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與遙、與文豪、與書，洋司鮮活而快樂。

“再次身處這裏卻沒有痛哭，大概是因為書本在的原因吧。”

與遙第二次來到那個公園，是個夜晚。

洋司看着遙，遙繼續說道，“我其實也是個廢人，不懂得該如何在這個世界生存。”

在洋司的注視中，遙繼續道。

“在這個充斥着娛樂的世界，有趣的事情數不勝數吧——無數的人們與他人共享着快樂，產生交集，在這個幸福的圈子裏獲得滿足。”

“可是，不知為何，我就是無法融入進去。我無法在哪裏找到快樂和幸福，我無法否定大多數人的幸福，作為生活在這個世界裏的一份子，正確的一定是品味娛樂，為每一份交集雀躍的他們。”

遙緩慢而肯定的說：“錯的人是我。”］

“我還是比較喜歡少年人天不怕地不怕，錯的是這個世界的中二熱血。”森鷗外感嘆了一句，“雖然很麻煩。”

“然而，在橫濱的少年，沒有資格中二。”福澤諭吉道。

少年們必須熱血，因為活着很累，不能說出‘我沒有錯’這種絕對的話，因為他們過於清醒。

“所以，有罪的是誰呢？”陀思妥耶夫斯基微笑。

是少年，還是世界。

是異能，還是規則。

［“怎麼會。”洋司當然是反駁的。

“就在我鬱鬱寡歡的時候，我邂逅了太宰治，我最初讀到的是《人間失格》當我拜讀完以後，不，不該這麼說，在我拜讀過程中，我的心就被牢牢抓住了。”比起先前，遙的聲音里多了些激動，“那是種很不可思議的感覺。”

看遙雙眼亮晶晶的模樣，洋司無奈的笑了，坐在他旁邊聆聽。

“我和主人公一點也不像，也沒辦法產生什麼共鳴。”

“然而，即使主人公將自己活成一個笑話，在墮落中走向毀滅，這樣的他卻讓我發自內心的尊敬。”

“尊敬？”洋司疑問。

“嗯，”遙肯定道，“即使他失去為人的資格，但主人公的生活方式，卻充滿魅力，值得尊敬——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若是這樣的話，或許……”遙站了起來，夜晚風很溫柔，“在這個世界裏，被烙下失敗烙印的我的人生也能轉換成充滿魅力的東西。”

遙道，“只因邂逅那一本書，就讓我產生了這種感覺。”

“真厲害啊。”遙感嘆。

“是啊，太宰治是真的很偉大，就是他點亮了我曾一度認為毫無亮點的人生。”

洋司無奈道，“我沒說他，我說的厲害是指的你。”

“只是一本書就讓你有了如此多的感悟，你的內心世界一定很豐富吧。”

“……洋司？”

“價值啊，這麼說來，我可能也通過書本找到了我的價值——”洋司凝視遙沉靜的雙眸，“因為它讓我邂逅了你。”］

“……呃，”中島敦道，“我剛剛要說什麼來着？”

“你們青少年之間，說話真的很有問題啊！”國木田獨步本來有一大堆感悟要寫，結果因為洋司比情話還有動人的話語給驚到卡殼了。

“別胡說啊！我們青少年不背這個鍋！”谷崎潤一郎道，“我在學校里可沒和同性這樣說話！這樣說，簡直是在告訴朋友：紛爭開始了快來打我好嗎！”

坂口安吾回憶了一下幾年前三人還是朋友的時候，然後發覺，無論是誰這樣說話，都會被打，甚至以為是異能附身！

這種話，太惡寒了！

【……】

【你們沒有良心，只有神經。】燕結芽譴責，【怪不得一天到晚打架爭地盤，原來是沒有情誼的緣故。】

“哈！？”中原中也道，“這種話，作為一個大男人，誰說得出口。”

燕結芽冷笑，清了清嗓。

【“本來只是想謝謝東大的事情，然而寫着寫着心情被撩撥，心中充滿了對你的思念。說實話，我感到嫉妒你身邊的人，想到和我一樣思念你的人應該很多，這種‘應該很多’的推測和‘你早晚要離開我’的不安，讓我更加感到悲傷的嫉妒，也許你在哂笑我的愚蠢，但這時不時掠過我心中的悲傷的嫉妒，更加讓我沉浸在孤獨的思念之中，這樣的思念的估計在這一刻是如此深刻的感受，但是在這孤寂之中有一種熾熱在不斷燃燒，這就是我對你的迷戀，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一切。”】

【收收你們的表情，】燕結芽道，【我還沒念完呢。】

【“大家都羨慕我的學生帽，但是不能和你一起戴上的東大的學生帽，完全就是用荊棘編成的，哂笑我吧，嘲笑我吧，或者背我而去吧。但是我是如此眷戀你，無法不眷戀你，為了你就算與我所有的朋友為敵都在所不辭、與我的老師為敵也在所不辭、放棄我的自由也在所不辭。我就是為了你而活着的，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死也心甘情願。”】

“……”中原中也持續張大嘴巴，“……這也太肉麻了吧。”

“寫給女朋友的信嗎？真好啊，年輕的赤忱啊。”森鷗外搖頭感嘆。

【哈？】燕結芽道，【什麼女朋友，這是好朋友之間正常的書信往來。】

森鷗外嗆了一口水。

“同、同性？好、好朋友？”谷崎潤一郎結結巴巴。

你和寫這封信的文豪絕對是對好朋友的定義有什麼誤解！也對正常有什麼誤解！

這是情書吧！

臉紅心跳、小鹿亂撞的情書吧！

“這出自哪位文豪之手？”驚愕完畢，眾人比較好奇這個。

【說起這個，你們就覺不能在說我的文豪和你們有除了名字一樣的關聯了，】燕結芽笑吟吟，【是『芥川龍之介』哦～能想像嗎？在座的芥川君寫出這樣的句子。】

眾人表情變幻莫測。

芥川？芥川的話？呃，寫給好朋友來着，他有嗎？

芥川龍之介自覺自己被冒犯了，羅生門一甩，將中島敦卡牆裏。

在下沒有好朋友，但在下有死仇敵。

或許是力度太大，中島敦撞到了小腦，他此時動作是這樣的：半張臉在牆裏，身體半蹲，臀部微翹，右手高高舉起，其中，四指向下，中指朝上。

沒有猶豫，芥川龍之介再次補了一擊，將快要拔出頭的虎少年再次懟進牆裏。

眾人：……

瞧瞧那冷酷無情的臉、六親不認的動作，讓偵探社成員忘記了為自家阿敦找回公道，在內心瘋狂搖頭，就這樣的行動模式，他能寫出這這種話？這種？這種？！怕不是威脅信！

打住，不要再替別人想威脅信的內容了！想想其他的，比如：如果自己是『芥川龍之介』信里的好友……

天啊，這樣一想。

——有點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