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
《預言家日報》絕對是本年度最討厭的報紙,沒有之一。不單單是哈利有此感想,妮婭也感同身受,因為,他們都是由《預言家日報》散播的不實消息和惡意詆毀的受害者。但是,他們也是幸運的,因為總有家人或者朋友願意站在他們這一邊,無條件地相信他們。
這是一個十分平常的周五清晨,妮婭坐在熙熙攘攘的禮堂里,仔細地閱讀着由手裏的信件。
這是一封來自隆巴頓家族的信,字裏行間裏祖母懇切地表達了她的擔憂,並承諾着會竭盡所能去調查奧利凡德先生失蹤的事宜。而在信封的最後,她也婉轉地表達了想要邀請妮婭參加家族聖誕晚宴的請求。
“或許,我親愛的妮婭可以和我們一起度過一個溫暖、熱鬧非凡的聖誕節,肯定會讓你印象深刻……”
隆巴頓女士的字體非常雋秀、工整,密佈在那張柔軟的羊皮紙上,像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也許,在納威心目中的奶奶是個嚴肅、不苟言笑、嚴格的女人,但是妮婭卻能從字裏行間裏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溫柔。
親情,是永遠無法割捨的情感,不論是對於前一世的林婭還是這一世的妮婭,這種血濃於水的聯繫,是怎麼都無法斷絕的。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將手裏的牛皮紙小心地收了起來,抬起頭望向了正在自己身邊進餐的金髮少年。
連綿不斷的雨季和潮濕的空氣似乎沒有對這位少爺造成任何影響,他就這麼隨意地坐着,安安靜靜地咬着手裏的麵包,但卻毫無緣由地讓妮婭移不開目光。
德拉科,親情對於你來說,是不是也是無法割捨的?
“怎麼了?”
敏銳地感受到了妮婭望向自己的目光,那雙淺色的眸子裏充滿了他無法理解的悲涼,德拉科微微皺眉,一臉疑惑地發問。
被他當場抓包的人立刻悻悻地收回目光,握着牛奶杯的手力道瞬間加大,在幾秒鐘后又重新鬆開了。
德拉科清楚,每當妮婭緊張時,就會下意識地握緊手裏的東西,不論是衣角、魔杖,或者是其他,如今,她的這個小習慣又再次出現了。
他望着眼前這個越來越沉默的少女,對方臉上已經許久沒有浮現發自內心的笑容,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交流,也越來越少了。
“啪嗒”一聲輕響,打破了沉默,只見妮婭將杯子放回桌上,笑着開口:“沒什麼,德拉科。我只是發了一會兒呆。”
這真是一個蹩腳的借口。
但卻頻繁地出現在這對情侶之間的對話之中。
一次兩次三次,德拉科都可以不再追究,但是這次,或許真的不行了!
他的妮婭總喜歡把話藏在心底,不願意吐露,這種被忽視,置身事外的無力感,讓作為男友的他心生不滿。
作為斯萊特林的級長,一個富足的純血家族的獨生子,他完全可以和她一起承擔所有事情。
只見德拉科的眉頭攏起了高高的丘壑,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僵硬了。
“等你什麼時候願意告訴我所有事情之後,再來和我說話!”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他快速起身,大步朝着禮堂大門走去。
他遠去的背影,帶起了一陣冷咧的風,讓在一邊沉默不語的妮婭全身微微有些顫抖。
那並不是寒冷,是無可奈何。
妮婭很清楚德拉科為什麼會發火,也漸漸明白了,這段建立在謊言、不信任之上的並不牢固的感情,終會在一次又一次的爭吵、冷戰中消磨。
但是,這段感情挽回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敞開心扉,告訴德拉科所有的事實。
但是,她猶豫了,她甚至都無法想像在所有血淋淋的真相被揭開后,這個十多歲的少年能不能接受。
人心是最難猜透的東西,即使那是她的愛人。
禮堂的穹頂之上,依舊陰雲密佈,窗外的大雨依舊沒有停止的跡象,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禮堂的窗戶。
這天,何時才能放晴?
