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調雨順

風調雨順

“我叫張年順,年年風調雨順的意思,今天我們單位來了新人,她主動跟我打起了招呼,我輕扶眼睛,露出了個帥的一塌糊塗的微笑,讓她陷入這愛情的海洋~”

“我問了問她是要應聘誰的助理,我還以為是公司要給我升職,然後再分配個媳婦兒。”

“林言麥走下來把我還沒認識的媳婦兒領走了,我還沒有跟她自我介紹。”

“我在樓梯聽到她哈哈大笑,差點兒笑抽過去,又在窗戶前看着外面烏雲慢慢籠罩上來,她卻露出微笑。”

“她齜牙咧嘴地在本子上寫着什麼,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男生宿舍里一群人圍觀一台電腦的影子。”

張年順打算主動去跟自己未來的媳婦兒聊聊,但如果太主動了,嚇到人家怎麼辦。

張年順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昏昏欲睡的劉嬌,根本沒動靜,劉嬌還是眼皮子直打架,腦袋直點頭。

張年順挪了挪椅子,離着劉嬌近了些,輕聲說道:“林總好。”

劉嬌的眼皮子瞬間不打架了,腰也坐直了,順便把手放在了鍵盤上,另一隻手揉着下巴,眼卻瞥向自己身旁。

張年順笑着說:“這不錯,上學的時候經驗豐富。”

劉嬌轉頭四處瞅了瞅,沒那個娘們兒,這才鬆了口氣,生氣地對着張年順說道:“你這是幹啥!我心臟病犯了在這兒死翹翹了,你跟我來場人鬼情未了啊!”

張年順撇撇嘴,從抽屜里拿出今天剛買的餅乾和可樂,推到劉嬌面前,“幫個忙吧。”

劉嬌雙手攏袖,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今晚不可以,明天行不行。”

張年順臉色不改,用嘴努了努一旁單手托腮的陳可辛,“你看元氣美少女。”

劉嬌打了個哈欠,嘴角微微上揚,“哎,你這是要給你平靜地海面打起朵浪花兒啊。”

張年順害羞的點了點頭,“我第一眼見到她,心就怦怦跳!”

劉嬌笑着說道:“你是不是心梗啦,別想那麼多,你心中那小鹿早死翹翹了。”

張年順又拿出一瓶可樂,“求你了,姐!”

劉嬌點點頭,“成人之美,行吧。”

陳可辛這時正心心念念着自己的《陳總的逆襲之路》以後被人奉為圭臬,根本就沒看到劉嬌朝着自己走來。

“你好,我叫劉嬌,是這兒談場地的。”

陳可辛抬起頭,劉嬌笑着打招呼,陳可辛沒想到還會有人會主動跟自己這個新人打招呼,趕忙站起來,“誒,好好,我是新人,我叫陳可辛。”

“嗯,我叫劉嬌,我應該比你大,你可以叫聲姐。”

陳可辛笑容更加燦爛了些,“好的姐!”

張年順看着劉嬌和陳可辛已經打好了關係,便裝作沒事兒人一樣,慢慢走了過去。

當劉嬌和張年順就要擦肩而過時,張年順清清嗓子,漏出一個自認為帥的一塌糊塗的笑容,“劉嬌,我看一樓好像有人找你。”

劉嬌聽到這話,轉過頭,笑着點點頭,又對着陳可辛說道:“那我先下去啦,一會兒聊!”

陳可辛重重的點了點頭,輕輕揮了揮手。

張年順順勢站在剛剛劉嬌站着的地方,“你好啊,我叫張年順,年年風調雨順的年順。”

陳可辛笑容不減,“你好,我叫陳可辛,可以辛苦的可辛。”

“你幾歲啦?在哪兒上的大學呀?誰把你介紹給老大的啊?你……”

陳可辛面色不改,心裏卻想着,這查戶口的啊?

“我二十二,就在咱們這兒上的大學,陳姐說有人帶我,我也不知道是你們老大。”

張年順輕輕點頭,拿出手機,開門見山道:“我們加個微信吧,以後聯繫什麼的都方便。”

到底是前輩,這種主動示好的動作在陳可辛眼裏卻成了要帶帶她的意思。

陳可辛趕忙拿出手機,笑着點點頭。

“我先去忙啦。”

陳可辛看着張年順離去的背影,心想到,說話就說話,大老爺們說完話加上個“啦”幹啥?

