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鬧鬼還是鬧妖
五月中旬,夜幕下的雲州市,位於市郊偏僻之處一座佔地幾百平米的院子,大門一側掛着“中恆實業有限公司”的牌子。
蘇放獨自一人站在空空蕩蕩只剩幾台老舊設備的院子裏,踢了踢腳邊一塊破木頭,輕嘆一口氣,就打算鎖大門回家了。
這家公司主營木材,老闆是蘇放的堂兄蘇豫,半年前,蘇放從大學校門剛走出來,就被堂兄拖進公司,肩負起司機,銷售,清潔工,搬運工和拎包小弟等一大堆職務。
除了不碰錢,啥活都干,倒不是堂兄剝削老實孩子,而是整個公司就他們哥倆兒,再沒有其他人了。
沒錯,就一家二道販子皮包公司,院子裏幾堆木材純屬擺設,只為了撐門面而存在。
蘇放早有預料,這公司長不了,也就中午能幹,早晚關門……
好在堂兄給的薪水不算少,每月八千,偶爾過萬,並沒有虧待了自家兄弟。
咱一普本畢業,沒特長沒技術,剛出校門到哪去找這麼高薪水的企業單位?
先這麼幹着吧,錢不少拿,還能混到些社會經驗,反正堂兄他沒有坑咱,咱就不能給他撂挑子不是。
但有一條:違法的事情,絕對不碰。
這麼說是因為蘇放早就發現了,堂兄蘇豫是個不太安分的主兒,很可能做了些介乎黑與白之間的事情,只不過他不說,理由為:放放,不告訴你是為你好,哥怕連累你,讓二叔把我劈了。
‘二叔’說的是蘇放的老爸,蘇豫的親叔。
也就中午能幹,早晚關門……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十天前,堂兄神秘失蹤,家裏不見人,打電話關機,徹底聯繫不上。
得嘞,出事了!
蘇放有了相當不好的預感,甚至做好了被執法部門拎去喝茶的心理準備。
幸好,三天前,堂兄總算打來電話,內容是:“放放,我在非洲呢,哈哈,想不到吧,我誰都沒告訴,我爹都不知道,所以才跑得出來。
這下好了,天高海闊任鳥飛,以前那些事全都與老子無關了。
那啥,在非洲我還是倒騰木材,不過雲州的公司不能做了,你啥都別管,也不用去工商稅務註銷,撂那就行了,省得沒事找事。
院子裏那些木頭,幾台破設備,亂七八糟所有東西你都賣了吧,應該能賣個五六萬,看你本事啦。換哥來做,就那些東西,我能弄回來二十萬你信不信?
哈哈,你肯定不行,你是個老實孩子,有多少算多少吧,權當是哥給你的補償了。
唉,唯一的壞處,就是哥不喜歡黑妹啊,也不喜歡大洋馬,在這邊想找個小鳥依人的亞洲妹子不太容易,哼哼,我的大槍註定會饑渴難耐……”
就這些了,更多的,更具體的,他就沒說。
蘇放也沒有多問,只回了句:“放心吧哥,我會幫你照顧好嫂子的。”
當然是開玩笑,蘇豫是個標準的浪蕩公子,整天花天酒地,固定女朋友都沒有一個,哪來的嫂子給兄弟提供福利。
雖有些突然,有些出乎意料,蘇放可不覺得堂兄有什麼對不住自己的,一沒坑咱,二沒害咱,該給的給了,該想的也都想到了。
其他的不說,往後,堂兄不在的這幾年,多去大伯家走走,多陪陪他老人家吧。
可憐的大伯,也不知多少年後才能再見到他的寶貝兒子……
三天下來,木材都處理掉了,賣了三萬多,只剩了那幾台裝卸設備還沒找到買家,估計也能值個兩萬出頭吧。
反正蘇放自認為,最多到手六萬塊,咱可沒有堂兄那膽量那本事,更不想和他一樣躲去非洲。
咻!
