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麗人 矛盾心理-5
在日本的巷弄中居住着惡魔——
聽到這個傳聞是在更晚一點的時候，也就是我開始離開所居住的地方，專門為了處理那些“鬼”而去向未來的某處的那個時候。
所以在這個時候，對於張均來說，瑪雅還只是一個身份不明，悠然自得地沉迷在自己的興趣之中，還給所有不認識的人提供合適的未來建議與預測的迷之存在而已。
自己對她的所有認識，也僅僅是在二十餘歲的時候，在某個倫敦的小巷裏見到她時，她所說出的那句話而已。
“未來的你將會以非常凄慘的姿態死去……”
這是她留給張均，——也就是我最深刻的印象，但也僅僅只有如此而已。
“你你你！”
“哎呀，沒想到居然能在日本見到你，你不是還留在美國嗎……哦，不對，按照我所看到的，你應該已經是從中國過來的吧？”
“什麼美國中國的……我——”
我剛想反駁她的發言，但突然想起中間有好幾年的時間的記憶都已經忘掉了，所以就如她所說的真的有那樣的事，也並不是不可能。
“該死，該不會真的有那麼回事吧，想起來我從倫敦那裏見到你也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怎麼了？為什麼一副一蹶不振的樣子，只是見了我就會有這樣的功效嗎？”
“……才不是呢，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大概一個月之前，受了什麼傷之後就忘掉了從倫敦以來的一切記憶了，聽說在這期間我還遇見過許許多多的冒險和足以威脅到生命的重大事件，可是我把那些全部忘得一乾二淨了。”
哎呀？她驚訝的聲音倒不像是裝出來的。
“——那還真是吃了一驚呢，是類似前向性健忘症之類的東西嗎？就是只能保持一段短時間記憶的那種。”
“不……實際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忘掉的究竟是哪一部分，在失去了記憶之前的部分我全都記得清清楚楚……你說的那種應該是叫記憶喪失吧，就是沒有了以前的記憶，連自己的名字也記不起來的那種誇張癥狀，也跟過去的記憶依然保留在頭腦中，只有發病以後的事情記不起來的那一類前向性記憶有所不同。”
因為並沒有徹徹底底地忘掉，在身體中的某一部分還能夠體會到那部分記憶對自己的作用，但是很明顯是和某些事情相關，比如說安提和修女所講到的類似“鬼”和“者”那些複雜的事情的記憶，就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那現在的情況呢，從你失去記憶開始到現在還有什麼其他情況嗎？我記得類似於這種健忘症有不少病例是一天內就可以恢復的啊？”
的確，大多數的前向性健忘症就算真的發病，都一般認為可以在二十四小時內恢復正常，引發前向性健忘症的主要原因，就是有關認知方面的腦功能……接近耳朵，擁有第一次聽覺等等的側頭葉血流量低下。如果腦部本身沒有受到損傷的話，就應該可以隨着身體狀況好轉而恢復正常，而像我這樣徹底地忘掉了關於那一部分的記憶，是不能稱之為前向性健忘症的。
“不過，也不是別人所想的那麼嚴重啦，只要把握訣竅的話就完全沒問題，現在的話，你看我不也好好地在路上走着，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嗎？不過畢竟是個罕見的癥狀，覺得驚訝也是理所當然的。說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衝動，想要揭開着老婦人的袍子看看她的真面目，好像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按理來說是不可能的，因為畢竟只和她見過僅僅一次……吧？
趁着她剛剛在品味着我說出的話，我猛地一下把她頭上的袍子帽揭了開來，然後就因為那下面的面容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一臉訝異的表情，雙眼圓睜地注視着我。
她的外表看起來大概十四、五歲左右，蓄有一頭如絲絹般的烏黑秀髮，容貌可愛的程度讓所有男人看到她都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在喉嚨上貼着的可能是那種名為變聲器的東西吧，和她那穿着袍子故意裝成駝背時的老婦人的姿態具有完美契合性的老人聲音，也是她在偽裝之下的成果。
這個小鬼頭的外型讓她只要靜靜不說話便看起來像個出色的千金小姐，說是上帝即興創作的藝術品也不為過，同時也是象徵了它不良嗜好的證據。
“然後呢？”
“啊……啊？然後什麼？”
“想問你滿意了沒有啊，反正你也想看我的真實面目想了很久了吧，那現在讓你看到了滿意了嗎？”
“想了很久嗎……我們不是只見過一次嗎？”
