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賣詩(下)
看到周圍的情況后,楊念宗馬上認識到了兩點:一是那頂小轎中的小姐肯定大有來頭,二是對於男人好色這一自古皆然的天性有了更加深徹的了解。
看那小丫鬟頂多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竟然就能令周圍的遊客們雙目“狼”光大放,這不得不令楊念宗着實感嘆了一把。
不過這小丫鬟年紀雖小,但腮凝新荔,鼻膩鵝脂,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顧盼生姿,端地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在這個受制於人口基數和化妝技術而導致美女極端缺乏的年代,倒也確實是有其魅惑眾生的資本在。
“公子!公子!”有些走神的楊念宗被小丫鬟語含薄嗔地喊回了神,抬眼一看,只見小丫頭正臉帶暈紅,眼含嗔怒地看着自己,心中霎時驚覺,剛才做着評判時,目光不自覺地盯在了人家小姑娘身上,估計自己此時在小丫頭的心裏已經淪為登徒子之流了。
“咳、咳!”楊念宗乾咳了兩聲已掩飾自己的尷尬,還好他心中本就沒有什麼邪念,所以咳了兩聲后也就鎮定了下來。
小丫鬟看楊念宗的表情,知他不是有意的,當下便只微微嬌哼了一聲,沒再計較此事。
這時虯髯大漢似已得到了指示,走了過來對楊念宗笑道:“小兄弟,我家小姐願出紋銀五百兩買下你這篇詩作,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大漢之言一出,四周之人不由群聲大嘩,五百兩啊,都夠一戶貧苦人家過一輩子了。
楊念宗雖然不是很了解銀子的價值,但一個大概的譜還是有的,這五百兩銀子起碼也能當得幾十萬人民幣了,面對如此高昂的出價,他腦子一時間也不由短路了,吶吶地忘了回大漢的話。
“五百兩啊!周小姐果然名不虛傳,不過這篇詩作也的確值這個價,先生好運道!”賣字畫的老學究在旁邊嘖嘖讚歎到,也使得楊念宗驚醒了過來,忙對虯髯大漢抱拳施禮道:“這位大哥,如此高昂的價錢,在下豈敢受之?”
虯髯大漢哈哈一笑,聲如洪鐘地道:“小兄弟無需自謙,‘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此等佳句就連我這不通文墨的大老粗聽來也自感慨良多,肯何況我家小姐素有愛才敬才之名,出價五百兩並不為過,小兄弟就無需推辭了。”
其實楊念宗也就是做做樣子,這錢哪有嫌多的,當下便順勢向那頂小轎施了一禮,然後對大漢說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多謝周小姐的厚愛了!”這些個禮節、敬語的楊念宗以前從書中看過不少,此時身臨其境,雖說總覺得有些彆扭,倒也還能應對得上。
虯髯大漢這時指了指那個小丫鬟豪爽地笑道:“在下徐大遠,這是舍妹徐蓮兒,尚未請教兄台尊姓大名。”
楊念宗道:“不敢,在下姓楊,名念宗,還望徐大哥多多指教。”
“咦!”小丫鬟徐蓮兒聽到楊念宗的姓名后,突然驚咦了一聲,弄得楊念宗和徐大遠都不解地看向了她。徐大遠見她滿臉的震驚和不敢置信的神色,不由奇怪地問道:“怎麼,妹子,你聽過楊兄弟的姓名?”
徐蓮兒欲言又止地看着徐大遠,囁嚅了一下后,眼珠轉了轉道:“以前聽府里的人提過,不過我想應該只是碰巧同名同姓吧!”
楊念宗聞言呵呵笑道:“在下昨日才到蜀郡,以前也從未跟本方人氏打過交道,徐姑娘聽到的應該不可能是我。”
徐大遠兄妹聞言“哦”了一聲,似是表示贊同,但徐蓮兒的小臉上卻還明顯地留有一絲狐疑之色,不過她也並未再多說什麼,而徐大遠則笑道:“楊兄弟,今日小姐出來遊玩,並未帶這麼多現銀,只得勞煩小兄弟跟我們回府去取了。”
楊念宗剛才就猜到要跟着他們跑一趟了,試想誰會在出門遊玩時帶這麼多銀子呢?當下便點頭應了聲“好”,然後又對那個老學究笑道:“老先生,在下剛才說過,詩作賣出去后,和你五五分賬,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老學究聞言連連擺手道:“不可、不可,老朽不過出了一張紙而已,豈敢分走先生二百多兩銀子。”
楊念宗也擺了下手道:“哎,在下一向說話算話,老先生不必推辭。”
圍觀之人中,有很多是後面才來的,並未聽到楊念宗先前跟老學究的約定,徐大遠兄妹也是不知道的。不過待聽了二人的對話后,所有人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人人心裏都對楊念宗的重言守諾讚嘆不已,也越發認定楊念宗必是個懷才不遇而又才高八斗的“高人”。
其實老學究當時根本就沒把什麼賣詩分賬的話聽進耳里,現在自然也不能真把這當成一回事,所以便連連推辭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老朽此生一事無成,便只有恪守君子之道這一點可堪自傲,先生萬勿誤我。”
楊念宗此時可不是在做戲,而是他的確十分看重信諾,但這老學究倒也還真有幾分風骨,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也就不好再堅持了,只得轉而對徐大遠道:“徐大哥,不知你們身上可有碎銀子?”
