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醜的字
師語蝶纏住慕楚寒之後，林雲淺的瞪視就失效了。
不管林雲淺再怎麼罵慕大渣男，慕大渣男都毫無所覺，面無表情地被師語蝶推薦各種各樣的鼎。
師語蝶是個嬌俏的女子，喜愛的自然是那些可愛精緻的漂亮小鼎。不管鼎適不適合慕楚寒，反正模樣一定是極為好看的。
慕楚寒卻不是那種光看外貌的人。
可茫茫鼎海，尤其他無法確定林雲淺是否來到這個世界，慕楚寒當真很迷茫。
林雲淺也同樣的絕望，他看着慕楚寒一點點走進儲真殿深處，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只覺得自己與慕楚寒又遠離了幾分。
這一刻，林雲淺真的後悔自己曾發過的誓。
如果他沒有發誓……
林雲淺想起得知飛機失事時的絕望，忽然不敢後悔了。
不管如何，至少慕楚寒還在。
他愛的那個慕楚寒沒有死，這便是最大的幸運。
一炷香時間非常快。
在師語蝶的胡攪蠻纏下，慕楚寒拿了一個巴掌大的白玉青竹鼎。
該鼎由白玉製成，融入青竹提煉而成的靈液，使得這個鼎與靈植有極高的親和度。使用白玉青竹鼎煉製靈藥，能更大地保存藥力。
林雲淺看到那隻鼎，醋得不行。
可他比慕楚寒熟悉書中劇情，書中的慕楚寒的確有一隻白玉青竹鼎。
這隻鼎有一個小蓋子，平日還能當丹藥儲存的容器來使用。劇情里，好些給納蘭素依的丹藥都是從這隻白玉青竹鼎內拿出來的。這隻鼎算得上一個比較常駐的道具了。
師語蝶挑挑揀揀好半晌，最終拿了一把精緻的小匕首。
其實師語蝶更喜歡那黃晶鈴鐺手鏈。手鏈漂亮，還是首飾，平日能戴在身上。但她搶不過納蘭素依，如今見納蘭素依選了一把平凡樸素的玄鐵長劍，她再拿納蘭素依看不上的東西，就顯得很掉價了。
離開儲真殿之前，師語蝶看了那手鏈好幾眼。
不管怎麼說，師語蝶也只是個喜歡漂亮的二十歲女生。林雲淺忍不住嘆息。心底沒有那麼嫉妒師語蝶這個未婚妻了。
今年入歸真派的弟子還是挺多的。
一批十人，前前後後竟然進了十幾批。好幾個架子都被拿空了一半。
期間有孩童走到林雲淺這邊，但很快被一同進來的弟子阻止，說林雲淺那邊的法器都是垃圾，然後帶着孩童去了儲真殿深處找寶貝。
林雲淺氣得想要叉腰。
可他動不了，說不出，內心再氣，表面上仍是一隻莊重的鼎。
熱鬧的一天很快過去。
林雲淺在黑暗裏安安靜靜吐納了一天靈氣，再次被巨門的震動聲打斷。
走進儲真殿的竟是十多天不見的卓琪瑞和衛葫。
不過這一次，卓琪瑞和衛葫是來清點靈器法寶的剩餘數量，兩人也就沒有靠近林雲淺這一邊。
林雲淺見兩人不聊八卦，便繼續吐納修鍊。
他修鍊速度已經非常慢了，只能將勤補拙，爭取早一些修鍊出人身，與慕楚寒相見。
儲真殿非常大，卓琪瑞和衛葫又要逐個清點，還得看看法器有沒有被弟子損毀或替換，速度非常慢。
卓琪瑞和衛葫清點了兩個時辰，也不過點了三分之一而已。
“今天先到這裏吧。我明天還有早課，今晚得複習術法。”卓琪瑞伸了一個懶腰，隨後重重嘆了一口氣。
“好。”衛葫也同樣的疲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圓溜溜的眼睛裏多了幾星水光。
兩人慢慢往門的方向走。
卓琪瑞想起之前教授過清塵術的事情，隨口問道：“清塵術用出來了嗎？”
衛葫聲音里有幾分遲疑，“就……就勉強。”
“能就能，不能就不能，什麼叫勉強？你若不好好練，我以後就不教了。”卓琪瑞這個年紀最討厭被人無視。
他只以為衛葫偷懶，沒有認真練習。
“卓師兄別生氣，我有好好練習。”衛葫着急說著，又忍不住委屈低頭，“可我就是分不清塵。我、我、該怎麼說，就是，我覺得目標太分散了。好像哪哪都有塵。”
“你用一次我看看。”卓琪瑞將衛葫帶到了林雲淺面前。
衛葫看了那五隻鼎一眼，有些擔憂地問：“這裏啊？”
卓琪瑞被這麼一問，也有些害怕。
雖說這些東西就是梅師叔不捨得扔的廢物，可不代表他們這些弟子能夠損壞。
他自己使用清塵術當然不會損壞，可不代表衛葫的清塵術不會。
卓琪瑞想了想，折中道：“你打一遍法訣。我看一看你的靈力用得對不對。”
衛葫聽話地用了一遍。
卓琪瑞看到后，眉頭皺得更緊了，“你的法訣沒有問題。你是說，你用清塵術時分不清目標在哪？”