陳可辛現在覺得當個實習生也不錯,別人六點下班,林言麥在五點多的時候就喊住陳可辛,兩人一起走到了一樓大廳里。

林言麥仍是那副清高的模樣,“陳可辛,你住在哪裏。”

陳可辛離着林言麥三四步的距離,但還是覺得如果有個林言麥這樣的媳婦兒也不錯,夏天省了開空調的錢,“在城西,上德村子裏吶。”

林言麥輕輕點頭,陳可辛又趕忙說道:“我正在找房子,反正就這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林言麥把包背到肩上,“嗯,那個倒是跟我沒關係,不過你明天開始不能遲到。”

陳可辛如小雞啄米般點頭。

看着林言麥離去的背影,陳可辛不禁又在心裏吟詩一首。

八點十分,陳可辛準時到家,明明不累,但還是學着電視上女主角下班后癱倒在床上,老太太端了碗水進來,看着陳可辛這個模樣,調侃道:“咋了?你第一天上班,你公司讓你搬了幾袋沙子啊?”

陳可辛坐了起來,點點頭,“還行吧,就搬了百八十袋水泥。”

老太太撇撇嘴,把水放在桌子,又喝了口用杯子接的水,“喝口水吧,剛下的葯。”

“老太太,找不到好的地方住,咋辦,只住一個月就行,實習期過了就可以住員工宿舍。”

“那你就在家睡吧,你一個人……”老太太又開始了碎碎念模式,可能每個孩子要提出自己單獨住時,父母都會嘮叨良久吧。

“哎呀,老太太!真沒事兒!現在不用寫信,手機就可以聯繫!”

老太太嘆了口氣,“那你就找個離得近點兒的唄,反正只一個月。”

陳可辛聳聳肩,只好這樣了。

“你可別說你只住一個月奧,要說長住!”

陳可辛點點頭,“清楚了解。”

晚上,陳可辛開始了每個女孩子都會有的一個過程。

張年順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男盜女娼,雖然確實很猥瑣,但畢竟都是個人快中年連初戀都沒有的人,可以理解。

張年順覺得自己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自己這種行為跟畜生有什麼不同!

拿出手機,點開陳可辛的聊天框,“在嘛?睡了嗎?”

沒過一會兒,消息回來了,“怎麼了?”

看着這三個字,剛剛張年順腦子裏的東西全都灰飛煙滅了,“沒事兒,你怎麼這個點兒還沒睡呀?”

張年順緊接着就給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剛想撤回,陳可辛的消息卻先收到了,“嘿嘿,在追劇吶?怎麼了張哥。”

張哥,她叫我張哥,這是什麼意思?不是兄妹她居然叫我張哥,我跟她以後的孩子叫什麼比較好聽吶?叫陳如意吧,如意如意,按我心意!

“沒事兒,妹子,我就想說,你有啥困難就找我,我最喜歡樂於助人了!”

陳可辛本來覺得張年順煩死了,一直發消息,影響自己磕劇中男一號和男二號的cp,但一看張年順居然這麼樂於助人,那就不能讓他失望了!

“張哥,我確實有點兒事兒,想請您幫幫忙!”

張年順已經打上幾個字:沒談過戀愛,妹妹,哥哥可以!

但想想還是太直接了,就又刪了重新打上幾個字:妹妹,想得到哥哥的話,麻袋可要鑲鑽,蒙汗藥放在全糖的檸檬水裏哦。

陳可辛看到這番話,腦子以迅雷之勢各種亂想,這哥們兒不會喜歡我吧!

但仔細想想,自己身材比較平實,雖然確實傾國傾城,但見色起意也不能這麼直接啊!

無視他,陳可辛又接着打字說道:“張哥知道咱們附近有沒做出租的房子,離公司近點兒就行,價格也不要太貴,最好是安靜一些的!”

“你一個人住嗎?”

“不,有可能是兩個人。”

陳可辛想着萬一自家老太太非要跟着去住吶,或者劉白突然犯精神病,要跑來跟自己住兩天吶!

張年順心中不禁有些羞澀,太直接了,但接着一段話讓張年順不禁起了嫌疑。

“安靜一點兒最好,畢竟兩個女生住,還是安全的好,如果有小偷的話,安靜一點兒我就能在他進門之前聽到,然後反殺!”

張年順有些懵了,這是什麼意思,貓三狗四,她一個月就能給自己生個閨女嗎?

陳可辛打破腦子也想不到對方是個比自己還愛亂想的悶騷男,“沒事兒張哥,找到了我請你吃飯!”

“行吧!包在哥身上!”

到後來,陳可辛才知道張年順嘴裏的“這事包在哥身上”和“這事哥真幫不了你”是同一個意思。

陳可辛搬到了水岸小區,陳可辛依稀記得那天早上張年順真誠說道:“這樣吧,哥給你找了個好地方,依山傍水,假山清池塘秀,環境綠油油,空氣特別好,最主要的是,曾經有個算命大師途游此地,說道,這兒聚財!”

