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賦異稟
成毓之記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有了這項異能。
她只要與人有所觸碰,不管是指甲蓋兒還是頭髮絲兒,甚至是簪子或衣袖,她就能看到這個人的過去或未來。
有時很零散,有時很完整。
很小的時候,母親房裏添了一個新丫鬟。小毓之脫口而出道,兩天後她會被燒開的沸水燙傷,讓她小心些。丫鬟自然不信,以為是童言童語。那天,她去廚房裏取點心,被吵起來的媽媽們推搡了幾下,撞倒了爐子上的水壺。
正好是二小姐說的日子。
母親覺得不對勁,仔細地詢問自己,又找了自己最信任的丫鬟來試,結果,她又說中了即將發生的事。成夫人很是擔憂,讓她以後不管看到了什麼都不要說出來。
“禍從口出。”
小毓之還不太懂這四個字的含義,但是,只要她管不住自己的嘴,母親就會狠狠地打她手板。挨過了兩次,她就再也不敢亂說了。慢慢地,成毓之就變得少言寡語了。
母親還是不放心,父親去洞天觀求了謝道長,請她教導自己。成毓之跟着謝道長學了如何收斂心神,如何靜心養氣。謝道長還教她讀經,教她劍術,教她騎馬。
謝道長很嚴厲,雖然她年齡小,但是不會因此放鬆標準;謝道長也很寬和,從不疾言厲色,永遠都是溫言軟語。
成毓之雖然不會出家,但是她還是拜了謝道長為師。
她已經可以控制好自己的異能了,不會再看到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她的劍術以強身健體為主,攻擊力她不知道,但是簡單的自保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十二歲那年,師父出去雲遊,臨行前她囑咐自己。
“你的異能不同於一般的相術或占卜,是直接窺探到了他人的天命。你若是男子,可以憑此拜官授爵,只可惜你卻生為女兒身。現在你已經能夠藏得很好了,不過,老天既讓你有了這天賦,自然有它的用意在。”
“是。”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世事無常,只要堅守住自己的道心,萬事都可迎刃而解。”
“是,弟子明白了。師父,您什麼時候回來?”
“有緣自會再見。”
謝道長輕裝簡行、單人匹馬,毫不瀟洒的踏上了旅程。成毓之站在路邊,等到看不見師父的身影了才默默流下淚來。
思念着兩年多未見的師父,成毓之慢慢進入了夢鄉。
三月三,圍坐在洛水之畔,眼見楊柳拂堤,耳聽微瀾輕風,成毓之心中一片暢快。
姜家易家,還有幾位姻親家的女眷們正曲水流觴,飲酒賦詩。成毓之說自己才疏學淺,只在一旁圍觀,成穎之倒是做出了幾首清麗的小詩來。
成毓之握着酒盞起身多走了幾步,岸邊彩幄翠幬,朱帷連網。遊人姣服麗妝,曜野映雲。衣襟上的蘭草散着幽幽地香氣,眺望着似乎看不見盡頭的五彩繽紛,成毓之啜了一口酒。
果真是京城才有的富貴景象啊。
日暮時分,成毓之拽着意猶未盡的成穎之回家。出來遊玩的人太多,她們的馬車幾乎跟烏龜一樣慢。
過了安眾坊,馬車才真的走了起來。方才還滔滔不絕的成穎之已經無聊地睡了過去,成毓之也有些犯困。
突然,馬兒一陣驚惶不安的鳴叫,緊接着車廂便震蕩了好幾下。成毓之連忙抱緊小妹,抓住車窗儘力穩住自己,丫鬟們都已東倒西歪。
馬怎麼受驚了?她正想着該如何解決,外面又變得很安靜了。跟車的婆子走到車窗邊上說,有一位好心的公子制服了馬兒。
成毓之以扇遮面,掀開了車簾,準備跟這位好心人道謝。當她看到人時,卻愣住了。
一身黑衣的肖惟站在那裏,他的手安撫着馬兒,似乎在嘟囔着什麼。成毓之這才放下了手裏的扇子,輕聲說了句謝謝。
肖惟淡淡一笑:“成二小姐客氣了。方才有幾個頑童在路上打鬧,嚇到了你家的馬,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原來是這樣。”
“霜鏑,你來跟車。我這侍女擅長馭馬,讓她跟着你們吧。”
霜鏑便是那日在國公府別業見過的美艷侍女。成毓之卻覺得她不只是會馭馬那麼簡單,應該還是個武術高手。
“多謝您。”成毓之再次道謝,又對着霜鏑說:“有勞了。”
“奴婢不敢當。”
肖惟翻身上馬,往自家的方向去了。成毓之也回到車廂里,成穎之問她出了什麼事,等她解釋完,小妹和她的丫鬟白鷺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她。
“只是因為在蒯國公府別業里接受過詢問的緣故罷了。”
“哦。”成穎之明顯不信。
“要真像三小姐想的那樣,不應該親自護送咱們回家嗎?又怎麼會只派了一個侍女?”利貞見她們開始想入非非,連忙替自家主子解圍。
“也對哦。”
“你呀,多讀點書,少點胡思亂想吧。”
“現在哪有書,反正閑着也是閑着,當然要胡思亂想了。”
成穎之眨巴眨巴眼睛,成毓之無奈地笑了。白鷺覺得二小姐如此坦蕩,毫無遮掩,也不見半點羞澀,可能真的只是單純的幫忙吧。
一路平安的到了成府,霜鏑告辭離開。成毓之賞了她些碎銀,她也很乾脆地收下了。
和母親解釋了一遍驚馬的事,成夫人詢問着有沒有傷到哪裏,腦子裏又想着得換個老練些的車夫,要不要再派個人去肖府致謝。成毓之回想着容色殊麗、身段妖嬈的霜鏑。
這位肖少卿雖未再娶,可艷福不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