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攜手共度
慢慢地,江湖恢復了平靜,沒有了爭鬥,沒有了爾虞我詐,沒有了愛恨情仇,一切,皆為新生。
自攬月千秋之主鍾離安離世,攬月千秋歸降,身為副盟主的祁鈺成為了如今的武林盟主,而原來的盟主沈念,卻聽說是死在了那個山洞中。誰也不知道那個山洞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鍾離歸塵,沈念,沐思君,三人皆留在了那裏。
而江湖中對於秋承的去處也是模糊不清,有人說,秋承帶着妻子與一雙兒女的骨灰遠離了江湖,遠離塵世,尋了一處僻靜之處,了卻殘生。也有人說,秋承在妻子與兒女的墳前自盡而亡,黃泉路中,再次一家團圓。
日復一日,時間過得很快,天空中飄着白雪。
金陵城,竹林。
地上一片雪白,竹子青翠欲滴,唯獨錦帶花早已是落葉枯枝,樹下的墳上乾乾淨淨,沒有一根雜草,只是有着一層白雪。
祁錦靜靜地站在墳前,肩上,青絲落滿了白雪。墳頭是白的,她的頭上也是白的。
忽有故人心上過,回首山河已是秋。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她的臉上掛着溫柔的笑容。不敢拂去一片雪,恐是故人招手來。翩翩白雪,輕飄飄地落在她的身上,彷彿是弄雪身着白衣,踏雪而來,她走到她的身邊,從背後輕輕地抱着她。
祁錦不敢回頭,她怕一回頭,她便不見了。青絲白雪,兩人立在樹下,似乎又看到了十三年前錦帶花樹開滿的紅色的花。
陸家。
雪下得很大,房屋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雪。
陸晏從雜物房經過,厚厚的雪壓壞了房頂,就在他身旁塌陷一塊。
雜物房雖然堆滿了許多雜物,但是此屋還算結實,就算這麼大的雪會壓壞房屋,也不能單單隻是壓壞雜物房這一間屋子。
陸晏打開屋子,塵土微揚,角落結着蜘蛛網,他抬起頭,破洞不大,約莫一個成人大小,磚瓦掉在一隻長盒子上面,白雪也將盒子輕輕遮蓋。
他走過去,輕輕拂去長盒子上面的白雪,他便將長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打開,裏面是一幅畫。
他不記得這裏放置了一幅畫,是何時的呢?
打開畫卷,裏面是一個藍衣少年,面容清秀,不像是一個男子,倒像是一個姑娘。
陸晏皺了皺眉頭。
此人很是眼熟,似乎曾在夢中相遇。
蕭寧?
他似乎是叫做這個名字。
如此少年,若他見過,該是記得很清楚才是,陸晏苦苦想着,腦海中卻突然出現一個女子的模樣,那女子與畫中人很是相似,彷彿是同一個人。
他想起來了,蕭寧不是男子,而是女扮男裝,同他一樣,後來她便一直着女裝。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麼恩怨,他記得在沈家莊共審沈勃之時,她便被人帶走了。然後,不知所蹤。
不過,聖教入侵中原,他再次見到了她。
“阿晏……殺了我……”曾經有一個女子在他耳邊低喃着。
劍刃刺入她的身體,白刃進,紅刃出。
“快走!”蕭寧用最後的力氣推開陸晏,劍刃也隨之拔出。
陸晏看着眼前的人,卻覺得她陌生而熟悉,看着她倒在自己面前,他沒有動容,沒有怨恨,沒有憂傷,什麼都沒有,就彷彿他根本看不到她一般。
陸晏平靜地放下畫卷,對於畫中之人,他雖有幾分熟悉,但還是很陌生。這幅畫,似乎是之前沈念用這幅畫在找一個人,正是蕭寧。
“大概,只是一個不重要的人吧……”陸晏便轉身離去。
白雪透過屋頂的洞口飄落下來,輕輕落在這幅畫卷上,落在畫中人的身上,臉上,直至將其遮蓋,再也看不見……
山間僻靜之處,有一條河,不過河水已結了一層冰,茅屋上面壓着厚厚的雪,院中栽種着幾棵樹。
凌梅傲骨,白雪飄飄,一片白色之間,卻有着點點紅,美艷動人,令人羨慕。
屋內,一座古琴放在一邊,很乾凈,似乎經常有人彈奏。對面一張桌子上,放着一局棋盤,黑白雙子靜靜地躺在上面。旁邊放了許多的藥材,很多,很多。
卧室內,一個白衣白髮女子從床上起身,梳妝枱那邊亦有一個白衣女子在靜靜地梳頭。
她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梳子。
梳子輕輕落在如瀑的青絲上,緩緩而下,她看着鏡中微笑的人兒,皮膚白凈無暇,美艷動人。
放下梳子,兩個人便一同攜手,並肩而行,走到門口,看着外面一片雪白的樣子,心中亦是悠然寧靜。
沐思君走出去,翩翩起舞,白雪落在她的青絲上,不一會兒便白了頭,此刻卻如沈念的一頭白髮一般。
沈念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她跳舞。沐思君臉上永遠都帶着微微的笑容,沈念溫柔地看着她。
幾個月前,她們二人在山洞中被救出,後來,雨落告訴她,她的五臟六腑受到損傷。雖然秋承、祁鈺和陸晏相繼用內力幫她療傷,但她的身體始終都沒有痊癒。雨落說,少則一年,多則三年,她便會離去。
沈念才不信,她與沐思君才剛剛開始而已,她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幾十年,一輩子,生生世世……
沈念走出去,潔白的手握着玉手,沐思君帶着她一起跳,教她一起跳。
艷紅的梅,潔白的雪,一個家,兩個人;一口琴,兩個人;一局棋盤,兩個人;一山一水,兩個人;一輩子,兩個人,彼此攜手,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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