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良好市民
六點半，所有在地下二層的囚犯在地面校場集合，值班獄長進行晨間訓話，訓話結束后在食堂解決早飯。
七點二十分，兩百餘名B級囚犯進入地面的代工廠進行工作，本周的工作是加工制式輪胎。
在孤城，這種簡單的代工產品，絕大部分都是無人化機械操作，但在監獄裏並不是如此。
精力旺盛的男性囚犯們，總得給他們找一點事情發**力，否則就很容易出現暴力事件。
而且，完全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代工廠內，兩兩成組進行勞作。
在克洛的要求之下，由他這個手藝精湛的老手來指導姜述進行勞作。
“我該做什麼？”姜述站在流水線機床前，看着克洛，再看看腳邊的一箱原材料。
“你什麼都不用做。”克洛取過一份原材料，開始上機操作，看得出來他對流程極為嫻熟，一通操作令人眼花繚亂。
“這樣不好。”姜述皺着眉頭，搖搖頭，然後默默背手，小退兩步。
“我一個人的效率是2.5，但加上你的話，效率可能只有1.5。”克洛慢悠悠地回道。
“喔。”姜述便不再堅持，直接坐在一旁的木箱子上，看着克洛組裝輪胎，他問道，“昨天你去那裏，發現了什麼？”
“發現了一些老朋友。”克洛隨口道，“我在地下三層的那幾年，有不少囚犯被帶走了，帶走就沒再回來過。我猜是被帶去做實驗了，因為他們……”
他糾結了一下措辭，“實在是有些奇怪。”
“奇怪？比如？”姜述不解道。
“就像是……基因變異？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因素，反正不是正常人。都是以前的基因實驗留下的禍害們。”克洛說道，然後補充，“還有一些，本來就是畸變者，研究價值很高。”
“畸變者？”姜述眨巴着眼，要不是克洛提起，他都快忘了孤城還有這麼個設定了。
“對，智能的畸變者。”克洛一邊聊天一邊做事，但手上動作絲毫不受影響，“長得也和人差不多，就是有一些很奇怪的詞條……emmm，挺有趣的。”
姜述記起來沃夫提到過這種畸變者，這種畸變者，顯然比他遇見過的那種只知無腦殺戮的畸變者更加厲害。
“你見過那些畸變者？”他又問道，“他們……都是怎麼樣的？”
“當然見過，我們是朋友。”克洛聳聳肩，“就是很少有機會見到，每次去見他們我都會挨獄警一頓打。”
“嘶——”他咂摸着嘴，似乎在回憶那種感覺，然後嚴肅下來，“總有一天，我要把那些獄警的頭塞進他們的屁股里，反正他們的腦袋就只是擺設。”
“呃……他們在做什麼實驗？”姜述試圖把話題拉回來。
“就研究一些基因啊序列啊畸變者啊什麼的。”克洛想了想，“我偷偷翻了一些記錄，有些研究……還不錯。”
“比如？”
“比如和畸變者相關的部分。”克洛張望了一下，確認周圍沒有獄警，才向著姜述招招手。
姜述湊上去，豎起耳朵聽。
“畸變者里，女的都是超級大美女！”克洛極小聲說道，一臉的神秘彷彿在說神秘驚天大秘密。
姜述：“……”
“哈哈。”克洛彷彿惡作劇成功一般，笑着繼續說道，“他們在那些智能畸變者的身體裏找到了相似的基因。”
“相似的基因？什麼意思？畸變者都是同一個媽生的？”這個信息讓姜述極為震驚。
克洛：“一媽生萬胎？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一種區別於普通人類的基因。”他繼續道，然後興緻勃勃地問姜述，“你說，如果有一類畸變者，他們相貌和人一樣，智能和人一樣，生殖隔離……嗯這個我還沒試過，反正就是各方面都和人一樣。”
他接著說道：“那麼他們還是畸變者么？會不會這東西……是孤城的一個謊言？”
“有可能。”姜述有點信了。
不同於沃夫，孤城的設定並沒有深入他心，所以他有着懷疑一切的底氣。
“不過，那一類真正的怪物畸變者……那些大人物說得沒錯。”克洛看起來有些掃興，“確實是胡亂生成詞條造成的，我試過。”
“試過？”姜述看着他，默默小退一步。
“當然不是拿我自己試……不對，我自己的確也試過。”克洛改口道，“但我的職業早就是流浪者了，我當然不會變成畸變者。”
“呃……”姜述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面前這個傢伙，亦正亦邪，亦成熟亦幼稚。
他看看克洛胸前的小白鴉，白鴉的眼睛是黑色的，代表着現在的克洛是很好交流的那一種。
這個現象他早就發現了。
黑色眼睛，成熟，嚴謹，溫和，邏輯清晰，就像真正的教師那樣；紅色眼睛，狂亂，隨性，喜怒無常，條理混亂，而且表演欲極強。
所以，趁着克洛現在還是個正經人，多問出一些東西。
“你……想要做什麼？”姜述直接問道。
克洛做了很多，這些事情，這些思考，看起來都是散漫無序的，但姜述明白，裏面一定有他的邏輯在。
因為黑眼白鴉下的克洛是個邏輯清晰的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做什麼。
而且，短短一天時間，姜述也注意到，黑眼睛是克洛的主導人格，大部分決定都是黑眼在做，而紅眼……
只是時不時出來放放風。
“我想……”克洛的臉上露出張揚的笑意，而他的白鴉仍是黑眼睛，他接着道，“毀掉現在的孤城。”
“毀掉？”姜述聳聳肩，沒有對他的想法產生多大的敵意，“為了你所謂的知識公平？”
“不光是知識，還有很多……”克洛思索着，“現在的孤城是一潭死水，我想要改變它。”
“僅憑你？”姜述下意識反問，但是馬上又用肯定的語氣敘述道，“嗯，僅憑你。”
“不是僅憑我。”克洛反駁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我一個魔術師能夠幫助你什麼？”姜述搖搖頭，他不覺得自己能幫上什麼忙。
“你不一樣，你是這座城市裏……最特殊的人。”克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目光深邃，盯得姜述心裏打鼓。
“什麼意思？”姜述也不知道克洛知不知道，更不知道克洛知道多少。
“你是魔術師，你是最擅長欺騙的人。”克洛道，目光炯炯，“我需要你。”
“表演和犯罪是兩碼事。”姜述撇撇嘴，不屑道，“我是良好市民，別想着帶歪我。”
克洛緊接上話：“而且最關鍵的是，它理解不了你。”
“誰？”
“主腦，它理解不了你，理解不了你的職業和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