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天性
“大娘讓我給珍珠找份差事？”瑤箏反覆確認。
“對啊，我們出身低賤，也難見到府里的老夫人和夫人，就是大奶奶那裏我們也說不上話。府里的劉管事也瞧不上我們養魚的，每年孝敬劉管事的那些魚估計他也並不知道。千盼萬盼的，四小姐來了，這讓我又看到了一絲希望。四小姐人好，頭腦聰明，據說深得老夫人和夫人的喜歡，所以只要您能在上面說句話，珍珠的事就能定下來了。”周媽媽說著還拿出了個繡花荷包，然後將荷包塞到了瑤箏的手裏。
周媽媽的用意已經很明顯，瑤箏看了一眼那個繡花荷包的做工很粗糙，裏面的錢應該也是這位婦人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她將荷包還了回去：“大娘，這事我怕幫不上忙。你也去過府里，肯定知道我在府里的地位尷尬得很，並不受寵，不管是老夫人那裏，還是夫人那裏我都說不上話。其實我覺得珍珠長在鄉下也挺好的，何必要往府里塞，府里的糟心事多得去了，遠沒在家舒心。她這麼大的孩子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何必讓她去受那些束縛，現在我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層束縛，正是愜意的時候，哪能再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天真淳樸的孩子再往火坑裏跳。”
瑤箏的話讓周媽媽疑惑，她又趕着解釋：“你是小姐，哪能體會到我們這些小人物的苦呢。家裏兒女多，要不是他們爹能幹，養魚養得好，只怕這些兒女要餓死不少。珍珠這孩子還算機靈，要是一輩子呆在這鄉下過兩年就隨便嫁了人，那和她的那些姐姐們過得不一樣么，再過一些年就是第二個我了。我得替她想想以後啊，做丫鬟也沒什麼丟人的，我們周家不是宋家的家奴，不過想着她進去學點本事，經歷一番，磨磨脾氣，長點見識，說不定將來就不一樣了。”
瑤箏倒很意外，沒想到這位婦人竟替女兒考慮了這麼多。她低頭略想了想，又笑道：“那大娘何必要捨近求遠，她不是和五妹十分交好么。這裏一直陪着五妹，將來五妹回家了，將珍珠一塊兒帶走不是很容易的事？嬸娘那邊倒沒什麼阻礙。”
“服侍五小姐不一樣啊。”周媽媽言辭閃爍，畢竟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是看不上頭腦並不怎麼好的瑤娟。跟着個傻小姐，將來又有什麼出路呢。
“府里的丫鬟確實不少，就我這樣的庶女房裏也有四五位，更不用說太太、奶奶房裏了。珍珠年紀小，什麼都不懂，一進去還不是得從三等丫鬟做起。三等丫鬟連進屋子聽差的權利都沒有，不過做些粗活，過一兩年興許就混成二等丫鬟了，但要想當一等丫鬟的話得看運氣和自身的造化了。畢竟每個房裏的一等丫鬟都是有定數的。珍珠這樣的女孩兒在府中可是比比皆是。讓她跟着五妹，嬸娘難道不知道你們的付出。目光看長遠一點，多想想將來。”
瑤箏冷靜的與周媽媽分析，周媽媽也認真的聽了進去。
“二房那邊比不了長房啊。”周媽媽依舊十分現實。
“您要這麼想的話，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了。不過我覺得大娘是個聰明人，其中的道理不用我指點您也明白。我見珍珠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您處處為她着想，不如看看她自己的意思。”瑤箏笑了笑。
“她還是個孩子，能有什麼想法。要不我讓她跟你好了，你現在身邊才一個丫鬟。”
瑤箏忙道：“那就更不行了，我明知道她是五妹的玩伴，然後硬搶過來，我成了什麼了。我有畫絹也足夠了。”
周媽媽便知道找瑤箏行不通，也就不再接著說下去。
瑤箏粗茶淡飯的過活着，一有空就趕針線，讓奶兄幫忙拿到鋪子上去寄賣。因為她做的東西好，總能賣個不少的價錢。
現在住在外面，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再也不用受那些人的指點了。
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還是會想，現在已經躲到莊上來了，下一步該怎麼做？這裏她躲不了一輩子，這裏也是宋家的產業，只要長輩一發話，將她強行帶回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她不想進宮，不想成為什麼嬪妃，那是個更大的火坑，她不能往裏面跳。
總之第一步先攢夠錢，第二步再想如何跑路的事吧。
在瑤娟和珍珠的細心照料下，那隻受傷的小麻雀總算慢慢痊癒了，翅膀也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精神也特好，就是依舊怕人。
“你們還真打算將它一直養着啊？”瑤箏建議她們給放了。
瑤娟笑嘻嘻地說道：“多好玩啊，它也是我的伴。”
瑤箏心道，只怕小麻雀心中不是這麼想的，它更想回到它的家人旁邊，瑤箏彎下腰來與瑤娟說：“它應該也有父母，或許也有兒女，說不定還是只有了孩子的母鳥，它的寶寶還等着它回去餵食。它失蹤了這麼些天，也不知道那些小寶寶怎麼呢。”說著故意長嘆一聲。
瑤娟愣了愣，她又問：“四姐說的是真的？”
“我騙你幹嘛，它是長在外面的東西，就讓它回去吧，你們這樣的拘着它也沒意思。”
瑤娟很是不舍，她又淚眼汪汪地說：“可是我就少了一個夥伴了。”
單純的孩子還真是孤獨，瑤箏有些於心不忍，她摸着瑤娟的頭髮說：“我是你的夥伴啊，還有這邊的雞、鴨、小兔子都是你的夥伴。”
在瑤箏的說動下來，兩個小姑娘終於決定放走了那隻被救治的麻雀。
單純善良的瑤娟讓瑤箏心裏感到溫暖，可惜這個孩子並沒能有個好結局，她的出現改變了原有的世界線，現在只希望也能影響到瑤娟的未來，希望歲月能善待這個傻乎乎的好姑娘。
“小姐！”
畫絹的聲音傳了來，瑤箏抬頭一看，卻見畫絹站在魚塘對面正向她招手，在畫絹的身旁還有一位青年公子。瑤箏暗道，他怎麼找到這裏來呢？
她眉頭一皺，就見畫絹領着那人朝這邊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