接連幾天,妮婭終日都是獨來獨往,忙碌地穿梭在霍格沃茨的每個角落,不去理會那些幾乎詆毀的閑言碎語。
期間,她收到過一封來自父親的信,是夾雜在布萊克家族的信件中,先送到了哈利的手中,再由哈利轉交給妮婭的。
那封信上,滿滿都是妮婭熟悉的字跡,一度讓她熱淚盈眶,但是卻倔強地忍了回去。
父親嚴厲制止了她要去調查祖父失蹤的事情,並提醒她注意安全,時刻要和隆巴頓家族保持聯繫。
“妮婭,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黑湖邊,哈利和赫敏站在一起,望着雙眼發紅、正在閱讀信件的妮婭欲言又止。
在他們看來,這張皺巴巴的羊皮紙上充滿了拼寫錯誤的單詞和毫無邏輯可言的語句,但閱讀它的人卻明顯看懂了裏面的內容。
“哈利,我想我們應該去安慰一下妮婭。”赫敏貼在哈利的耳邊,有些擔憂地說著,在得到對方肯定的點頭后,兩個人便一起走上前。
但此時,他們認為的需要安慰的人已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一雙略微發紅的眸子正盯着扭扭捏捏朝她走來的兩個人身上。
“發生了什麼事?”她首先開口詢問。
“我們本來是想安慰你的,妮婭,但現在似乎是沒用了。”
關於自我情緒的調節,妮婭一直都得心應手,更不會和同齡人一樣衝動、不顧後果。
望着眼前一臉平靜的少女,哈利在肚子裏揣摩了許久的安慰的話也無需說出口了,他只好尷尬地撓撓自己的後腦勺,說明了他們此次的來意。
由於鄧布利多軍的特殊性,他們所有的活動都在私底下進行,然而烏姆里奇出台的法案讓他們感受到了不安和惶恐,更有成員蠢蠢欲動,想要退出。
他們迫切地需要一個安全的、不受干擾的地方繼續他們的魔咒學習,從而穩定鄧布利多軍的軍心。
“赫敏說,你肯定有辦法的。”祖母綠的眸子隱匿在厚重的鏡片之後,但是哈利眼神里透露出的渴望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赫敏知道妮婭的所有秘密,但是也信守了諾言,沒有告知其他人,就連哈利也不知情,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絕不會向妮婭求助。
安全的地方?她當然知道。
妮婭望着平靜的黑湖湖面,似乎看透了這平靜之下的暗潮湧動,最後嘆了一口氣,慢悠悠地回答:“你們跟我來。”
早在閱讀信件的時候,妮婭就已經意識到,如今的局面已經容不得她思慮過多。
如果她的猜測沒錯,外祖父的失蹤和伏地魔、老魔杖絕對脫不了干係,而伏地魔的據點在哪裏?
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馬爾福莊園。
妮婭終於明白了鄧布利多教授在布萊克老宅時的猶豫,以及父親欲言又止的表情。
原來,踏錯的每一步都早有定數,她和德拉科之間的鴻溝不但沒有消除,更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原來,自己妄想着依靠金手指來改變命運,依舊還是一場戲謔的夢?
