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得山多
早上六點半左右,夏季的天色早已大亮。
加上昨天睡得早,老三迷迷糊糊的醒來,一睜眼,就看到陳悠和猴子早已坐在各自的地鋪上,手裏把玩着槍械,做着最後的熟悉。
“醒了。”陳悠撫摸着槍械保險,熟練的關上,把手槍放到了一邊。
經過起床後半個小時的熟悉,再結合自己現實內在俱樂部里玩過槍械的經驗,這槍已經上手。
“吃點什麼?”猴子看到老三迷糊,倒是把目光望向了昨天歸置到牆角柱子處的剩飯。
離得十來米,都能看到有大隊的螞蟻與小蟲子陸續爬着,這東西是不能吃了。
看來老黑還有句話說錯了。
晚上起來也吃不了涼菜剩菜,除非是和這些小不點搶食,並且還能忍着肚裏的翻湧下肚。
“猴子就別噁心人了..”老三見到遠處那一幕,睡意倒是全部去外省的姥姥家了,“你這叫人的手段還真是別出一格啊..我這迷迷瞪瞪的還真他媽順着你的話看過去了..”
“是別具一格。”猴子咧嘴一笑,把關上保險的手槍,別在了腰側褲腰帶。
不然這要是走火,那可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最不孝。
也在三人聊着,約莫七點,伴隨着汽車軋路的聲音。
工廠外,副駕駛位上的張修原招了招手,時間到了。
陳悠拿起槍械,和猴子兩人一同上車。
麵包車中間的一排座椅,上面放着六袋肉包子,一袋四個,巴掌大小的實在,就是不知道餡有多少。
“剛買的。”老黑坐在最後面招呼眾人吃飯。
今天開車的是一位沒見過青年。
“小趙。”張修原略微介紹后,也指了指座上的袋子,“湊合一下,咱們邊走邊吃。”
話落,隨着車子啟動。
陳悠來到了後面座椅。
老黑望着坐到旁邊的陳悠,是看了看陳悠手裏的槍,“趁手不?”
“湊合。”陳悠接過猴子遞來的一袋肉包子,“吃點?”
“剛吃過..”老黑笑接着,嗅着猴子二人吃飯的香味,皮薄肉多的流油包子,沒忍住,又吃了一個。
陳悠是一邊吃着包子,一邊望着窗外,隨着土路過去,包子被車上的人吃了大半,車子也行駛到了市區,走上了水泥路。
同時,老三吃飽飯足,或許是為了打散即將到來的激動與緊張,倒是向著旁邊吃了四個大肉包子,看似還沒吃飽,還在接着伸手拿包子的猴子詢問,
“猴子,你昨天不是說過,你前幾年在外省打拳賺了不少錢,不幹這行了?怎麼又幹了?你一直不說明白,是不是不把我當兄弟?咱們等會可是要一塊打槍了!”
“錢花完了,最近有點事急需,我想來點快錢。”猴子面對老三的詢問,和車上眾人的目光,卻是標誌性的咧嘴一笑。
和昨天老三昨天詢問的時候回答一樣,看似事情很簡單,就是錢。
包括他的想法也很簡單,就是他爸病重,需要一大筆錢,他沒什麼賺錢的門路,借的又不夠,之前認識的拳場老闆也在半年前被抓了,所以不管對錯,當聽到張修原要人,並且先給一部分‘定金’,他就這麼來了。
算是重操舊業。
但以前是幫人打地下黑拳,現在是光明正大的搶劫。
可為了錢,為了吊著他爹的命,張修原派人送來的定金是救命稻草,猴子管不了那麼多。
只是關於這事,猴子沒和車上的人細說,因為賺錢就是賺錢,說多都是矯情。
不過面對猴子不是回答的回答,老三知道猴子鐵了心的不想說,也很人精的沒有繼續詢問。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伴隨着來往車輛的行過,‘鈴鈴’的自行車響聲,還佔據着這個時代的主流。
經過六條大街,拐進靠近市區中心北邊的大街。
七點半的時間,正是上班的高峰期。
麵包車停到金店對面的早餐鋪子外,有過往的行人擋着,倒沒有那麼顯眼。
陳悠這時隔着窗戶,朝對面望去,和照片上一樣,對面街上大約四百平方的店面,門頭是‘雙喜金飾’
現在時間是七點三十九,他家的店門已經打開,能見到一些工作人員在屋內的櫃枱四周打掃衛生。
巡邏有三位安保,其中一位還依靠在櫃枱上,和一位櫃枱小姐說笑着什麼。
“他們都是喜子的小弟。”張修原同樣打量一眼安保后,從前方車兜里拿出一疊厚布頭套,
“計劃提前,你們先看看四周,三分鐘后,車子開到門口動手。不然我們在路口停久,可能會被他們覺察不對。
這些安保也是混的人,條條道道不比咱們差上多少。
還有,等會動手以後,只有五分鐘裝貨。
我和老黑算過,最近的局子出警來這是六分鐘時間左右。
算上行人不會立刻報警,條子出車空隙,我們五分鐘搞完,最少有三分鐘空餘,防備一些意外。”
“好..”猴子等人接過頭套后,開始檢查槍械。
陳悠搓着這布料,上面三個眼,嘴巴眼睛。
“準備動手..”張修原看到眾人準備齊,也望向了手錶時間和小趙。
小趙抹着方向,車子一個轉彎,停在了金店門口,就像是過來買東西的客人。
只是等店裏離門口近的櫃枱小姐剛揚起笑臉。
遠一點,那位櫃枱小姐推着安保,讓他收起死樣,店裏來客人的時候。
‘嘩啦’車門打開。
帶着黑色頭套的張修原領頭下來,扳開手槍保險,陳悠等人提槍跟上。
“你們..”剛在調情的安保愣住,想說什麼。
砰!
