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麗人 天選者們-9

大和麗人 天選者們-9

“在那之後,他就成了你們的保鏢?”

“是這麼一回事,不過至今為止,我也不知道他當時聽到的代價和看到的東西究竟有什麼聯繫,雖然這並不是說出來就會怎麼樣的事,不過姐姐和我後來都問了他好幾次,他也不肯回答我們。”

“源佐忠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的能力是用一把短霰彈槍吧?”

“我也不知道那種是什麼槍,不過他確實一直把那把槍裝在身上的袋子裏,到哪都帶着那個袋子。”

“……果然如此,看來那把槍就是他抓着的那把槍了,不過究竟是怎麼落到他手中的就……現在想想,那個叫騫形川的也有點嫌疑呢……”

齋藤裕二話沒有說完,因為他發現安比在紗帳中的身影開始了顫抖。

“你怎麼了?”

“那個名字……你剛剛說的那個名字……”

“名字……?騫形川嗎?”

“為什麼……明明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可是卻感到那麼的害怕呢?”

“你應該不認識他吧,他好像是從——啊……”

齋藤裕二總算髮現了環與環之間所欠缺的那個聯繫。

“在日本,京都……引起的大規模群眾失蹤……”

那是在記錄上,最終留下的關於那個製造海市蜃樓的“鬼”的下落。

“我問你一件事,可以嗎?”

“……什麼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安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心悸。

“大概半年前夏天的時候,在日本京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鬼’引起的事件?”

“……那件事……”

“我想知道,造成那起事件的‘鬼’的能力,是不是可以製造一個像海市蜃樓一樣的結界,但是卻找不到進去的方法?”

“……為什麼你會……?”

“……真的是嗎?那果然是他了……”

騫形川——唯一的一個在事件后就一直失蹤不知去向的人。

“京都那裏發生的事……如果你知道的話,可以告訴我嗎?我想了解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行,我不想說。”

安比的抗拒情緒是今天最嚴重的一次,這個事情對於她來說可能是像刺一樣扎在心上的東西。

“好吧……”

“……你這麼乾脆地就放棄了,反而會讓我很困擾啊……”

“那說明在這一點上,你們姐妹還是很相像的。”

齋藤裕二笑了笑,他能感覺到在這種事情上兩人是有共同點的,這也說明她們至少還有重歸於好的可能。

“真是的……我真不知道姐姐是怎麼想的,如果你這樣的傢伙也可以待在她身邊的話,那以前的事情不都是像沒發生過一樣了嘛……”

“以前怎麼了嗎?維納斯修女好像在和我說的時候也有提到以前有過什麼。”

“那件事……我也只知道一部分……那已經是在我們認識了一段時間之後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後來你們還是接受了他,讓他當你們的保鏢嘍?”

“沒辦法,誰讓他的代價是必須要跟着我們,如果我們不讓他跟着的話,他要是死了我們也會內心過不去的呀……”

“從你剛剛的描述聽起來,他並不像是個壞人啊。”

“……嗯,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他。”

這倒是個沒有注意到的盲點——齋藤裕二這次學會了不開口聽下去。

毫無疑問,這是夏天。

令人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的陽光。

從森林飄蕩而來的是那清爽的綠色氣息。

雖然走到街上的話,只能感受到充斥着濕氣和熱量的日本夏天,但是地處深山的這所學園卻是跟市中心的喧囂絕緣的存在,它總是以其猶如避暑勝地般的舒適感,給人們帶來如此暢快清爽的早晨。

這也是遠離俗世的,連愛哭的嬰兒也避忌三分的現世監獄——呃,是學校——私立清瀞女子學園。是專門為了即將變成珍稀品種的名家出身的大小姐們而建造的,毫無刺激性的全天候型獨立機動要塞。

而安比之所以會呆在這個地方,實際上和她的出身倒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也就是說在這個學校里,她可以算是異類。

不過這個學校中異類實在也不算少,區區多她一個也不多。

“安比,你的暑假課題選好了嗎?”

