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我們認定所看到的世界都是緊密相連的，這想法其實過於自大了，那些是否是真的星星，我們都無從知曉。”芥川龍之介溫和道。

“的確如此，是人造的也不一定。”太宰治認同道，“……但很漂亮。”

“啊，是啊，”那雙倒影孤月的湖水眸子輕柔明亮，“就算是人造出來的，也並不影響他的光輝和美麗。”

他與夜景共賞，卻頻頻自謙。

“若不這樣想，那我們這些作家創作的故事可就毫無意義了。

即使觸碰不到，或許根本不存在，我還是覺得那顆星星很美……”帶着護手的、屬於作家的手伸向星空，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麼，“我認為這種感受性是豐富人生的種子。”］

屏幕外，許多人皺起了眉。

雖然女音多次強調他們是群沒文化的人，但他們頂多是沒文憑。

想森鷗外，曾做過十年前異能大戰的軍醫，知識量和髮際線絕對呈反比。

想國木田獨步，從前就是一位認真負責的數學老師。

再想太宰治、中原中也，未成年前可是被重點培養對象，不想讀書都要被逼着讀。

還有芥川龍之介、中島敦等人，他們或是幼年經歷，或是自身愛好，也是喜愛讀書的。

哪怕是最小的泉鏡花，都是知道那條神經能夠讓人毫無痛苦安眠。

所以此刻聽到『芥川龍之介』文藝的發言，都是感受到了違和感。

『芥川龍之介』似乎在說明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他看着『太宰治』那句〈“我認為這種感受性是豐富人生的種子”〉，真的不是在安慰誰嗎？

在安慰什麼？有什麼讓你下意識痛苦的嗎？

［太宰治用那雙懵懂的鎏金色雙眼注視着他仰望已久的文豪，似懂非懂，“所以，芥川老師是為了保護書而戰鬥的嗎？”

“差不多吧，但不僅僅是這樣，”芥川龍之介道，“我沒有作為作家〈芥川龍之介〉的記憶。”

“記憶嗎？”太宰治驚訝道。

“雖說是自己寫的作品，但聽書名，自己為什麼寫了這部作品，以及懷着什麼樣的心情寫的，這些全部回憶不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太宰治擔憂道。

“我也不知道，”芥川龍之介眸子輕閃，“是啊，就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要向前邁進——

凈化書本，將認識芥川龍之介的文豪救出來。他們應該能幫我回憶起來。”

“這就是芥川老師戰鬥的理由嗎？”太宰治鄭重道。

“是啊，也就是尋找自我，”芥川龍之介轉身，平視玻璃窗，卻因黑夜而沒有看見自己的倒影，他平靜道，“聽起來很自私吧。”］

“尋找自我……嗎？”陀思支着下巴，“似乎是不錯的主題呢。”

魔人的目光看向太宰治，修復觀影室的時候，那人搶了他想看的《竹林中》，似乎和他一般很喜歡故事，連帶着對作者也很感興趣。

所以，太宰君，能寫出那般文字的人，擁有那般心思的人，你說，他是〈神〉嗎？

太宰治收回放在『芥川龍之介』臉上的視線，凝視薄薄的《竹林中》，他想他得再多看幾部『芥川龍之介』的作品才能下定義。

真是……他在心中無奈般地笑。

尋找自我？這般才華的人尋找自我？太過於說笑了。

再想想辦法讓中也他們破壞掉這裏吧，再找那小孩子要書看。太宰治露出邪惡的微笑。

［“沒有。”太宰治下意識回答。

這怎麼能稱為自私呢……作家那顆敏感的心還沒有多想，善於解釋辯白的嘴也還沒說出更多東西，芥川龍之介就又說話了。

“我懂太宰君你的心情，”他道，“就因為是文豪，所以就要戰鬥。”］

江戶川亂步微微皺眉。

話題被帶過去了。他想。

『芥川龍之介』敏感了，他不想談論關於他是否〈自私〉的話題，哪怕『太宰治』回答〈“沒有”〉……

明明前面的劇情看起來那麼天然，但沒想到心卻是那麼纖細。唔，性格天然和心思纖細好像也沒有什麼衝突……

不過真行啊，一直用平淡溫和的話語帶着話題，讓『太宰治』的思路跟着他走，哪怕心裏胡思亂想語調也沒有絲毫變化的從容。

不愧是，被這困住他們的小孩子幾次三番提及的世界級文豪。

［“而且還得聽貓咪的差遣，少開玩笑了。”太宰治不爽道。

“那並不是真正的貓，它是鍊金術師的，也就是〈原理〉的代言人。”芥川龍之介向前走了兩步。］

嗯？他知道？

森鷗外想起方才貓與島崎藤村、中原中也對於代理館長是一隻普通的貓，還是一隻貓妖的爭辯。

從那時候大家的表現來看，都是不知道那隻貓是〈鍊金術原理〉，這人？

嘖。

〈“但為什麼非得是貓？”就算不是真正的貓，可太宰治還是很嫌棄。

“我也不知道，我就只能說這麼一句……”

芥川龍之介突然轉頭看向身後的太宰治，表情嚴肅，看得太宰治一愣一愣的。

他道：“不是狗真的太好了。”

“哈？”

太宰治反應過來，‘噗’的一笑。

被這爽朗的笑意所感染，芥川龍之介微微歪頭，眉眼舒展，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