徐大遠還未答話,徐蓮兒已拿出一隻繡花荷包道:“小姐出門時讓我帶了一些銀兩,大概還有三十幾兩,楊公子要用么?”
楊念宗點了點頭道:“那就請幫我拿三十兩給這位老先生吧!”說完,他又對正要推辭的老學究道:“老先生,你要恪守君子之道,但我也要信守承諾,既然是這樣,那這三十兩就請萬勿推辭了。”
那老學究聞言愣了愣后嘆道:“先生好意,老朽要再行推辭,便太過矯情了,老朽就此謝過先生了。”說完后,他拱手彎腰向楊念宗施了一個大禮,要知道三十兩銀子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更何況楊念宗還讓他可以收得心安理得,所以他對楊念宗自是十分感激了。
徐大遠在旁邊哈哈笑道:“我徐大遠以前老是看不過那些喜歡虛禮客套的書生,但兩位今日之所為卻讓在下大大改觀了,世人常為這黃白之物斗得你死我活,兩位卻能如此恪守道義,難得,實在難得!”
徐蓮兒這時已將銀子掏出來遞給了老學究,然後又讚賞地看了看楊念宗,對徐大遠咯咯笑道:“哥,我以前就常跟你說不要老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你總是嗤之以鼻,今天可終於讓楊公子他們把你的觀念給轉過來啦!”
徐大遠哈哈笑了笑后對楊念宗道:“楊兄弟,既然此間事了,那我們就走吧,小姐已經等候多時了。”
楊念宗點頭應是,向老學究抱了抱拳后,便跟隨徐大遠兄妹來到了那頂小轎子旁邊。徐蓮兒站在轎旁說道:“小姐,作詩的楊公子已經請來了。”
“嗯!”
轎里傳來一聲嬌慵的回應,接着一把嬌嫩悅耳的聲音說道:“楊公子,此地人多口雜,請恕雨幽不能出來與公子見禮了。”
楊念宗忙答道:“小姐無需多禮。”周雨幽!不知為什麼,楊念宗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十分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聽過,想了一會兒,他也就放棄了。
徐蓮兒將那篇《蜀相》遞進了轎子裏后,裏面很快傳來一下極為輕微的笑聲,楊念宗聞聲不由老臉一紅,心知必是自己那手破字讓人家見笑了。
過了一會兒后,轎中的周雨幽感嘆地道:“這首《蜀相》的確是難得一見的佳作,公子好文采!”
楊念宗在外應道:“小姐過獎了。”
周雨幽輕輕一笑,又接着道:“不過,公子似乎忘了落款呢!”話音剛落,一隻拿着那副詩作的白玉小手便從轎窗處伸了出來,徐蓮兒則伸手將詩作給接了過來。
對哦,那些名家的作品一般都會簽上自己的名字地,疏忽、疏忽了!楊念宗從徐蓮兒手裏接過詩作后,跑到老學究那裏將自己的大名簽了上去,匆匆吹乾后,又跑回來將它遞給了徐蓮兒。
徐蓮兒展開看了看那個熟悉的名字后,臉上出現一絲猶豫之色,思慮再三后,還是不得不將它遞給了周雨幽。
“嘭、哐!”
周雨幽接過詩作后,不到三秒鐘,轎內便傳來幾聲悶響,似是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楊念宗和徐大遠幾人還未反應過來,早有心理準備的徐蓮兒已經迅速鑽進了轎內,將掉在地上的茶杯給撿了起來,然後又匆匆退了出來。
楊念宗、徐大遠還有幾個轎夫呆看着徐蓮兒進去又出來,完全反應不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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