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曉

我真不知曉

歸真派的弟子住處也是有區別的。

外門弟子八人一院,雖有自己的房間,但房間逼仄狹小。不大的院子常常被放滿東西。

慕楚寒是內門弟子,條件稍好,通常兩人一院。如果願意花些靈石,那麼一人一院亦是可以的。

慕楚寒如今正是和宋平洲兩人同住。

內門弟子的住處佈局是一樣的,均是兩房、一院、一客堂。

衛常與顧宣文根本不用慕楚寒指路,直接走進堂屋。

堂屋內,主座有兩個。

許是衛常和顧宣文兩人不想靠得太近,最後兩人都沒有坐在中間的主座,而是選擇了客位,並相對而坐。

慕楚寒想了想,最後選擇坐右方,把左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座次是尚左尊東。

宋平洲雖是內門弟子,不過他要保護慕楚寒,因此站在慕楚寒身旁,沒有落座。

衛常對顧宣文截胡的事情耿耿於懷,如今他等不及了,話說得直接又明白。

“慕師弟你就開個價,要是我出不起,衛某我就欠你人情。”衛常的話是對慕楚寒說的,眼神卻是時不時往顧宣文那處看。

“這……出什麼價?”慕楚寒聽懂,卻必須得裝作不懂。

慕楚寒沒看顧宣文,但他知道顧宣文一定在打量他的言行舉止。

“你就別裝了。儲真殿裏有法器生出靈智,還寫了你的名字。”衛常大手一拍旁邊的方正几案,發出極大的聲音。

慕楚寒表情不變,“這事,表妹確實與我說了。只是我親自前去,並未發現異樣。”

“你要是沒發現,你兌換那冰絲蟬衣做什麼?”衛常質問道。

顧宣文仍在打量慕楚寒。

若是他,他也會裝作自己什麼都沒察覺,等這事的熱度淡下去再去取法器。

但歸真派弟子多,哪怕一個弟子換一件法器,儲真殿的法器能少一半數量。

五成幾率,是一場賭博。

並且,顧宣文不能確定慕楚寒是何種性格。

傳聞都說慕楚寒成日待在煉丹房內,不與世俗交流。萬一慕楚寒就是個涉世未深,性格單純的煉丹師,今天就直接取走法器也是可能的。

顧宣文心中百轉千回,表面依舊帶着溫文爾雅的笑容。

面對衛常的質問,慕楚寒連表情都沒有變。

他乾脆地將儲物袋中的冰絲蟬衣取出,放到身旁的几案上,“這件冰絲蟬衣,我花了十七萬上品靈石。若衛師兄不信我,不如原價賣給你?”

這一刻,慕楚寒無比希望衛常能當這個冤大頭,把他剛花的靈石補回來。

見慕楚寒這麼輕易就取出法器,衛常都懵了。

同樣懵的還有顧宣文。

顧宣文原本以為慕楚寒是想偷梁換柱,可仔細感覺冰絲蟬衣散發的靈氣,又明顯與儲真殿內那一件相似。

最重要的是,黃階的靈器,顧宣文一件件細細查過,沒有任何出現靈智的痕迹。

慕楚寒見兩人都不說話,便轉頭對宋平洲說,“把發冠取來。若師兄們想買,靈石歸你。”

宋平洲原本還有些不樂意,但聽見靈石歸他之後,便無所謂了。

黃階靈器的確珍貴,但歸真派的煉器師三五年能出一件,有靈石就能買到。

儲真殿內的法器幾乎是歸真派弟子的練手之作,否則歸真派也不會如此大方,免費讓新入門的弟子盲選一件。

發冠就這般大大咧咧地被擺在冰絲蟬衣身旁。

慕楚寒看了宋平洲一眼。

宋平洲很默契地說:“這件便宜一些,只要九萬上品靈石。”

衛常不說話了。

誰家的靈石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更何況九萬上品靈石。

九萬上品靈石放慕家這種煉藥世家都不是小數目,對衛常這打扮簡樸的劍修來說,更是巨額。

若面前兩件黃階靈器真的生出靈智,就是花十七萬上品靈石,仍舊是賺大發。

可萬一呢。

誰也不敢賭這個萬一。

衛常看向顧宣文。

他知道顧宣文這人表面看着溫文爾雅,實際上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相信顧宣文一定能瞧出慕楚寒的真假。

然而顧宣文也疑惑了。

他一直看慕楚寒,就是想從慕楚寒的細枝末節中推斷出話中真假。可不管他怎麼看,怎麼分析,慕楚寒就是沒有半點撒謊的跡象。

慕楚寒見兩人不說話,更乾脆了,“平洲,把靈器給兩位師兄仔細瞧瞧。”

宋平洲分別將黃階靈器送到兩人的几案上。

衛常直接就拿起來仔細打量。

顧宣文沒有拿,摺扇拍打手心。

他不僅擅畫符籙,更擅臨摹。對於物人的模樣熟記在心。就是不拿起來,他都知道身旁的發冠就是曾放在儲真殿內的法器,並且沒有生出靈智。

只是,他想不通。

慕楚寒究竟是真的不知道那件法器在哪,還是故布迷陣,混淆視聽?