張修原抬手一槍,安保胸口中槍倒地的同時,伴隨着尖叫聲,店內的櫃枱小姐捂着耳朵蹲下。
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陳悠與老黑握着槍械,把準備還手的最後兩名安保打死。
“什麼聲..”店外街上的人,當聽到槍聲,好奇往店裏一望,當看到持槍的陳悠等人,也轟然亂作一團,向著四面八方散去。
“快!”張修原拿槍掃着四周,讓陳悠等人快些裝貨。
一時間‘嘩啦’碎響,櫃枱砸開,陳悠和猴子、老三帶着手套,沒時間挑揀,大手一揮,混合著玻璃碴子,把裏面展示的金飾,全部掃盡了下方兜着的布袋內。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掃過小半個店面,裝得全是金戒指、金項鏈。
張修原和老黑用槍指着櫃枱小姐倒退着,不時眼角餘光瞄一眼手錶。
“走。”張修原後撤,等路過陳悠和猴子,手往後一伸。
陳悠和猴子把裝好的另一袋貨物交到他們手上,同時持槍戒備,掂起腳下的一袋。
現在已經將近四分鐘時間過去,砸裝完了大半櫃枱,剩下的沒時間了。
“怪可惜了..老三,你說是吧?”猴子目光戀戀不捨的從旁側完好無缺的櫃枱上收回,沒有接着去撈。
只是剛叫老三,也沒有回應。
再轉頭一看,老三早就躥了,現在已經跑到了門口,在小趙的幫助下,貨與人都上了車。
張修原與老黑也登上了車子,就差身旁墊后的陳悠和他了。
“草!”猴子低罵一聲,拿槍退着,“兄弟,這要是真打起來了。我感覺以他們這個勁,咱們兩個可都交代這了。”
陳悠沒有言語,只是站在猴子的身側,和他並肩退去。
等來到店外,之前人來人往的店門口早已無人,但先前離得近的行人,也怕子彈誤傷,躲進附近的店裏。
陳悠掃了一眼前方窩着不少人的包子鋪,掂着背包,扒着車門,腳尖稍微使勁,穩穩站在了車內。
猴子也被老三和老黑抓着手臂肩膀,扶拽到了車上。
車子始終打着火,在陳悠二人上來之後,小趙一腳油門,向著寬敞的大街行去。
只是也在車子離開沒多少米,‘砰砰’槍聲在後方響起,子彈打在車廂與地面上崩出彈坑、坑洞,附近店裏的行人驚叫連連。
看到這伙悍匪走了,一些在附近的喜子小弟,倒是出來耍威風了。
‘嗒嗒’小趙沒有管他們,而是一路按着喇叭,拐出了街口。
這個時間點,一切行動都在五分鐘內完成,執法或許接到報警,但也才出車沒多久。
只要儘早駛出市區,所有計劃完成,海闊天空。
“到下個路口換車..”
