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畸變者的進化終點

狄克·唐。

這個名字對於艾文·加西亞來說很遙遠。

雖然他是個黑幫太子爺，但他知道，僅憑自己這點小動靜，還遠遠不至於讓這個曾經的警界神話來抓捕自己。

畢竟，黑幫這一類的地下組織，更多的還是利益上的博弈，他們只會犯一些在警署看起來“稀疏平常”的事情。

唐，是犯罪剋星，他只會參與一些找不到兇手的大案或奇案。

只不過，對於一個黑幫成員來說，見到唐的幾率很低，但絕對不會是零。

在此刻，艾文就見到了這個傳說之中已經身亡的男人。

狄克·唐穿着一條紙質的中褲從一個房間裏走出來，他瞥了一眼客廳里的克洛和艾文，臉色平淡，眸子裏沒有任何其他色彩，他淡淡道：“既然你知道三樓是我的地方，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這裏？”

“哈哈，咱這不是一家人嘛，這麼講究幹什麼？”紅克洛見唐走了出來，便嘿嘿直笑，但是突然間他就正色嚴肅地看向身邊的艾文，“不過你可隨便上來，不管是二樓還是三樓……都是會死的哦。”

語氣森然，似乎夾雜着紅克洛自誕生以來的所有惡意，所以這一番話令艾文情不自禁地感受到一種壓迫感。

就像是在野外環境之中，羊遇見了兇惡的豺狼一般，那股食肉動物的腥臭味，那種食物鏈上層的天然威亞，無不在刺激着艾文脆弱又幼小的心靈。

對，他隱隱就有這樣的感覺，相比於面前的這個傢伙，他無疑是脆弱又幼小的。

這種感覺讓艾文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他明明已經是一個黑幫的最高領事人了，明明已經站在了成百上千人的頭上，但是在這種時候，為什麼在這種時候，他卻覺得自己根本就是一隻綿羊？

僅僅是因為面前這個男人的氣勢么？

“怎麼，你有什麼意見么？”紅克洛斜睨着艾文，語氣輕鬆地反問着。

“不不不，我沒有任何意見，我會住在自己的地方。”艾文原本是想要在嘴上稍微為自己行為的出醜稍微挽回一些面子的，比如說話不卑不亢，語氣鎮定自若等等，但是在紅克洛再度開口后，他卻本能地說出了這般認慫的話語。

而後，他便感覺到那道豺狼一樣的目光從自己的身上移開了，化作輕鬆愉快的眸光投向之前從房間裏走出來的唐。

於是艾文也順着紅克洛的目光看去，他看見了唐……

正在倒水喝？

“唐……他在喝水？”他情不自禁地訝異出聲問道。

紅克洛瞥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說道：“怎麼，人喝水很奇怪嗎？水是生命之源你知道嗎？”

“……”艾文張了張嘴，但沒有任何話語從他的口中蹦出來。

人是要喝水不假，可是紙人為什麼要喝水啊？

這不是自殺嗎？

然而，他很清楚此時此刻此地，自己的地位肯定是最低的，所以他只是牢牢地閉上嘴，只敢用自己的眼睛去觀察能看到的一切事物，用自己的腦子去分析一切事物的細節。

這所這房子的面積相較於他的體型顯得很大，而且五臟俱全，應有盡有，只不過都是紙做成的，所以他懷疑這些東西是不能用的。

比如說那個電視機，他並不認為這台電視機能夠播放什麼電視，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這台電視只是個擺設。

但是令他奇怪的是，電視這種電器是沒有用的，而紙質的飲水機已經其他一些簡單的紙製品又是可以用的。

也就是說，這裏還是遵循着某種規則的，這種規則或許有用，或許沒用。

畢竟，他已經算是姜述的階下囚了。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讓自己重新獲得人的身體……

算了。

他看向自己身邊的紅克洛和那沉默地帶着水杯走進自己卧室的唐。

連這兩個人都沒法逃離這個地方，沒法重獲人身，僅僅是他的話……

怎麼想都不可能的吧？

艾文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無論是克洛還是狄克·唐，他們的智慧都遠高於自己，連他們都無可奈何的事情，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試想呢？

