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戲服換上,幾位主演從化妝間依次走出,寧致圓飾演皇后,衣服設計以黑為尊,綉着鳳凰暗紋,以金線穿過細小珍珠,頸間金色項鏈上嵌着紅寶石,柳葉細眉,眼影顏色偏暗,突出溫柔的眼睛弧度。
原著里那位溫婉、平生又有幾多良苦的皇后,從書里走了出來。
相較於皇后,梁秋梧起初的身份就是宮女,既不是宮裏的紅人,也沒有太出彩的家世,衣服顏色素凈許多,妝容也是往自然凸出她美貌的方向走。
二人一濃一淡,又有服道老師在細節處呼應的首飾設計,走進機位鏡頭裏時,感覺就已經入了三四分,只是畢竟沒相處太久,舉手投足間那股熟稔的默契,還需這段時間多多培養。
金姐和郭副導動員起劇組的工作人員,讓清場騰出一片空地來,喻夏走到邊上,抱着手臂打量兩位女主角的戲。
《明月傳》裏面有兩條比較明顯的感情線。
一是皇后蘇成雅與宮女楚思瑾。
二是容妃蕭望與西南王劉起。
這兩條情感線穿插在宮中權謀變化的風起雲湧里,原著當中,楚思瑾原是江南節度使的小女兒,可惜當今皇帝改朝時,站錯了隊伍,遭了清洗,舉家被滅,唯剩她當時在家鄉的別莊,逃過一劫。
勝者為王,皇位的失敗角逐者劉起,則狼狽逃到西南十萬大山中,借山間瘴氣擺脫皇帝的追兵,自立為西南王,聽聞江南節度使被皇權清洗,特意派人打聽他有無遺落民間的子嗣,庇佑楚思瑾長大。
身負滅門之仇,又親眼見證西南王受民眾愛戴,楚思瑾有意助劉起重奪江山,千里迢迢入了宮,又搭上了容妃這條線——
誰知卻被派到了皇后的身邊。
蘇家是當朝皇帝坐上皇位時的有力擁蹵,蘇家家主為穩固權力,將愛女嫁進宮裏,可惜皇帝並非當年吳下阿蒙,一朝登基,給予蘇家無上榮光的同時,有意不讓皇后誕下子嗣。
蘇成雅表面掌管後宮,風光無限,實則孤苦深宮,再濃墨重彩的顏色,也裝飾不了她空蕩蕩的內心。
而宮人楚思瑾,看似小鹿般清純靈動,心中卻早被血海深仇傾覆。
兩人同為皇權的犧牲品,相遇在高高的宮牆之下,依偎出的情愫,如枝頭飄蕩的蛛網,隨狂風暴雨零落無助,卻始終余着一根細絲纏綿吊著。
*
幾位主演依次走過戲,天色很快暗下來,薄菀將喻夏的劇本揣摩得很透徹,讀懂了她每句台詞裏藏着的情感,給主演們講戲鞭辟入裏。
喻夏在旁邊發了會兒呆,感覺到手機震動,摸出來看了眼——
“您尾號2321的中行賬戶於03月21日17時21分收入人民幣52500.00元,賬戶餘額52744.68元。”
她盯着手機,腦袋上冒出了個問號。
聯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林灝,但轉念一想也不對,林灝去年才剛買了房子,手頭沒什麼余錢,上一本完結的小說成績還不理想,即便想支援自己,也不像能一口氣掏出這麼多的。
想了好一會兒,她才往劇組稿費的方向走,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還是往胖乎乎的金姐身邊湊去,尋着空隙問了句:
“金姐,我剛才收到一筆錢——”
“哦對,是有這麼回事兒,”金姐忙的暈頭轉向,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薄導讓大家看過了你改的版本,感覺很合適,主演這次又全定下來了,就等開機,所以我跟財務溝通按合同先打20%的稿費,鍾老師工作室那邊留的是你的賬戶,你已經收到了?”
喻夏眨了下眼睛,“對,謝謝金姐!”
她無聲鬆了一口氣,好像肩頭卸下無聲重量。
金製片擺了擺手,本還想拉着她再說兩句客套話,奈何調度實在太忙,喻夏格外識趣地退到旁邊,捏了捏手機,等到收工便抱着那兩個大箱子往回走,步履都輕鬆了許多。
擦了擦頭上的汗,好不容易忙完,想找喻夏問點什麼的金姐再一回頭,人影都找不到了,目光中湧出幾分無奈,前些天跟薄菀的聊天重新浮上心頭。
盯着片場外的方向,她情不自禁地想:
這小姑娘性子不溫不火的,做事也妥帖踏實,多半是有難言之隱也往肚子裏咽的類型,不管她是不是跟薄導說的一樣遇上困難,總之她能幫的都幫了。
*
“咚咚。”
喻夏正拆着快遞箱,聽見敲門聲,沒怎麼想,起身打開,迎面差點被一支綠豆雪糕懟在臉上,退了兩步,看見連假髮頭套都沒來得及拆、卻笑得燦爛的梁秋梧。
“梁老師。”她眸光沉了沉,並沒抬手去接雪糕。
梁秋梧笑了一下,想進屋,卻發現她根本沒讓開,“小夏老師,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咱們這麼久沒見,我還想跟你敘敘舊呢,喏,我記得你最喜歡吃綠豆味的雪糕,要吃吃看嗎?看看是不是原來的味道?”