等車子開過下兩個街口。
中間座位的張修原隔着玻璃,打量着還沒亂起來的這條街。
行人依舊如常,逛街的逛街、路邊吃飯的吃飯,上班的如舊,還不知道三條街外剛發生了一場槍戰。
並且在計劃裏面,張修原也計劃在第四個街口換車,還是取頭套,裝作平常的樣子下車,省得帶着頭套,會引發一些騷亂,讓別人再把目光集中到了新車上面。
雖然取下頭套換車也有危險,很可能被今後追查到容貌。
但前提也是先安穩跑出去市區,不被當前的人圍堵着。
說不定現在的執法台里,已經高喊着‘本市牌號73925的白色麵包車’。
咔嗒—
車子停在街上的一個小巷口,開門下車。
陳悠六人提着袋子,絲毫不見慌張的模樣,經過不多的行人,穿過街中百米長的小吃巷子,走到尾,來到另條街邊停放的紅色昌河車旁。
陸續上車,繼續向著前方的道路走,下個拐彎路口,迎面還看到駛來一輛打着急促警笛的執法車。
陳悠望向窗外,手裏摸着槍械。
車子和麵包對向駛過,駛向街口。
警笛漸漸消失在後方,車上的張修原幾人也鬆了一口氣。
再等經過這條路,來到郊區土路口,換上另一輛黃色麵包。
後方與前方,一眼就能看到沒有追蹤的車子。
張修原幾人隨之就露出了激動的大笑,望向車裏擺着的布袋。
一切都安全了。
“先回廠里。”張修原壓抑不住臉上的笑容,向著開車的司機吩咐。
車子再次提速,把繁華的市區甩在了身後。
等九點左右,回到郊外無人煙的工廠。
陳悠幾人下車。
老黑也笑着拿起大布袋,首先把自己的搶關上保險,放了進去。
張修原同樣如此,又望向眾人。
事成收槍。
陳悠不壞他們的規矩,和猴子老三一同把槍放了進去。
等口袋一紮,張修原這才指了指車上的貨,“哥幾個這次辛苦了。咱們還按計劃,錢讓小趙去換,順便聯繫老虎。”
小趙沒有說話,只向著眾人點點頭,就踩着油門向遠處駛去。
張修原看似很放心的把東西留在車上,隨意望了兩眼隨車走的大把金子,就把目光又轉回到了還在望着車子背影的猴子與老三身上,
“事情都安排妥了,咱們現在找個地方藏七天,到時候去岸邊,錢、船,全部備齊。”
“謝謝原哥!”老三聽到錢與後路都安排好,一下子樂了,“原哥,您今後再有什麼活,一定記着喊老弟!”
“等走了,我就隱姓埋名了,不用原哥原哥叫我了。”張修原笑回一句,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神在陳悠三人身上亂瞄,
“誒,我在路上一直好奇一個問題。就是我明明計劃好,買過消息,今天金店裏只有一個安保,為什麼現在會有三個?是不是有人通風報信?”
張修原念叨着,稍微抬起胳膊,從身後抽出一把藏着的槍械,指向了忽然被嚇着了老三,“我記得你來之前說過,你是吳市西街那邊的人吧?西街那裏的一家飯店,好像就是喜子開的?”
“我..”老三聽到這話,一時間有些懵,可也多少知道點什麼,不由‘啪嗒’趕忙跪下求饒道,
“原哥..真不是我..這一切都是您安排的計劃,是您..您選的點..您現在錢也拿了,我們事也辦了..您這不是過河拆橋嗎..我當時跟着您,也是在我們那,聽您講信義..兄弟才跟着您干這玩命的買賣啊!”
“張修原的確講信義。”張修原搖搖頭,“但去了外省,隱姓埋名,我就不是張修原了..”
砰!
隨着一聲槍響,近距離的額頭中彈,老三的話語戛然而止。
看到這種情況,說開槍就開槍的架勢,陳悠心下一凝,和同樣驚詫猴子對視一眼,知道了這哪裏是抓什麼姦細,需要什麼理由?
難怪張修原找無根浮萍的外地人,分明就是老三說的那句話,過河好拆橋!
現在的情況,也只能拼,看看能不能在槍口下活着。
陳悠如今向猴子傳達的意思,就是兩人合作,分別對付各自前面的人,試試破了這個局。
不然就算是自己貼身殺了一個,那另一個人調轉槍口,一切都交代了。
包括猴子眼裏的意思,也和陳悠一樣,分別對付前面的人。
但短短兩秒對視時間,陳悠再次偏頭,就見張修原的槍口已經指向自己。
砰!
沒有任何多餘言語,一聲槍響與拳肉交擊的微弱響聲,被槍響壓蓋,在眾人耳旁炸開,好似能感受到呼嘯的子彈擦肩而過。
張修原胳膊被陳悠擊打側轉,子彈打偏,在遠處的地面擊打出一個小坑,濺射出一朵花開即謝的土花。
槍響也彷彿是個信號,猴子沒有時間去瞧陳悠死活,而是低吼一聲,屈身撞進老黑的懷裏,用肩膀隔開老黑持槍的胳膊,同時左手環抱着老黑的上臂,右手成刀,狠勁向著老黑握着槍械的手腕擊打!
‘嗒’肉搏擊響,老黑整個手一麻,手槍握拿不住,滑落地面。
猴子肩膀頂着他又前行兩步,趁老黑站立不穩倒地,右手才從口袋內抽出一把小刀,連續‘噗呲’幾聲刺入他的胸口。
伴隨着血液溢出,老黑躺在地上臨死掙扎着。
猴子朝陳悠方向一撇,一個滾身,向著兩步外的槍械抓去。
同在五秒前,猴子貼身的時候。
陳悠隔開張修原的胳膊時,右手握拳,‘咔嗒’打碎張修原的喉嚨,左手抓着他的衣領,右手成爪順手下劈,路過他右手關節一捏,掠過槍械。
左手鬆開他的衣領。
‘啪嗒’張修原仰面倒地。
陳悠側身,奪來的手槍指着剛起身的猴子。
猴子臉上帶着戒備,撿起的槍械,槍口瞄着陳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