“沒有呢,我都不想去想這件事了……”

這時候,坐在椅子上的從高中開始轉進來的直子一臉疲憊地表達了對安比的關心。

像她這樣轉編進來的學生,大部分都會對這個學校的嚴厲紀律感到絕望。

這學校基本上是全住宿制,不但不能離開學園管轄範圍外出遊玩,在宿舍里甚至連到隔壁房間玩一下也要申報徵求同意,那種管制簡直是徹底到了極點,一天一半的時間呆在教室,另一半的時間則呆在宿舍房間——如此嚴厲的管理制度,對正值愛玩年齡的學生當然是苦不堪言了。

然而——

那樣的學生們,在家裏一定都是被賦予了自由,令人羨慕的孩子吧,每天的一半時間,她們一定都是在公主式的漂亮房間裏,讓帥氣的管家為她們泡茶,可以笑着說出類似“哎呀,格雷布提卡(金色毛髮巡迴獵犬,八歲)又在庭院裏給客人添麻煩了,呵呵呵”這種話的孩子吧。

富豪名家也是有很多種類的,其中也有一些跟家門和資產運作不沾邊的,僅僅是因為專註於自己的愛好,而不知不覺變成有錢人的人們。

因為普通的家人的執意,安比進入了這家學校繼續她的學業,而姐姐則在組織裏面作為成員之一,給家裏面賺錢補貼家用同時供自己上學。

原本以為待在老家的時候還不太自由,所以來到東京之後就能擁有自己的時間。本以為能夠隨心所欲地去逛街玩耍,但是卻不得不履行自己作為“者”的責任。

在到這所學園上學之前,天選“者”的工作已經讓她們兩姐妹失去了作為人類的所有自由時間。安比每天都夢想着“就算被關在獨房也好,要是能把時間花在真正的愛好上該有多好啊”什麼的,或許是這樣的心愿感動了上蒼吧,她終於得到了像這樣能把每一天的一半時間花在跟同學——不,躲在房間裏面對着書桌的自由!

而且現在安比的房間是A班多出來的房間,目前還沒有同住的人,在兩個人住的房間裏自己一個人住!一個人住一間房!這很重要,所以要提兩次,也就是說除了要稍微預防一下修女之外,這裏就是一個無需理會他人視線的理想環境。

……就是這樣,在這所清瀞女子學園中的生活實在非常理想,雖然偶爾會因為個人問題而感到失落,但是安比的確活得很有精神。

“………………唉。”

雖然的確是很有精神,但是聽到修女的傳召,安比就只能邊嘆息邊走在宿舍的走廊上了。

從鑲在長長的走廊一側的那列窗戶外面,射進來的是一縷縷晴朗明媚的夏日陽光。

安比懷着憂鬱的心情,從這條每走一步都會嘎吱作響的古舊木廊上走過,沉重的並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她手上拿着的行李。

“一年A班的安比同學,你的家人打電話找你,請到一樓的事務室——”

“……”

聽了那響遍整個宿舍的廣播音,安比不禁垂下了肩膀。

與其說是憂鬱,倒不如說是放棄,或者是類似於“果然還是這樣嗎”的失望感。

嗨喲——她重新捧起包裹,離開了夏日的無人走廊。

剛剛進入八月的那一天早晨,完全沒有任何明顯的預兆,安提就突然給安比打來的電話。

電話的內容是“雖然本來說好了今年暑假可以讓你留在學園,不過因為現在外界的事情稍微有點多,‘鬼’的行動好像也出現了變化,所以在這一周之內趕回來吧”這麼一種不講理的要求,為了在形式上稍微回應一下她的期待,以滿懷不滿的口吻說了一句“姐姐你最好掉進槍械的地獄去”來表達了自己的同意,然後把話筒交回給維納斯修女。

“那麼你這個星期的課就不上了?”

“怎麼會呢?維納斯小姐,我可是非常想要留下來上禮教課的,但是你也知道,我還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維納斯修女除了會在當地的教堂進行布教之外,其他的時間都待在這所學園作為外雇的人員給年輕的孩子們教課。

“對了,維納斯小姐,你的年紀也就和我一樣吧,我記得。”

“是啊,按照日本的法律來說,我們倆都還是未成年人。”

“每一次看到你我都會有這樣的錯覺呢,以為你應該是比我大了很多歲的人,實際上我們應該是同齡人才對。”

“嗯,希望您不要和這裏的人說我年齡的事情,要不然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師生感就要丟掉了呢。不過——”

一向以冷酷著稱的維納斯修女的眼睛,骨碌地盯住了安比腳下的物體。

那裏正放着安比那塞滿了行李的提包,於是她手腳麻利地把返家申請書遞給了她。

“這讓我吃驚,安比小姐您真是準備周到呢。”

“沒有啦,畢竟這是我唯一的優點了。”

安比邊說著“告辭”邊向維納斯修女道了別,然後來到了宿舍的談話室。

談話室是宿舍裏面唯一準許學生之間私下聊天的地方,飯後這裏集中談話一小時算是學園中唯一的娛樂。門口那裏當然還有修女在把守,所以也不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由於現在是暑假期間的早晨,這裏看不到修女的身影,因為大部分的學生都已經回家了,修女大概也在休假中吧。

“……真是的,離下一趟巴士還有三十分鐘啊。”

就連巴士的時刻表也要跟自己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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