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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窟?”李瓚挑眉。
江蘅握着手機,百度頁面:“青山鎮紅館,2005年建造,客如雲來,盛極一時,是當時青山鎮的主要收入來源,全國各地大老闆一定到這裏來玩。粵江黑市有句老話,青山紅館,蘅蕪瀟湘,四方極樂。紅館倒了,坑水街才昌盛起來。”
“13年前?”
李瓚那時還沒當警察,不清楚紅館很正常,再加上青山鎮是城鄉結合部,秀山區管轄範圍,相關檔案不在東城分局。
“09年發展到最鼎盛時期,10年招募投資資金,聯合青山鎮政府招標這一塊土地,建成旅遊勝地、度假山莊,打算打造一個類似主題山莊供有錢人玩樂。13年開春事發,兩年工程停工,變成爛尾工程,青山鎮經濟大受衝擊,一蹶不振。”
江蘅嘴角噙笑,盯着爛尾大樓的目光尖利到刻薄:“對粵江市、對整個廣省政府而言,青山鎮紅館是一個難以啟齒的、見不得光的地方。”
李瓚:“嗯?”他專註於觀察周圍地形,看到一片鐵絲網有一個鐵絲網門就朝那兒走去。“怎麼說?”
江蘅:“官商勾結。黑幫。孤兒。雛-妓。”
幾個詞如千鈞之力狠狠砸入李瓚心口,他倏然扭頭,目光如飛刀射向江蘅,語氣低沉嚴厲:“你應該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江蘅靜靜看他,眼瞳呈現淺灰色,如霧如霾,難辨情狀。
李瓚眉頭緊緊皺起:“不是添油加醋的謠言?”
江蘅搖頭,“內部獨家渠道所得。”
他走過來,看了看鐵絲網門,一腳狠狠揣開,‘砰’一聲煙塵四起,隨後向後退一步,攬住李瓚的肩頭:“走吧,李大隊長,去裏面的紅館原址看看。”
李瓚:“青山鎮什麼時候劃分進粵江市管理?”
江蘅:“十年前。”
“2008年?應該正好是紅館發展最炙手可熱的時候,想處理也不容易。”李瓚盤算着等回去后再問陳婕,她以前是掃黃辦,大概率知道這案子。
江蘅:“剛劃分過來,在那之前還是鄰市管轄區。那時的鄰市情-色產業發達,尤其邊緣地帶,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產業,又缺乏管制,最容易發展黃-賭-毒一條龍產業。尤其情-色,包賺不賠的買賣,拐來婦女,細皮嫩肉的小男孩、小女孩,扣下身份證,打幾頓,恩威並施,逼他們下海。生意做起來后,往來達官貴人,探聽消息,拿捏把柄,做起其他缺德生意等於開了一條綠色通道,坐火箭一樣發展飛快。”
如此才能在短短几年內標下土地,建摩天大樓、造度假山莊。
李瓚:“還有再詳細點的嗎?比如,當初怎麼一網打盡。”
江蘅搖搖頭:“就到這裏了。再多的,得看警方檔案。”
李瓚瞟他,江蘅攤手,“別這麼看我,親愛的,你老公我不能幹違法犯罪的事,以免你守活寡。”
“你違法犯罪的事幹得不少,不差這一件。”
“我從良了。”
江蘅笑嘻嘻,推着李瓚邁過摩天大樓,向下眺望,看到下方平原地帶佔地三百多畝的度假山莊,一棟又一棟別墅錯落有致,落座於層疊的樹叢中,要不是沒有一絲人氣,肯定人潮洶湧。
兩人向下走,沿着一條碎石子路,兩邊都是茂密的雜草叢,可能因為附近還有一所孤兒院,小孩瘋跑的緣故,草叢裏十來條被人為踩出來的小道。
度假山莊建築規格呈八卦形,都是歐式風格別墅,因建到半路停工,隨處可見散落的轉頭、結塊的水泥和水桶等工具,外圍的牆還沒圍起來,牆磚堆到東邊。
山莊裏最特別的地方當屬東南邊一棟拆了半邊的六層小樓,目測五間屋的長度,牆磚掉漆嚴重,呈灰白色,已經看不出原本什麼顏色了。
那棟小樓左手邊還有一棟四層樓、三間屋寬度的小樓,也是掉漆嚴重,雖然還沒拆,但看外邊圍牆上還掛着一些依稀分辨得出形狀的趣味圖片、童話人物,可以猜測這應該是一間幼兒園或者兒童福利院。
李瓚眉毛皺得死緊,心臟受壓迫,感覺不詳。
果不其然,江蘅指着兩棟小樓說:“這棟是紅館前身,這棟是最早的秀山福利院,原來的名字叫青山福利院。”
緊接着,他指向另一個相反方向說:“那棟小樓是後來修建的,改名叫秀山福利院,正常的孤兒院。”
“要不要進去看看?”江蘅詢問。
李瓚死死盯着面前兩棟小樓,神色嚴峻:“江蘅,你知道我在那棟摩天大樓十五層的水井室里看到什麼嗎?除了公仔,還有其他東西。”
江蘅:“是什麼?”
李瓚:“一塊金邊紅底的徽章,掉色生鏽了,還是能看出上面鑲嵌着幾個字,青山福利院。”
江蘅眉頭不由也皺起:“死者和青山福利院有關係?她是福利院的孩子,還是紅館的客人?工作人員?”
