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靜養
瑤箏高燒已退，除了還會咳出粉色的痰液完，其餘的癥狀都減輕了不少。這日一早，沈姨娘剛剛去了清音館不久，那瑤娟在羅氏的帶領下來到了聽鸝院。
彼時瑤箏正坐在綉架前正描稿子，丫鬟通稟后她便放下了手中的筆，自個兒揭了帘子走了出去。
羅氏拉扯着女兒，陪笑着與瑤箏道：“四丫頭，你今天看上去好多了。”
瑤箏招呼道：“嬸娘請坐。”
羅氏卻並沒有立即坐下，她將瑤娟往瑤箏身邊一推，又在跟前提醒瑤娟道：“你快給你四姐磕頭賠禮。”
瑤娟聽說便要下拜，瑤箏一把拉住了她阻止了她的行為：“好妹妹別這樣，我可生受不起。”
“她是個傻子，鬧出這麼大事來，她嚇得不得了，端午那天她連覺也不敢睡。這幾天飯也沒怎麼吃，每日都是痴痴傻傻的，旁人多問幾句她就尖叫哭喊。”羅氏說著又長長地嘆息了聲。
“五妹，我知道你當時是無意的，我並沒有怪罪你。你別害怕，我沒事了啊，你看看。”瑤箏為了讓瑤娟安心，還特地轉了幾圈，甚至還蹦了幾下。後來她就忍不住咳嗽了。
瑤娟目光獃滯地看着瑤箏，過了好一陣才嗚的一聲哭了出來，羅氏雖然不喜這個有些痴傻的女兒，但畢竟是自己親養的，她見女兒哭，這一刻也放心了不少，她摟過了瑤娟，柔聲安慰了幾句。
“四丫頭，你真的不怪罪你五妹妹？”羅氏似有不信。
瑤箏心道，她說話就那麼沒信用么，她忙說：“當時情況有些混亂，五妹妹有不是有意推我下水的，過去就過去了吧。”
羅氏見瑤箏是真的大度，她的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好一陣才止住，她道：“四丫頭，是我的錯，沒有教導好你妹妹。老夫人也罵得對，放心吧，以後她也不會打擾到你們了。”
這時候的瑤箏還沒有明白羅氏的話是什麼意思，因此也沒有深究。
後來羅氏帶了瑤娟走了，午後章佩英也來看望她。當佩英見到她在描線稿的時候，不由得皺眉道：“你現在是個病人也不休息啊？”
“床上早就躺夠了，再躺下去感覺自己就成了個廢人。”瑤箏笑了笑，她繼續去描稿子。
章佩英留神往那幅白綾布看去，卻見上面用細細的線描繪着亭台軒館，還有湖水荷葉，還有一艘畫舫，瑤箏正在仔細勾勒畫舫上的人物。她看呆了，半晌才道：“你要綉芳園啊？”
瑤箏說：“我哪裏有那個能耐將整座園子綉出來，不過是隨意的勾勒幾筆，形成一幅簡單的園景而已。芳園很漂亮，我就想把看見的美景用手中的筆，手中的針線描繪出來。”
章佩英怔怔地看了瑤箏一眼，隨即說：“出了那麼大的事故，難道你心中就沒留下什麼陰影？”
瑤箏笑道：“什麼陰影？我不是還活着么。雖然沉入水底那一刻的確害怕又絕望，可我脫險了。”
“你怪罪五妹嗎？”
瑤箏頓了頓才說：“章姐姐，你希望我怪罪她嗎？”
章佩英說：“即便怪罪也很正常，畢竟確實是她把你給撞進湖中的。”
“你都說是撞又不是推，她膽小，腦子也不聰明，只知道自己闖了禍。她也向我道歉了，難道我還要繼續揪着不放？我不是那麼認死理的人。”瑤箏看得開，她不想和自己過不去，也不願意和那個為她綻放笑容，單純地和她玩耍的宋瑤娟過不去。
“你是真的變了。換做是我，卻不見得能做到你這樣的大度。”章佩英由衷地感嘆道。
“也沒什麼過不去的，何必揪着不放呢？我再一責怪，五妹她只怕一輩子都走不出那天的陰影了吧。”瑤箏笑了笑，她繼續去描線條。
章佩英坐在瑤箏身旁，她靜靜地欣賞着瑤箏手中的線稿。過了好一會兒，那艘畫舫的各種細節都添上了，佩英問她：“你準備綉件什麼東西？”
“做架屏風吧。單扇的大一點的屏風。”正好有人要定製一家屏風，之前她一直想不到綉什麼，沒想到很快就有了素材。
“肯定很好看。”章佩英稱讚道。
瑤箏笑了笑，她描好稿子后，又趕着去配線。章佩英就在一旁幫忙。
“二姐她來瞧過你沒有？”章佩英手中握着一股草綠色的絲線，她抬頭問瑤箏。
瑤箏道：“她怎麼可能來我這裏。”
“那天傅世子抱着濕漉漉的你，她心中應該有些芥蒂吧。”章佩英見跟前沒有別人，接着低聲問道：“傅世子的恩情你打算怎麼報答？”
“一定要報答么？”瑤箏反問。
章佩英點頭說：“按理說應該這樣。”
“救命之恩，怎麼報答都不為過吧。不過他和二小姐不是要定親了么，這時候我也該避嫌才是。不然二小姐怎麼想？”瑤箏理性地分析問題。
章佩英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瑤箏，接着問：“那你不準備報恩呢？”
為什麼偏偏和他扯上關係？瑤箏心裏有些煩躁，她思量了好一會兒才說：“老實說，我不知道。要是你的話，你預備怎麼辦？”
章佩英睜着一雙漆黑的雙眸思考了好一會兒說：“要我有你這樣的手藝，我可能會給他做身衣裳，或是做雙鞋子吧。”
“衣裳我不會做，也做不了。”
“那我就不知道。”章佩英笑了笑。
報恩的事不止佩英向她提起，就是沈姨娘也拉着瑤箏嘮叨。身邊的人都在勸她，使得她必須做點什麼才行。
對於瑤箏來說最近這些天最煎熬的日子就是喝葯的時候，可她身上不好，葯是不能停的。在她將一碗深褐色湯汁灌進了肚子裏后，臉上露出了十分難看的表情。
沈姨娘笑話她：“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怕這些苦東西，怕苦也得吃啊。”
瑤箏說：“可它就是很苦嘛。”
在聽鸝院休養了五天，她的身體已經沒有多大礙了。這日一早，她在沈姨娘的陪同下一道去了清音館定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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