想着這些,蘇放正往大門口走呢,天上嗖的一下掉下來一個不明物體,正正好好插在腳前一米處,把他嚇得猛一哆嗦,外加一聲發乎本能的:“卧槽!”
高空墜物?
可這是郊區啊,周圍鄰居也都是這樣的低矮屋舍,最多兩三層,幾百米範圍內就沒有一棟高樓。
牆外面扔進來的?
也不可能!
剛剛雖沒有看清楚,但也能判斷出,應該是垂直掉落,誰也不可能有這等臂力,扔出去幾十米,再扔到那麼老高。
這院子可是水泥地面啊,你瞅瞅,這東西好像插進去一大半,切豆腐一樣邊緣整齊,沒個幾百米高的加速度,它能有這麼狠的力道?
差一步正砸腦門,太懸了!
蘇放提心弔膽,瞅着夜空好一會兒,害怕還有其他墜物把自己給亞麻嘚了。
哪來的?
也沒聽到有飛機或直升機路過啊。
過了一會兒,才敢蹲下來仔細端詳插在地里的這個物件:好像是一面鏡子。
古香古色的一面銅鏡,古董?
不一定是銅的,這會兒只剩大門口還亮着一盞燈,光線不是很亮,只能說,它的外沿是一圈暗金色或暗銅色的金屬框。
插進地里這麼深,恐怕得動用工具才能夠起出來。
情況不明,都不知道上面沾沒沾屎,有沒有毒,直接上手碰它那太蠢了,最起碼要戴個橡膠手套吧……
蘇放還在慶幸和后怕呢,接着又看到更為恐怖的一幕:疑似銅鏡的這玩意兒,居然咔咔兩聲,震碎周邊水泥塊,直接從地里蹦出來了。
沒錯,沒有任何外力,根本沒人碰它,它自己躥出來的。
然後懸在半空不動了。
懸着!
地下沒東西撐着,上面沒繩子拽着,高度與蘇放的腦袋持平。
這一瞬間,蘇放甚至看清楚了,鏡面有好多裂紋,一張怪異面孔(其實自己的)在裏面反射得七零八碎,不成樣子,再加上光線慘淡,簡直是恐怖大片,活見個鬼。
蘇放嚇得一個激靈,啥也不說,扭頭就跑。
跑了兩步,意識到方向不對,一轉彎,一踉蹌,朝西屋去了,記得那間屋門內右手邊立着把長柄消防斧,今下午還順手玩了幾下。
應該是能撈到的最好的防身武器了。
真要是鬧妖鬧鬼,往大門那邊跑肯定是跑不過它的,身為帶把的爺們,必須也只能抄傢伙反抗。
蘇放毛都炸了,當然顧不上冷靜分析怎樣做才是最正確的,瞬間反應,全靠本能。
砰!
把門撞開,伸手一摸:萬幸,斧子還在。
武器在手,才有了轉身對抗的一點勇氣,儘管雙腿顫悠,身子有點發軟,蘇放還是猛地回身,一聲走音變調的大吼:“呔!”
隨便吼一嗓子給自己壯壯膽,這時候若能喊出個‘何方妖孽’來,恐怕也是位戲劇人才。
鏡子!
那鏡子依然懸浮空中,朝這邊慢悠悠飄過來,速度比常人步行還要慢,也就允許蘇放看了個清楚:
外面是一圈造型精緻的金屬邊框,鏡面為橢圓形,縱橫交錯密佈裂紋,若是正常的玻璃鏡面,早應該粉碎掉落,碎渣一地了。
它還能保持基本完整。
這些裂紋,莫不是剛剛高空墜落摔出來的?
它受傷了?
說不定真能幹得過。
蘇放緊握斧柄,作勢欲劈,當然也要義正言辭的訓斥幾句:“你……你什麼東西?離我遠點,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