當晚陳可辛就和老太太商量了一晚上,決定搬進去,老太太雖然不放心,但也拗不過陳可辛,只能讓她每天都給自己來個電話。

再然後,陳可辛把鬧鐘就給扔了,因為張年順住在陳可辛樓上,張年順爸媽突發奇想,要給張年順的房子裝修成歐美風格,每天早上六點準時開工。

陳可辛曾偷偷上去看過,看工人們幹活特有力量,估摸着還得大半個月,倒也還行,只是每天醒來頭就會疼。

現在,陳可辛已經在公司實習半個月了,除了每天的買飯,林言麥已經開始讓陳可辛慢慢去跑業務了,說是跑業務,其實就是給還沒下定決心的新人們忽悠一通,讓她們下定決心,林言麥一次心情好,就多跟陳可辛多說兩句話,“你別以為這是忽悠人家去了,其實不是,這是對你人際關係處理能力的訓練和對特殊人群心理緩解疏導。”

陳可辛還覺得林言麥說這麼多話真不容易,這麼個高冷美女居然會開玩笑。

————————————

劉白第一次走進自家公司,長這麼大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家公司具體是在做什麼。

劉白晃悠地到了前台,“你好,我問一下劉建國的辦公室在哪兒?”

前台姐姐雖然有些詫異這少女直呼劉總的名諱,但這到底不是演電視劇,“您有預約嘛?”

劉白弔兒郎當地說道:“沒有,裴然在不在這裏。”

前台姐姐聽到這個名字,明顯比剛才還要震驚,“不好意思!裴經理不在。”

“幹啥去了他倆。”

“這個我們無權過問的。”

劉白也沒想為難人家掙工資的人,但電視上那些富二代在自家公司不都是一呼百應嘛,自己咋就不行,“給劉建國辦公室打電話,說劉白在下面。”

前台姐姐露出職業性的微笑,“不好意……”

“行吧,不為難你了。”

劉白轉身就走了出去,半點兒不拖沓,前台姐姐也不傻,才不會背後嚼人舌根子,背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人。

劉白一個視頻電話就打給了陳可辛,過了好一會兒,陳可辛才接。

“幹嘛!”陳可辛沒好氣地說道。

劉白把手機拿近些,發現陳可辛的姿勢有點兒奇怪,“你幹嘛那,咋撅屁股吶?你在幹啥!?”

陳可辛翻了個白眼,“我在馬桶上!你幹啥你?”

劉白拍拍胸脯,輕舒一口氣,“沒事兒,想你了,給你打個電話不行啊!”

“拉倒吧,昨晚上聊天是你突然消失了好不好!”

“睡著了我,你樓上還施工吶?”

“對呀,畢竟都是同事,我也不好說,而且,我跟你說……”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劉白倒是半點兒不嫌煩,隨便在路上找了個台階,坐下慢慢聽着陳可辛嘮嘮叨叨,另一隻手握着一個墜子摩挲不停。

————————————

陳可辛最後在把腿坐麻后,終於掛斷了電話,劉白只會“啊”“哦”“是嘛?怎麼這樣!”跟個捧哏似的。

想着想着,就想笑,可笑着笑着就想哭,人家劉白是富二代,自己就是個打工的,實在不行就只能去抱劉白的大腿了。

等抱劉白大腿的時候,劉白還是故意撩撩頭髮,用着她獨有的語氣,矯揉造作。

“張哥,我請你吃飯吧。”陳可辛實在忍不住一旁的張年順嘮嘮叨叨個不停,只能后發制人了。

張年順斜靠着門框,兩眼放光,但仍是竭力掩飾道:“啊,不好吧,你這實習期都還沒完,哪兒有錢啊。”

陳可辛背對着張年順翻了個白眼,你也知道我實習期沒過!那你在這兒嘮叨啥!就這麼兩天了,實習期都過了,你放過我行不行!

“沒事兒,房子的事您也挺費心的。”陳可辛穩住心神,輕輕說道。

“那我們就……”

“行吧,張哥,一會兒我叫你,咱倆一起去吃飯。”陳可辛打斷張年順,張年順只感覺心臟都快跳出來了,當初自己多想陳可辛會給生個閨女,現在這吃飯總不是自己多想了吧。

“誒好!”張年順蹦躂着回到自己的工位。

至於說,張年順為什麼會對陳可辛這種三無女孩動心,無顏值,無胸,無屁股。

是因為他張年順也是個三無人員,沒錢沒車沒女朋友。

每天都是在這個公司里各種划水,了無生機,每天第一個到公司也不是因為勤奮,而是因為第一個到公司就可以看到別人遲到的窘迫模樣。

直到看到了陳可辛充滿元氣的微笑和主動對自己打招呼,張年順心裏那頭墳頭草早已八丈高的小鹿又重新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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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飄雪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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