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炮灰
“好。”電話那端的聲音明顯也潛藏着激動，“大少為了這件事籌劃了兩年了，現在大少已經當上董事長，只要你協助着把這事辦成了，以後公司會給你升級合約。”
“現在酒店外面已經都安排好了記者，一定要確保成功，絕對不能出差錯！”
牧言答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他的手持續顫抖着。
跟他一起來試鏡的藝人正是葉祈遠，葉祈遠顏值比他高，而且比他跟有辨識度，剛進公司時一切表現也都比他好。
但是牧言並不擔心葉祈遠會搶走這個角色，因為他已經被雪藏兩年了！
公司雪藏他整整兩年，就是為了更好的控制他並削弱他的影響力，從而藉著他的“自殺”，達成抹黑星耀娛樂的目的！
不管怎樣，合約被拿捏在公司手裏的葉祈遠沒有反抗的可能。
牧言跟葉祈遠是一個孤兒院裏出來的，他曾經很嫉妒葉祈遠，現在卻有些同情他了。
沒人在意葉祈遠這個炮灰。
當然在事件剛爆發的時候，這個默默無聞的小明星，估計會頻繁出現在各大公眾號的文章以及網友的口中。
或者大肆描寫他的悲慘，或者怒罵他的心機深重，也許有人會同情，但是人們對他的關注，也僅限如此了。
葉祈遠註定是資本碰撞下的犧牲品。
牧言把手機放進口袋裏，然後仔細的擦乾了自己掌心的冷汗。
他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往回走，一邊在腦海里設想着自己待會兒應該怎麼表現。
估計過不了幾分鐘，這個試鏡地點就會變得一片混亂。
導演和副導亂成一團，酒店外會充斥着救護車的鳴笛聲，記者的詢問聲，以及閃光燈和快門的聲音！
而葉祈遠會像一具屍體一樣被抬進救護車，到時候整個娛樂圈會贏來近十年裏最大的風暴，這個風暴說不定會使一個偌大娛樂公司就此走向衰敗。
想到這裏牧言有些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他有些擔心這會影響到自己試鏡的結果。
所以他決定，等一會兒，在導演忙不迭的跑過來通知他的時候，他一定要足夠慌亂，畢竟他是葉祈遠的朋友！
說不定他還能藉此機會給劇組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這樣想着，牧言走回了試鏡等候處。
但是一踏進房間，牧言的瞳孔就陡然一縮——張副導已經來了。
難道他剛剛打電話的時候忽略了救護車的聲音？
張副導來了多久了？事件現在到哪一步？牧言手心再次沁出了冷汗。
沒等他聽清張副導在說什麼，牧言心念一轉決定直接越過一開始本該的驚訝，直接朝張副導走過去，有些慌亂的說道：“導演！導演！葉祈遠沒事吧？我、我是他的朋友！”
說完這句話后，牧言只感到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目光奇異好像在看着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病人一般。
出、出了什麼事？
差點被他撲倒的張副導，直起身子推了推眼鏡，並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張副導奇怪的看着牧言，彷彿看着一個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瘋子。他有些躊躇的開口說道：“嗯，葉祈遠很好、很好……嗯……很有靈氣的孩子。”
他問葉祈遠出沒出事，“很有靈氣”這是什麼回答？
牧言結結實實的愣在當場，心臟狂跳。
張副導又奇怪的看了一眼牧言，朝着大家交代了一句：“這次試鏡結束，結果會通知到各位公司的。”
然後他才轉身離開。
張副導竟然只是來宣佈試鏡結束的？牧言一驚，猛地站直身子。
他轉過身看向身後悉悉索索準備離開的藝人們，只覺得自己像個搞笑的小丑。
但是牧言轉念一顆心高高提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情況？葉祈遠沒出事？那、那酒店外面安排的那些媒體怎麼辦？公司籌劃兩年的安排怎麼辦？
葉祈遠離開泳池后，除了讓張副導交代試鏡結束以外，錢東風便一動不動的蹲在原地，就這攝像機的小屏幕回放起了視頻。
他摸索着下巴沉思着。
因為這個角色一開始通過顏值就已經刷掉了一撥人，所以現在進入這一階段的人並不多。
錢東風讓他們當場拍攝一個三到五分鐘的影片，但是葉祈遠被拍攝進去的也只有不到一分鐘罷了。
準確來說，因為攝影機是固定的，所以拍進去的只有他最後那個出水的動作。
原本時間結束的時候，錢東風還想給葉祈遠延時，但是感受了下現在的溫度還是算了。
剛剛葉祈遠的試鏡，有兩個細節讓他非常滿意。
一個是葉祈遠最後靠近攝像機的方式，當時葉祈遠離攝像機有一段距離，僅僅伸手碰觸還是很艱難的。
但是葉祈遠完全沒有用走動的方式前行，而是選擇下半身支着身體往前探身，營造出一種用魚尾來支撐身體的效果。
這種效果也是錢東風在拍攝時要求的，在《誤入人間》所有關於人魚的拍攝中，水下都有支架，更有專門的道具師設計好完美的角度來模擬魚尾的支撐。
錢東風萬萬沒想到，在試鏡時竟然有人用人力嘗試這種吃力的姿勢。
而另一個則是葉祈遠出水后沒有抹臉和眨眼的細節，也是這個細節讓錢東風下了決定。
即使葉祈遠從前沒演過戲，但是這個細節能夠看出這個演員對人魚以及對《誤入人間》的主題是有理解的，而且他的理解很貼合錢東風自己的設定。
忍不住又重播了一次視頻，直到這時，錢東風又注意到了一點。
那就是這個視頻看着太舒心了，尤其跟其他演員的試鏡視頻相比。