摺扇被握住。

顧宣文察覺自己已經陷入被動,連忙調整。

顧宣文仍舊面帶笑容,“既然慕師弟還未想好,我也不叨擾了。”

“不過。”顧宣文話鋒一轉,“慕師弟得明白,歸真派內弟子眾多,萬一哪天運氣就落在別家頭上,被別的弟子換走了。”

“若慕師弟相信我,我替慕師弟取來,屆時再討論利益分配。如何?”

“我家雖是旁支。但主家乃是瑞豐城裏有頭有臉的大家族,我斷不會做出那等不公平之事。”

見慕楚寒依舊不為所動,顧文軒也不久留,“我平日在符墨峰修行,慕師弟想通了,到符墨峰尋我即可。告辭。”

語畢,顧宣文手執摺扇起身,走到院中御法器飛行,翩然離去。

衛常瞧見,哪還不知道眼前這兩件法器都沒生出靈智。

衛常也想走,可想起顧宣文的話,又覺得自己這樣走了很可惜。

衛常想了想,說:“慕師弟,現在所有人都肯定盯着你和你的朋友親眷。只怕這事沒有一兩年,熱度淡不下去。”

“我衛某身為劍修,的確很想煉一把帶靈智的劍。只是這到底是靈物,有自己的意識。若靈物與我衛某合不來,我也就不強求。”

“不管怎麼說,我也不是一定強要你的東西。”

衛常說著,看了看慕楚寒,發現慕楚寒還是那面無表情的模樣,只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衛常意識到顧宣文離開是意識到慕楚寒油鹽不進,極其難搞。

可他不如顧宣文有錢有勢,要合作自然更願意和顧宣文,便抹黑顧宣文兩句。

“那個顧家是做拍賣行生意的。法器落到顧宣文手裏,肯定會被拿去瑞豐城的主家拍賣。慕師弟心腸好,想來不會……”話說到一半,衛常又說不下去了。

萬一慕楚寒真就是個貪錢的呢?

衛常摸摸後腦勺,覺得自己不管怎麼說都說得沒顧宣文好。

慕楚寒卻是對衛常好感更多一些。

顧宣文為人過於謹慎,又擅長察言觀色,他露出絲毫破綻都會被顧宣文捉住。方才慕楚寒半分都不敢放鬆。

慕楚寒拱了拱手,“多謝衛師兄好意。只是這事我如今尚無頭緒,實在無法給衛師兄答覆。”

衛常明白,便不再打攪,留了個聯繫的地址也離開了。

宋平洲送衛常出門之後,便急匆匆回到堂屋,“少爺,還好你機智,隨便換了兩件法器出來。”

看到顧宣文和衛常的時候,宋平洲都以為法器要不保了。

沒想到慕楚寒早在儲真殿內,就已經想好了辦法,換了兩件假的出來。如今只要找個時間,把真法器換出來即可。宋平洲無比愉悅地想。

宋平洲下意識看看四周,才湊近慕楚寒,小聲道:“少爺,那法器在哪裏?我尋個弟子幫忙取出來。若是放久了,萬一真如顧師兄說的那般,被換走了就不好了。”

“法器?”慕楚寒眼裏帶着幾分詫異。

瞧見慕楚寒的表情,宋平洲驚疑不定,“這,少爺,這時候就別開玩笑了。儲真殿現在每天都有十多件法器被換出去。再不趕緊就晚了。”

從名字出現的第一天算起,到掌門放話,再到現在,前前後後已經半月有餘。

眼見儲真殿裏的法器一日日減少,宋平洲也不由得擔憂起來。

雖然幫慕楚寒換出來,法器會是慕楚寒的。他一個父母健在的家生子,不可能偷那法器出來用。但慕楚寒能走到更高,他這個護衛也能沾光。畢竟他已經試了這麼多天,都沒找到那件法器。

不管如何,法器落在慕楚寒手裏,總比被不知名的弟子取走強。

慕楚寒面色如常,搖頭,“我真不知曉。”

“這……難道已經被換出去了?”宋平洲愕然。

這十多天,近三百件的法器。這麼算下來,還真有可能。

宋平洲難受又悔恨。

心想早知法器會被人換出去,他就該在知道消息的第一天就通知慕楚寒。

慕楚寒面色不變,道:“還有,今天你在儲真殿狂言了。你給梅長老遞個信,就說我想親自向梅長老道歉。”

“少爺。這……這……”宋平洲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今日的事情,回想起來的確是他衝動了。就是慕楚寒要求他給梅長老道歉,也合理得很。

梅長老在歸真派口碑不算很好,可好歹也是個煉丹師,平日多得是修者求丹藥。

慕楚寒又是慕家的五少爺,得寵得緊,梅長老不能輕易收拾。

可他在慕家只是一個下人,在歸真派也不過是個新入門的弟子。如果梅長老要給他一個新入門的弟子穿小鞋,再輕鬆不過。

宋平洲萬萬沒想到,慕楚寒竟然願意為他親自道歉,就是再鐵的心也有幾分動容。

慕楚寒伸手,阻斷了宋平洲的話,“去吧。”

待宋平洲離開,慕楚寒緩緩嘆氣。

他手指輕輕敲擊几案,眼裏是深海般的漆黑,靜寂又令人膽寒。

※※※※※※※※※※※※※※※※※※※※

林雲淺:二十七減十七,再減九……震驚,師語蝶的手鏈居然只值一萬。

慕楚寒:……

林雲淺:果然,她眼光不怎麼好,不然也不會和你退婚。還是我的眼光比較好(叉腰得意)

慕楚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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