李瓚搖頭:“我本來想在青山鎮逛一逛,找找有沒有哪家福利院叫青山福利院,好進去問一問,誰知道能挖出這麼多一件事來。”
他捻了捻腳尖,朝福利院走去。
“先去這樓里看看。”
與此同時,公路上一輛東風雪鐵龍不慌不忙趕回東城分局,車內的陳婕打量李瓚搜羅來的一堆物證,拎起一透明物證袋端詳裏頭裝着的一塊生鏽掉色的徽章。
“看什麼,入神了?”季成嶺好奇,湊過來盯着那塊徽章看,艱難辨別上面的字:“青山……福利院?怎麼青山鎮有兩個福利院?也太多了吧。”
陳婕若有所思:“別吵,我正想到關鍵處,就快想到了。”
季成嶺斜睨着陳婕,見她眉頭深鎖,陷入深思的模樣,不由好奇地抱胸看她,等她能說出什麼來。
東風雪鐵龍遇到的紅綠燈,停下來,前後車流像被按了暫停鍵,只有左右汽車發動,但車輛也不多,畢竟不是車流量大的國道。
季成嶺百無聊賴看車窗外的風景,城鄉結合部這名字很容易被人誤解為城中村,實則屬於郊區,經濟發展和基礎設施一個天一個地。
就拿這周邊來說,漫長一條公路,兩道都是廢棄的農田,遠處就是一兩棟突然冒出來的工廠,空曠寂寥,天空一望無際。
要是換個天氣好點,比如春天、比如夏天,開着車從這條公路走去,涼風習習,尤為舒服。但可惜現在是深秋,入目是雜亂枯黃的野草枯木,深處無人家,寥寥一沙鷗。
旁邊突然停下一輛車,懂車的季成嶺多看兩眼,瑪莎拉蒂2018限量經典版,國內還沒有經銷商,沒想到這破破落落的地方還能見到百萬豪車,可知什麼地都有卧虎藏龍之輩。
綠燈亮了,汽車突然發動,季成嶺聽陳婕突然用力一拍掌:“啊!”
季成嶺:“看見公仔動了?”
“我想起來了。”陳婕炯炯有神:“青山福利院!青山鎮紅館!我就說剛才怎麼感覺一股熟悉感揮之不去,原來是青山鎮紅館!”
季成嶺茫然:“什麼紅館?”
“銷金窟啊!”陳婕怪叫:“廣省第一銷金窟,紅粉白骨,你不知道?哦,對不起,我忘了,你那個時候應該還是個搞純情初戀整天琢磨怎麼送出初吻的小屁孩。”
不損不是陳婕,季成嶺已經習慣了。
他更關心紅粉白骨銷金窟的青山紅館,“聽起來不太正經,你快說。”
“銷金窟,成年人都知道什麼意思。紅粉白骨,樓里供着紅粉佳人,輕紗黃金,銷魂蝕骨,樓底下埋屍體,白骨累累,枉死冤魂數不盡。這是當時抄了紅館,在粵江市掃黃界和法醫界流行的小曲。”
陳婕:“當時牽涉甚廣,什麼坑水街、明灣走私,和這樁案子比起來都是洒洒碎了。”
“被列入絕密檔案,視為重大恥辱,因為真相太慘烈了,你上網查是查不到細節的。後來也只有我們掃黃界早入職的,才有幸知道這樁案件。”
“從05年開始,駐紮在三不管地帶的青山鎮八年,直到13年被告發、抓捕,發現那些驚人的黑暗至極的骯髒交易。青山福利院就在紅館旁邊,那是紅館的後花園,知道古時候的揚州瘦馬嗎?”
季成嶺吞咽口水,不敢置信,卻可以想像此刻陳婕將揭開如何黑暗的案件。
“到處搜羅姿色好看的孤兒養在福利院裏,好吃好喝的供養着,打雌性激素和抑制生長的激素,男孩、女孩都有,分檔次、分級別,好貨要麼養到十歲,要麼被變態的有錢佬高價買下,早早淪作娼-妓。據前輩所說,紅館有一本紅名單,被戲稱是皇帝的後宮花名冊,記錄最小是——七歲。”
“禽獸!”
“這就受不了啦?還有更禽獸的。”
陳婕嘲諷季成嶺,完全不說她當初看完這樁案件噁心得留下心理陰影,連作噩夢,持續幾個月的心理治療才走出陰影。
沒有比直面罪惡更令人膽寒的了。
“封鎖紅館,救出受害者后,我們又在地下室發現了七-八具死者屍體,大概十七-八歲,其中一具十歲左右,都是被虐待死的。警方又發現地下水泥地高度不正常,挖開后,九個坑,層層疊疊鋪開,每一個屍坑摞兩個人,排四排,一共六十三具白骨。”
“你可以想像,當時是什麼樣的驚天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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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洒碎:小意思。
我初一時,有一天放假回家看午間新聞,正好播放掃黃,有個雛j,11歲。
我當時非常震驚,非常不理解,我問我媽,她才11歲?為什麼?怎麼會有人喜歡?
我媽不太想說,只說有人的癖好。
我還是深感震驚,那是個小孩,怎麼會喜歡?怎麼可以逼迫她做這種事?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ltp,深受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