因為試鏡時鏡頭是固定的，沒有攝影師來調整，所以這就對模特的要求更高。
不熟悉這種拍攝方式的演員，拍攝出來的效果實在糟糕。
但是葉祈遠的這個影片則不同，整個視頻呈現出的就是有種讓人渾身舒暢的美感。
他在畫面中的站位，以及呈現比例，都幾乎稱得上完美。
特別是最後一個湊近鏡頭的動作，如果真的毫無技巧的湊近的話，那麼絕對是翻車現場。但是葉祈遠呈現出的影像卻在保留了那種真實的突兀感的同時，有蘊含著攝影師所追求的美感。
對攝影有所了解的錢東風心裏不由再次升起點讚歎，隱隱約約有種撿到寶的喜悅。
錢東風不由把這個視頻傳到自己手機上，然後發給了一個熟識的攝影師。
很快這個攝影師就回道：“你哪找個這麼出色的模特！！！”
錢東風數了數感嘆號的數量，得意的笑了笑，站起來伸了個聲勢“震天撼地”的懶腰。
伸到一半錢東風突然想起什麼，把張副導拉了過來：“哎老張，你問問剛才那個男孩眼睛沒問題吧？”
要是試個鏡還被池水弄發炎了就不好了，他的電影可等不起。
“葉祈遠嗎？他去洗手間了，應該沒什麼事兒。”張副導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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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着這張照片去找紀堯。”
“放心，完成這件事，公司會把你要的消息交給你。”
從記憶里蘇醒過來，葉祈遠抬手搓了兩把臉，不由苦笑起來。他終於知道那個跟自己綁定的系統，為什麼叫拯救婚姻系統了。
紀堯，當今娛樂圈最耀眼的影帝，也是躋身世界五百強的星耀娛樂的總裁。
同時，他是葉祈遠的合法伴侶。
兩人領證一個月零五天，一共只在婚前見過一次面。
現在從紀堯那邊遞來的離婚協議書，正躺在葉祈遠公寓的床頭櫃裏。
葉祈遠掏了掏自己牛仔褲的口袋，找到一封已經濕透的遺書。
字跡已經模糊的一塌糊塗，葉祈遠已經能夠隱約看出，這封遺書在用絕望的口吻控告着紀堯對他的始亂終棄。
葉祈遠一讀就知道這遺書不是他寫的，因為他自己可沒那麼好的文筆。
如果按照計劃，葉祈遠今天會因為服用過量的安眠藥，在試鏡時陷入昏迷，然後引發騷亂。
他這張早就準備好的遺書因此面世，成為影帝紀堯最大的黑料。
真是對不起啊兄dei……
雖然這樣想着，但是早就把這個圈子摸得門清的葉祈遠瞬間明白，自己只是大佬們對峙中的小炮灰罷了。
這場戲是展華娛樂目前的總裁交給他的任務，本來只是想讓葉祈遠拿着一張照片去碰瓷，從而爆出紀堯的同性戀醜聞。
奈何老天都站在紀堯這邊，先前備受關注的同性婚姻提案恰好在這個時候通過，紀堯順水推舟跟葉祈遠秘密結了婚。
葉祈遠動了動因為長時間穿着冰冷的濕透的衣褲而僵硬的腿腳，他剛站起來，卻聽到廁所外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這讓葉祈遠茫然的眨了下眼睛，剛剛他不會混混沌沌跑進女廁所了吧？
“好好的房間不去，你怎麼把我拉進男廁所來了，萬一被人看到……”女人的聲音很甜很有辨識度，融合了記憶的葉祈遠隱隱覺得有些熟悉。
“這裏哪有人？要不你就答應來補拍吧，這幾天乾脆住到劇組……”
葉祈遠頓住了身體，隱隱皺了皺眉。
這場景實在太尷尬了……
他看了看廁所門板，才發現自己剛剛進來時因為精神太過恍惚，竟然忘了鎖上隔間的門。
估計這兩人因此便以為這個隔間沒人。
在這個圈子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葉祈遠低下頭想再次坐下，等這兩人進了隔間在出去。
但是葉祈遠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狀態。
他先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又在冷水裏泡了一會兒。即使有系統的幫助，他的身體狀態依舊差勁的厲害。
葉祈遠剛想扶着牆坐下，便身子一歪“砰”的一聲撞在廁所的門框上。
“誰！”外面的男人厲聲詢問，女人則反應很快退出了廁所。
葉祈遠心裏暗罵一句，但是再次站穩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掛上了波瀾不驚的微笑。
他走出去，看到一個三十來歲但是眉清目秀的男人。
朝着外面的男人微微頷首，葉祈遠彷彿沒聽到剛剛那段調情似的，走到洗手池邊洗完手后利落的離開。
待到葉祈遠走後，早早慌亂跑出去的女人站在拐角的陰影處探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目光染上了些許陰影。
葉祈遠融合了記憶，這才心裏有了點底。
他記起好友牧言跟他一同試鏡，但是恢復了前世記憶的葉祈遠，直覺這個所謂的好友也要打個折扣。
所以他沒回公司安排的房間，而是走到酒店前台開了個房間。
葉祈遠烘乾了身上的衣物，這才叫了輛車從側門離開。
不用想就知道，今天展華策劃了那麼大的事，酒店外一定有大量的娛記潛伏着。
只要有救護車到來，那麼近十年來娛樂圈最大的爆料就產生了。
而且他如果沒猜錯，那麼星耀那邊一定也做好了準備，畢竟是紀堯主動讓人送來離婚協議書。
離婚，這可是送上門來給人黑的誘餌啊，怕是想藉此直接引得葉祈遠身後的人出手吧？
今天這次看似簡單的試鏡，估計展華和星耀那邊都派人盯着。如果不小心一點，葉祈遠怕自己連酒店的門都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