“這間屋子,只有一個人真正需要它時,才能進去。”
因為使用“活地圖”躲避烏姆里奇的眼線們,她們花了不少時間周旋,終於在天完全黑之前,站在了那面白牆之前。
不一會兒,牆上便出現了一扇光滑的門,在哈利略帶警惕的眼神中,妮婭伸手握住了銅把手,帶頭走了進去。
“哇!”赫敏環顧四周,不由地驚嘆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次的有求必應屋裏,滿滿當當塞滿書架,地上沒有椅子,但放着緞面的大坐墊。屋子另一頭的架子上擺着窺鏡、探密器等各種儀器,還有一面有裂縫的大照妖鏡,哈利確信就是去年掛在假穆迪辦公室里的那面。
“看這些書!”赫敏激動地撫着一排排羊皮面大厚書的書脊,“《普通咒語及解招》??《智勝黑魔法》??《自衛魔咒集》??哇??”她回頭望着哈利,臉上放光,“哈利,太棒了,我們要的東西應有盡有。”
她立刻從書架上抽出《以毒攻毒集》,坐到最近的墊子上讀了起來。
妮婭走到門口,轉動鎖上的鑰匙,在聽到令人滿意的啪嗒聲后,才返回到哈利和赫敏的身邊,開始像他們解釋這個房間的來歷和作用。
“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你們在使用的時候請記得鎖上門,因為,我並不能保證會不會有其他人闖入。”
“你說的其他人,是指,馬爾福嗎?”赫敏看着面前滔滔不絕的妮婭,小聲地詢問着。
聽到這個名字,妮婭還是不可察覺地停頓了一下,“是的,雖然德拉科很少來這裏,但是他確實知道有求必應屋的存在,所以,請你們萬事小心。”
“而且……”她抬頭,看了一眼赫敏,“我暫時也找不出什麼地方比這個地方更適合你們練習了。”
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內,坐在沙發上的人臉上的表情並不比外面的陰鬱天氣更好。
德拉科在生氣,氣得后牙槽骨都咬得咯咯直響,在過去的幾年時光里,格蘭芬多那群瘋獅子們獲得學院杯都沒讓他如此生氣。
他原以為自己和妮婭之間在經歷了冰冷的寒冬之後是會迎來春天,但是他錯了。
即使他們生死與共,妮婭仍然會有猶豫,會對他有所隱瞞。那他所做的一切,就像是馬戲團里的小丑一般,滑稽而可笑。
“嘿!德拉科,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沉重的石門被打開了,高爾的聲音首先飄了進來,卻在看見沙發上黑臉的斯萊特林男級長之後,瞬間閉了嘴。
抬眸、抿嘴、調整坐姿,德拉科在一秒鐘內又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高昂着頭,“什麼好消息?”
“烏姆里奇批准了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繼續活動,但拒絕了格蘭芬多。”
“哦?這並不意外,我爸爸經常出入魔法部,和她很熟。”彷彿是提前知道了這個結果一般,德拉科蒼白的臉上沒有表現出更多的表情。
對方在見到他對此毫無興趣后,又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小聲地爆料着,“但,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嗯?”
“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前隊長受傷退學的事情其實另有內幕。根據聖芒戈治療師透露的消息,這位女隊長的靈魂受到重創,已經缺失了一部分。而造成如此傷害的魔法只有……”高爾咽了一口口水,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用眼神示意着對方。
所有巫師都知道,只有那些威力巨大、邪惡、被禁止使用的黑魔法才能造成這樣惡劣的結果。
但這件事卻發生在了霍格沃茨的校園裏,一個禁止使用黑魔法的地方,這讓魔法部也十分頭疼。
最後福吉部長以“不能散播謠言,不能造成恐慌”為理由,讓這些知情者守口如瓶,並應允會派人秘密地調查此事。
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很快,它就成為小道消息在私底下廣為傳播。
來源不明的邪惡黑魔法?
德拉科皺着眉頭,耳邊所有的聲音已經慢慢遠離,一些畫面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三年級時,當時還未洗脫罪名的小天狼星布萊克先生提及的怪事,一個神秘的陌生的黑魔法在校園裏出現,卻無法追蹤其根源;
令他渾身不適、隱隱透着黑氣的紋身,來越陰鬱的表情和越來越易怒的性格……
所有迷霧彷彿突然被撥開……
如果那個在校園裏不斷遊盪的邪惡黑魔法一直在作祟,那麼它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一個讓德拉科不寒而慄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慢慢成形,如同毒蛇一般越纏越緊,慢慢地侵蝕着他的意志力……
即使妮婭有千萬種理由能讓德拉科生氣,但他還是不受控制地擔心她的安危。
所以第二天早晨,斯萊特林的新生們便十分有幸見識到了平時容光煥發、一絲不苟的級長,馬爾福先生雙眼之下的淺色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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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很倔,但是也有苦衷,所以各位看官你們慢慢看下去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