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看錄像
李平凡回到寢室，已經是晚上了。.他的心裏有種歡呼雀躍的情緒。他感覺到自己被巨大的幸福包圍了，渾身的血液里流淌的都是幸福的分子。直到回到自己的寢室，他的頭還是暈忽忽的，分不清東西南北中。
趙東紅正躺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翻看着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一本破畫報。看到李平凡邁着輕快地腳步回來，看到李平凡臉上有點白痴狀的笑意，不禁微微有點奇怪的喊道：“咦，李平凡，今天吃蜜蜂屎了？怎麼高興得像娶了新媳婦一樣，是不是那個江南的女娃娃又被你抱住蹂躪了一頓？嘖嘖，東風吹，戰鼓擂，美妞還得俺東紅睡！你高興個啥勁啊？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這四個字是趙東紅的口頭禪之一，只要趙東紅覺得什麼事情比較難以理解，或者他心理上不好接受不樂意接受，一概以“莫名其妙”四個字來進行概括！
李平凡也不理會趙東紅的熱嘲冷諷，他拿起一個臉盆，從床上又拿了一個新褲頭，混紡布的新褲頭，就沖向洗漱間。洗漱間在樓梯的拐角處，每個樓層只有這一個洗漱間，大家一起來共用的。李平凡要用洗漱間的涼水來沖洗一下身子，畢竟，工地上幹活還是非常髒的。
至於為什麼用涼水？原因只有一個，這個洗漱間根本沒有熱水。學校的澡堂子倒是有熱水洗澡，並且每天都對學生開放。但是澡堂子可不是能免費洗澡的，在那裏洗澡要一毛錢。一毛錢相當於五斤蘿蔔，李平凡是肯定不回去浪費那個錢的。他感覺，他沒有那麼嬌氣，用冷水沖澡特別適合他。既能鍛煉身體，還能節省錢，一舉兩得嘛！
冰涼的自來水衝到他身上，他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現在已經是寒露了，再加上陰雨霏霏，天氣已經相當涼了。這時的水衝到身上，刺激得李平凡渾身打顫，喉嚨里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對於張妙涵突如其來的熱情，幸福突如其來，他覺得自己簡直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是啊，全縣城最漂亮的女娃娃，縣水利局局長的千金，時髦的女大學生，就愛上了他這個窮小子！這份恩寵、這份幸運、這份榮耀，讓李平凡好像喝醉了酒一般，腦子都不是特別清醒。愛情？是的，愛情！他雖然是個鄉巴佬，他雖然是個窮小子，但誰能說他不配擁有愛情呢？他雖然在物質上是匱乏的，甚至可以說是寒酸的，但是他的精神世界還是極其豐富的！
他相信，張妙涵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漂亮的女子喜歡他，都是因為這個漂亮的愛他！他相信，這種喜歡這種愛，一定會伴隨着他，走過這段崢嶸的大學時光！
是啊，主席說得好：“恰同學少年，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是的，他現在就是天之驕子了，有資格來收穫美好的愛情了！
直到躺到床上，他的心還是難以平靜下來。趙東紅放棄了看畫報，穿上拖鞋，趴到李平凡床邊，搖頭晃腦的說道：“李平凡，你偷笑啥呢？被狗咬着頭了還是被驢踢着蛋蛋了？你沒病吧？”
李平凡忙板住臉：“趙東紅，睡覺睡覺，我明天還要早點起來找工作呢！咦，今天咱們寢室就咱們倆？他們呢？”李平凡從神遊物外中清醒過來，這才現他們宿舍里就他們兩個。
“唉，這幾個傢伙，偷偷跑出去看錄像去了！聽說這些錄像都是男男女女光着**干那事，把這群傢伙興奮壞了！”趙東紅不知道為什麼嘆了口氣。
李平凡微覺奇怪：“那你為什麼沒有和他們一起去？你不會告訴我，你是個很純潔的人吧？前幾天你還告訴我，你在高中時，就把你的學妹拿下了呢！”李平凡心中高興，一掃木訥的神情，連語言都犀利起來了。
“嘿嘿，我是堅決不去看黃色錄像的！原來我在我們老家的時候，有一次在火車站附近看黃色錄像，正好派出所的去抓涉黃的。我們一群人，都被堵在錄像放映廳里。這抓住可不是小事，要罰款還可能要家裏領人呢。所以，我當時就覺得，無論如何，我也要想辦法突圍而出。於是我就趁着人群混亂中，打開窗戶從二樓跳了出去我現在懷疑，那些派出所的可能和放錄像的有勾結，要不然怎麼一到放黃片的時候，就刷的跳出來，如神兵天將一般？”趙東紅忽然間靈感一動，就得出了一個最接近於事實的一個結論。
