地從床頭竄起,兩條細軟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一把將他扯倒。
別小看天寵的細胳膊細腿,她是生在大軍營,長在紅旗下,幾兩蠻力絕對是有的。
阮天縱頓時軟玉溫香抱個滿懷,兩人跌在一起的姿式很曖昧,他的臉懸在天寵額頂,男性健碩的身子緊壓她,天寵的手還勾着他的頸項,四目交對,彷彿一粒石子投進湖水,驚起串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