盯着她看了幾秒鐘,喻夏側身讓開,卻特意踢過個快遞箱,將門大開着,梁秋梧穿着單薄的短袖,正在床沿邊坐下,看清楚她動作之後,又彈簧似的起來了。
“怎麼不關門?”
喻夏懶洋洋地倚在門邊覷着她:“這部劇故事特殊,為了不讓梁老師的粉絲們誤會,說話還是磊落點好。”
梁秋梧表情僵住,想起來什麼,手裏舉了一路的雪糕有變軟跡象,包裝紙外層的冰都融化成水,落進她的指縫裏。
“你還在因為以前的誤會跟我生氣?”她聲音軟了點,眼眸里的可憐勁兒泛上來。
誤會?
喻夏垂了垂眼眸,無意跟她就舊事爭辯,主動換了個話題:“梁老師今天蒞臨寒舍,到底有何貴幹?”
攥着手裏的塑料包裝紙,梁秋梧咬了咬唇,低聲問:“我是來找你商量劇本的,為了不泄露商業秘密,小夏老師能把門關上嗎?”
“商量劇本?”喻夏重複着她的話,很乾脆地點了點頭:“行啊,明天早上樑老師幾點有時間?我們片場見,別擔心,不合適的劇情,我就是不吃不喝也會優先改完的。”
“……”
見梁秋梧不出聲,喻夏不解地外了下腦袋看過來:“怎麼,商量劇本不能讓粉絲聽,還不能讓同事聽嗎?”
“莫非……”
“梁老師找我聊的是不能讓別人聽見的事?”比如加戲?
被她眼裏的戲謔意味嘲得再待不下去,梁秋梧把雪糕狠狠往桌邊的垃圾簍里一丟,眼眶泛紅地往外走:“小夏,你怎麼能這樣想我?”
喻夏目送她離開,唇角牽了牽又落下,把門虛掩上,拆出兩罐全安素,壘到牆邊,重新拆第二箱的時候,門被推開一些距離,一道優雅的聲線落進屋裏。
“墜明老師真無情,是不是就成天喜歡傷害漂亮姑娘的心?”
她握着剪刀的動作頓了下,有些無語地仰起腦袋往後邊望,比起計較薄菀將剛才那些對話聽去多少,如今她更想知道的是,這位導演怎麼這麼閑?
酒紅色的襯衫前襟綴着花邊,將女人骨子裏的浪意烘托得更明顯,黑色西裝褲扎着勁瘦腰身,又塑造修長雙腿,從下往上看,視覺效果更是不得了,儼然腿精現世。
“是啊,”她揚起唇瓣,笑得格外無情:“不想傷心的話,得離我遠一些。”
手頭“刷拉”一聲,扯開快遞箱。
薄菀卻沒被她這一下嚇走,蹲到她旁邊,指尖輕輕捏了下她的耳垂,姿態親昵得很,門早就被關上,曖昧的嗓音只在這無人窺見處釋放魅力:
“有些美食的原材料,總是生長在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方,為了獲得那一口美味,難免要付出一些代價——”
她以唇瓣代替指尖,將灼熱的氣息都送進喻夏的耳廓里,“對我而言,能嘗到那點甜蜜滋味,傷心一時又算什麼?”
喻夏低頭看着快遞盒,耳廓紅起來的時候,表情也空白了一瞬。
見她沒什麼反應,薄菀疑惑片刻,視線順着往裏看去,在喻夏手忙腳亂要關箱子的時候,制住對方動作,從箱子裏拎出了一盒……
粉色的,帶着電線的,橢圓小球?
喻夏看到她手裏的東西,整個人都不太好,早知道林灝連寄個快遞都能搞錯,把買的那些自用產品跟她的奶粉快遞弄混,造成她如今的大型社死現場,當初她就是搬快遞累死、爬樓梯摔死,也一定會親自回家取!
跟薄菀對視了幾秒鐘,喻夏難得在非情動的狀態,整個人臉紅到猶如煮熟的大蝦。
她咽了咽嗓子:“如果我說……這不是我買的,你信嗎?”
薄菀唇角的笑容越發玩味。
她順着喻夏的意思點了點頭,替人將臉側吹落的頭髮慢慢挽到耳後,很是善解人意道:“我知道我技術好,讓墜明老師貪戀做0的滋味,你大可以繼續來找我,我又不會笑話你,何必自己私底下偷偷地買這些?”
喻夏:“……”
mua的。
你才貪戀做0。
她滿臉寫着髒話,薄菀的指尖卻沿着她的耳廓、脖頸,一路往下,隔着衣服繞着她的肚-臍轉了轉,貼近她低語:
“墜明老師,還不請我進去做做嗎?”
漫不經心地問着,薄菀的指尖還在往下走。
乍然聽見這句相似的話,喻夏起初沒反應過來,等到金屬扣子彈開,清脆的聲音傳進耳朵里,她抬手抓住對方的手腕,眯了眯眼睛。
薄菀格外無辜地一抿唇,拉開她的手腕按在牆上,隨後慢慢蹲下去道:
“我跟它這麼久沒見,還想着敘敘舊呢,喏,我記得你上午還是一身奶香味——”
“要讓我吃吃看嗎?”
“看看……”
“是不是原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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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又記性好的女人真可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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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半天,又發晚了qaq
看在我們菀1這麼能的份上,再給我點留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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