對於未知的事物，人總是充滿好奇的。即使老實如李平凡，也對這傳說中的黃色錄像充滿了好奇。但他卻在趙東紅的話里現了破綻，也許是對於趙東紅講的這個小故事沒有結尾而不滿足，於是追問道：“後來呢？你跳下樓之後呢？是不是跑掉了？”
趙東紅略微有點尷尬的攤了攤手，像外國人一樣聳聳肩頭。嘴裏說得話卻是模仿的小日本鬼子：“巴嘎，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難道非要探聽我的**嗎？”
頓了一頓，趙東紅終於決定坦白：“算了，小子，遮遮掩掩終究不是趙大爺的風格，我就告訴你吧！本來從二樓跳下去，依我身輕如燕的身手，是沒有什麼事情的。可是不知道哪個龜孫王八蛋，在地上扔了一堆西瓜皮。老子正好踩住西瓜皮，摔了一個球朝天。被下邊守候的公安搭手就按住了，抓得牢牢實實。唉，要是平常，他們怎麼可能追得上我？”
李平凡不禁有種爆笑的衝動，但是他擔心趙東紅聽到他的爆笑而暴走，就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錄像好看嗎？”
趙東紅一聽李平凡問這句話，忙驚奇的在李平凡臉上尋找某一個奇迹：“不會吧，小凡子，你連黃色錄像都沒有看過？真是的，你真夠老土的！好好好，快點爬起來，老子帶你去看去！讓你這童子雞開開眼！”趙東紅原來稱呼李平凡“小李子”什麼的，但這小李子三個字很是不得李平凡的喜愛，就只好稱呼為小凡子了。
李平凡忙搖搖頭，對於這種明目張胆的看這東西的行為，他還是在心裏微微抗拒的。
趙東紅此時被李平凡勾起了興緻，哪裏肯讓李平凡假惺惺的拒絕？就生拉硬拽，把李平凡從床上揪了下來。兩人穿好衣服，就鎖上寢室門，奔向錄像廳去了。
趙東紅雖然對中原市還不是特別熟悉，但對於找這種娛樂場所，還是相當在行的。更何況，中國的八十年代，剛剛從十年動亂中蘇醒過來，百廢待興，娛樂場所本來就非常匱乏，不外乎就是舞廳錄像廳之類的。
不一會，兩人就在離學校不到三里地的地方找到了錄像廳。趙東紅內行的圍著錄像廳轉了一圈，對李平凡說道：“小凡子，你看到沒有，這個錄像廳位置選在這個小背巷裏，非常隱蔽。但是，要是出了問題，想跑也不好跑掉。只有一條路可以跑掉，那就是沿着窗戶跳到另外一個院子裏房頂上。從另外一個院子裏，再想辦法翻牆逃走”
李平凡一聽趙東紅的介紹，就不禁打退堂鼓。這種冒險的事情，他可是從來沒有干過的。但是就因為這種刺激的感覺，還有他的面子和自尊，讓他無法提出現在就灰溜溜的回去。
於是趙東紅大搖大擺的就買票，拉着李平凡進了三樓的錄像廳。也許是因為下雨，或者別的什麼原因，錄像廳的人非常少。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他的心裏也打定了主意：“錄像小事，安全第一。”於是這廝就領着李平凡走到能夠跳房的窗口，把窗戶打開才施施然的坐了下來。
錄像正在播放，是一個香港的武打片。裏面在哼哼哈哈的打個不停，這種片子讓趙東紅這樣的老鳥，看得索然無味。但是趙東紅知道，這黃色錄像不到晚上十二點之後，錄像廳是斷然不敢播放的。即使播放，也是播放十幾分鐘到半個小時而已。老闆們既要吸引客源，又要防止派出所的突擊檢查。像這種不在火車站附近的錄像廳，相對來說就安全的多。這些錄像廳的客源都是附近工廠里的年輕人還有海大等幾所學校的學生，錄像廳就不至於和派出所玩釣魚。畢竟，這些場子是靠固定客源和口碑的。名聲臭了，再想把生意做起來，那就難了。
李平凡是第一次看錄像，很快的把恐懼和不安全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而被吸引到劇情裏面去了。不得不說，香港七十年代拍的武打片，看着還是不錯的。這讓習慣於看《地道戰》《地雷戰》《南征北戰》的李平凡，感覺到萬分新奇。
很快的，在放完武打片之後，老闆就把錄像廳的門鎖上了。趙東紅的精氣神在瞬間來了，悄悄的用手指捅了一下李平凡，神秘兮兮的說道：“小凡子啊，快點看啊，該放黃色的啦！睜大你的眼睛，千萬別把關鍵鏡頭漏掉了啊！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