更何況，在他們頭上還壓着一個姜述。

那個時空管理者，那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喂，問你個事兒，你是十三區的對吧？那‘野火’那幫人來了嗎？”紅克洛見唐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自知在唐身上已經找不到什麼樂子，於是便親密地摟住艾文的肩膀，發問道。

“‘野火’？”艾文被紅克洛問得一愣，他似乎是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於是在思索了一陣后便試探性地反問道：“您說的是‘薪火’吧？就是一區的那個半宗教組織，他們的確是來了十三區，但是具體的情況，我不清楚。”

“喔，沒事，這就夠了。”紅克洛笑着捏了捏艾文的小臉蛋，他的臉上帶着很愉悅的表情，似乎是為自己的美好明天而由衷的開心。

“野火”果然來了十三區，那麼很快姜述就會用得上自己了吧？

終於……

終於能夠再次出現在孤城大舞台上，這一次的話……

除了姜述指定的任務，再做些什麼好呢？

他的思維發散開來，想着一些平常人絕對不會去想的事情，而時不時的，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他還有從喉嚨底下發出一種笑聲。

有點像是傻笑，就是那種獃滯的、卡頓的笑聲。

在艾文聽起來，這種笑聲無疑是極為滲人的，所以他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不敢言語也不敢有所動作。

現在他開始有些反思了。

姜述把他變成紙人丟到這裏，似乎不是因為突發善心不願再造殺孽，而是把他丟進來坐牢的。

不對，就算監獄都比這裏輕鬆得多，他這樣有身份有錢的人，就算是進了監獄也能享受到特權，而在這個紙人房子裏，他不但沒有特權，還處於最底層。

他還沒有見過那個神秘的尚未出現的艾莎妮雅，不過很顯然，這個女人的地位肯定在他之上。

“嘿嘿……嘿嘿……”這個時候，身邊紅克洛的傻笑聲再次傳來。

艾文：“……”

他開始擔憂起自己的未來了。

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僅僅是一天的時間，自己就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好像，從決定進攻太公王朝佔據f區開始，自己就進入了一個低谷狀態。

難道真的像父親所說的那樣，只有海豹街才是根本，只需要佔據這一條街，守住這來之不易的家業就可以了？

艾文想不明白，所以他只能長嘆一口氣。

——

第二天一大早，姜述便被一種名為“幸福”的東西所環繞住。

原因很簡單，小甲把過去這半年太公王朝的所得匯總完畢，交到了他的手上。

除了一些合法收入以外，還有一批來自艾文·加西亞的巨額財富。

那傢伙的斂財能力可比守法公民太公王朝的人要強多了，這些東西換算成流動資金足足有上千萬。

作為空中樓閣的啟動資金，已經算是足夠了。

其次，無論是暴恐管理局還是警署都拿太公王朝的人沒有什麼辦法，他們並沒有在太公街上收集到海豹街事件的相關證據，相反，在太公街上調查的警員們收到了一種冷漠的對待。

警員們嘗試詢問這條街上的居民，但只要是和太公王朝相關的問題，無論到底是什麼，得到的回答都是搖搖頭，然後迅速離開。

對此，查爾斯警監甚至准許手下使用利益進行對居民們進行誘惑，想讓他們說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但同樣沒有得到任何有效的答案。

暴恐管理局的人很確定，他們在海豹街上擊斃了一些“武裝暴徒”，但很可惜的是，他們並沒有在戰場的廢墟里找到這些屍首，而沒有屍首也就很難去尋根溯源地找到太公王朝身上。

角色卡？

人口盤點？

太公街可是在f區，f區的人——還是這種地下組織成員——有多少有角色卡的？

大部分都是黑戶，大部分都不在警署的戶口名單上，這種情況下，縱然是警署也犯了難。

無奈，查爾斯警監只能將太公王朝作為待定的觀察目標，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並不能做什麼僭越職責的事情。