衛葫連連點頭，“卓師兄上次說的話我聽進去了，我也覺得比以前好多了。可塵哪哪都有，有些塵在風裏飄揚，有些塵在物品附近打轉……”
“你傻啊。”卓琪瑞打斷了衛葫的話，“授課長老都說了，不要想着一蹴而就。你得循序漸進啊。”
衛葫似懂非懂。
林雲淺卻也從卓琪瑞的話里捉到了些什麼。
“這樣吧，我先給你順一遍腦子。”卓琪瑞問，“你的目標是什麼？”
“清理物品上的塵土。”衛葫回答。
林雲淺在心中想：與慕楚寒重逢。
卓琪瑞點頭，再問：“那方法是什麼？”
“先用風把塵土吹起來，然後再對那些飛舞的塵土釋放清塵術。”衛葫說。
林雲淺答：修鍊成人形，或者讓鼎動起來，跑去找慕楚寒。
卓琪瑞覺得衛葫的話乍一聽沒有問題，隨即又察覺出問題來。
他說：“你是不是想一下子就把所有動的塵都清理乾淨？然後覺得塵太多了，自己靈力不足。範圍也太大，靈力不好控制。最後靈力散亂，還不如從前那般使用清塵術好使。”
衛葫眼睛睜大，連連點頭。
他沒想到藏在心裏的話都被卓琪瑞給說出來了。
林雲淺也明白了衛葫的癥結所在。
的確如卓琪瑞說的那般，雖然只需要分清動和不動非常容易。可人的腦子並非電腦。電腦能夠一鍵反選，但人依舊會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害怕弄壞的珍貴法器上。
這就像那個故事，不要想粉紅色的大象，腦子最後反而會被粉紅色大象所困擾。
卓琪瑞得到衛葫的肯定回答，搖搖頭，“你呀怎麼這麼傻。在決定要清理那些塵的時候，你就不能把注意力放到塵身上嗎？”
“可是……”衛葫捏着手指，包子臉上帶着幾分委屈。
卓琪瑞卻是不管，反而戳着衛葫的腦袋，說：“你害怕弄壞物品，就先清理距離物品較遠的塵土啊。你靈力不足，就一小塊，一小塊地清理不行啊？”
“你不是遇到了問題，你是腦子沒轉過彎來。”
“你現在的目標是練習清塵術。練習，懂不懂什麼叫練習？”
“你能一下子就學會清塵術，這歸真派都得封你做神童了。”
卓琪瑞戳得衛葫連連求饒，可那些話卻讓林雲淺醍醐灌頂。
他的目標是對的，可方法錯了。
他想和慕楚寒重逢，為什麼非要他尋慕楚寒，而不是讓慕楚寒主動尋他呢？
他修鍊速度慢，像如今這般吐納空氣中稀薄的靈氣，只怕他再修鍊十年都不一定能夠變成人形。
可他只要做些什麼事情引起大家的注意，就不怕慕楚寒不來找他。
只是，他要如何引起他人的注意呢？
林雲淺仔細思考，卻發現他只淺薄地知道一個清塵術而已。
這清塵術除了會打掃衛生之外，似乎沒有更多作用。總不能以為把自己打掃得乾乾淨淨就能引起旁人注意吧？
林雲淺覺得自己又陷入思維的死胡同里。
再次認真分析。
如果不把自己打掃得乾淨，那麼反過來，把自己弄得髒兮兮呢？
這樣一定會讓打掃的弟子懷疑吧？
恐怖故事裏都是髒兮兮的破爛傢具顯得恐怖。
或者再進階一點，用塵拼成文字！
對，就是文字！
林雲淺覺得自己想出了一個極好的辦法。
卓琪瑞和衛葫不知何時離開。
林雲淺沒有理會旁的事情。他在黑暗中回想清塵術的靈力軌跡，用靈力去控制塵土聚集，組成文字。
妖修天生就比人修擅長法術，林雲淺修為不高，但用風輕輕吹動塵土卻是手到擒來。
就是塵土太輕，林雲淺需要很慢很耐心地一點點地吹，以防過於用力，使得塵土四處飄散。
林雲淺折騰了一晚上，才勉勉強強吹出慕楚寒三個字。
第二天下午。
卓琪瑞和衛葫再次來儲真殿清點法器。
兩人沒有直接走到林雲淺這邊，而是在林雲淺的失落中去了另一頭。
好在林雲淺等了兩個時辰，卓琪瑞和衛葫又來這邊討論清塵術。
看到地上用塵堆砌的字，兩人都嚇了一跳。
“天啊，這裏怎麼有字。”衛葫面帶驚恐。
“好醜的字。”卓琪瑞卻是被字的醜態給震驚到了。
林雲淺：……
他用風吹了一晚，有這樣就算不錯了。
“卓師兄，這……”衛葫怕得不行，扯着卓琪瑞的袖子就想跑。
卓琪瑞膽大，“怕什麼。儲真殿這麼多法器，有一兩個法器生出靈智奇怪嗎？這應是哪只法器的惡作劇。如今正好，目標都給你了。用清塵術把這塵給清了吧。”
林雲淺：……
真TM想一鼎飛過去，給姓卓的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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