“在你忘掉的記憶裏面，我們可是曾經在美利堅大陸上共同旅遊生活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呢。”
“……居然還有這麼一回事……”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難讓人相信，可是現在沒記憶的我也沒有辦法選擇不相信她，所有人對我說出的過去的事情，我都只能把其視為可能真的發生過的事。
“怎麼看你的表情好像還不怎麼相信啊，我還見過你睡覺時說夢話的樣子呢，怎麼樣？有說服力吧？”
“……這種話怎麼說都可以吧。”
“那就來點更有說服力的，比如你剛剛在那家影院裏面半夢半醒中所看到的那幾幕也是真的喲。”
“！”
預測……？不，和安提他們的是不一樣的……這種是……
“你究竟……？”
“說起來還是第一次和你做自我介紹呢——瑪雅，我的名字，初次見面啊，余秋源。”
“所以究竟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夢境呢？”
一邊在路上閑逛着，一邊問着問題的真實預言者瑪雅。
“要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是結束了一場深夜放映的電影之類的感覺，不過這麼跟你說大概你也不會了解吧。”
“嗯，因為沒有辦法體會嘛，一方面我沒去過電影院，再說那種深夜電影究竟有哪一部分是有趣的？”
有趣的節目可多了呢！這個傢伙竟然將深夜電影當成了非在深夜無法播映的三流影片代名詞。最近的深夜電影可是相當可以讓人樂在其中呢！不過呀，就算跟這個完全不曉得電影究竟是什麼東西的傢伙詳細說明也無濟於事就是了。
“沒有了，是我舉例舉得不好，我只是夢到了讓人不堪回首的往事而已。”
她看起來卻很是驚訝。
“然後呢，不堪回首的噩夢究竟是什麼樣的內容？我想知道啦，因為我只能看到你是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而你頭腦裏面所經歷的我就沒辦法看到了，明明看起來一副相當痛苦的樣子，但是為什麼你還能在那電影醫院裏面呆下去，實在是讓我覺得相當不可思議。”
瑪雅一副興緻勃勃的表情對我提出質問，這傢伙一年到頭都在無聊中度過，因此一旦看到有趣的事情，就會露出難以掩飾的貪念。
“所以我說了是不堪回首的噩夢嘛，雖然我沒有辦法描述清楚內容，可是那感覺讓我覺得相當厭煩，拜託你不要讓我再繼續回想了，我好像在夢裏還差點丟掉小命呢。”
“咦——你夢到自己差點死掉的場面嗎，所以才會有那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嗎？唉，要是你能夠真的睡着，那就會更有趣了。”
這傢伙的意思是想聽聽我死時發出的慘叫嗎？
“你真是差勁透頂啊，以前我怎麼可能會跟你這樣的人旅行一個月的時間呢……而且你喜歡看到人家痛苦的樣子嗎？會因為男人的喘息聲而感到興奮嗎？”
“嗯……看情況吧，不過你剛才可是讓我感到相當愉快了，雖然不知道你夢到什麼樣的往事，不過看起來你好像有夢囈一樣地提到一些什麼支離破碎之類的有趣話題，剛剛的樣子真的讓我感到十分享受，這是我的真心話。”
這傢伙居然露出一臉滿足的愉悅笑容。
“——”
……糟糕，我不小心又被她可愛的樣子給騙到了，儘管我對此感到相當懊悔，但是事實就是如此，那笑容真是可愛到不行，只要是男人絕對都拿它沒轍……其實從本質上來講我相當討厭這個傢伙，但是卻完全無法抗拒她的笑容，這個該死的自戀狂，哪天非矯正她一下不可。
“……唉，你這種態度真的讓人看不下去了，是怎樣！照你的想法看來，我不就像是在這部電影的期間一直被你用眼睛強暴嗎？你這個虐待狂，居然就這樣以此為樂，如果不希望我告你的話，最好識相點拿點補償出來！”
剛剛的電影大約經過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換算成旅館的休息費用大概在五千元左右……？不過出賣人類的尊嚴兩個小時換得五千日元的報酬究竟是高還是低？值得嗎？反正我本來就不怎麼值錢。
“話說，你剛剛的夢應該是在作為余秋源的期間跟某個鬼的戰鬥經歷吧？”
“……這，雖然我想說不是來着，但是想想好像確實如此是在和什麼東西戰鬥着，不過關於細節我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對了，為什麼你會知道？”
“因為你在做夢的時候還像這樣叫出來‘混蛋！聖約！’之類的，明明好像快要死掉了，你的反應還真是夠奇怪的呢。”
這個該死的小鬼覆蓋在劉海陰影下的雙眼眯成了下弦月的形狀，還嗤嗤地笑着，都已經知道是這麼回事，卻還對做了噩夢的我冷眼旁觀，這傢伙的性格真是腐爛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