畢竟……唐鶴旬就是這麼倒台的，不是嗎？

“得意什麼，這些錢……壓根不夠白鷹燒幾年。”柳汀若瞥了眼姜述，直言直語地刺道，似乎是要報昨夜的刺擊之仇。

“白鷹可是上市的科技公司，而且還出了高級人工智能這種跨時代的科研成果，一年的科研經費再多我也不奇怪。”姜述撇撇嘴，看着匿名賬戶上的存款數字傻樂，“但這些可是我自己的錢，我自己掙的。”

柳汀若：“……”

這些不都是贓款嗎？

而且嚴格來說，不是平板精們掙的嗎？

這傢伙厚臉皮的功夫倒是日益見長。

“哦，對了，可以再表演一遍那個，就是那個記憶提取的過程嗎？我在未來看見了那個‘我’啟動空中樓閣的一些計劃流程，我想保存到平板精們那裏。”姜述想起了這一條，於是開口和柳汀若說道，“她說你可以辦到的。”

“哦。”柳汀若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在聽見姜述這句“她說你可以辦到”的時候，她的心裏湧現出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就有點酸溜溜的，又有些不服輸的攀比慾望。

很奇怪。

現在的她已經不把別的女人放在眼裏了，她相信姜述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的，嗯嗯，但如果是自己的話……

呃。

突然就有些許擔憂了。

畢竟都說女人越老越有味道，而且那個“柳汀若”應該已經三十多年沒有碰過男人了吧？

如果……

那樣……

這樣算不算是一種ntr啊？

此時，柳汀若的心裏出現不少奇奇怪怪的念頭。

“你在想什麼？”姜述上前拍了拍柳汀若，面露疑惑之色。

“沒什麼，記憶提取什麼的……需要一些材料和儀器，我讓白鷹那邊的人寄過來，等他們寄過來再說。”柳汀若哼了一聲，沒有暴露自己內心的小心思。

她得時刻在姜述面前保持着高冷的御姐范，若是隨便地露出小女人的慌亂姿態……

不行。

肯定不行。

“對了，下一次去未來的話，你還是離那個柳汀若遠一點，以免發生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柳汀若又很是嚴肅地叮囑着。

而姜述卻是愣住了，他眨着眼睛想着柳汀若嘴裏那“亂七八糟”的事情是什麼，直到在小乙的屏幕上看見了讀心術的結果才滿頭黑線地回道：“我用的是‘姜小寶’的身體，咱們大孫！你這……你想什麼呢？也太離譜了吧？”

“……”

柳汀若的臉一紅，她倒是忘了這件事，於是腳步帶動大腿，然後轉過頭去，筆直走向自己的卧室，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卧室做什麼，但總歸是不想留在這個地方看姜述這張臉了。

而姜述則是聳聳肩，對若姐的言行思想表示無奈。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腕錶，它輕輕地震動了一下，有一條新消息。

是梅姐發過來的，是詢問姜述下個星期是否有魔術表演。

姜述想了想，先是回復了一個“可以有”，然後又陷入了沉思。

原來的他是希望能夠表演一個“刀槍不入”類似的防禦衍生詞條的，但是現在，他覺得可以有另外一個思路。

操控時間類的魔術。

主腦擁有預測未來的能力，這一點姜述是知道的，但這個權限真的和“時間”有關嗎？

如果能擁有足夠多的信息，預知未來似乎並不需要真的去窺視時間。

主腦，孤城，作為畸變區域，如果它擁有思想的話，它已經可以操控這座城市裏的一切了，它有這個能力。

但是……

時間呢？

主腦的進化是什麼？

畸變者的終點又是什麼？

現在的主腦能夠是否可以操控時間？

將他和黑克洛這樣的人送往嶄新的平行宇宙似乎並不算操控時間。

不過，在它進化之後呢？

突破了時空的限制，所以超脫離開了孤城。

會是這樣嗎？

姜述這麼猜測着，而驗證這件事情的方法……

若是主腦給不了自己操控時間的衍生詞條，那是不是能在某種程度上說明自己的猜想可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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