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押寶
銘夏被咬住了手腕。鮮血從他腕間的血管奔湧出來,被晚清盡數吞入肚腹。這是活人的鮮血,血中有淡淡的屍毒的臭,還有雪蠱無與倫比的香甜。更多的則是一個少年蓬勃的生命力,使她感覺周身都充滿了力量。新鮮的血液沖淡了晚清血管里的屍毒,使她退化發狂的大腦重新恢復了神智。在銘夏因為失血過多而暈過去之前,晚清鬆開了緊咬的牙齒。痛覺瞬間恢復,手腕的傷口明明還在發涼,可是疼痛已經錐心刺骨。銘夏回過神來,一把攥住手腕傷口的上方,才算是止住了血。“你……”銘夏張了張口,卻又疼的“嘶嘶”抽氣。晚清抹了一下沾了鮮血的嘴角,手伸向腰間的鐵鏈。然後扯下一個小小的玉瓶遞過去:“給你。”銘夏垂着頭沒接玉瓶。而他心裏是真的信了這個女人不“挑食”,這血喝的不少啊。已經開始微微頭暈,腳下也有些踉蹌。但銘夏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穩了穩心神,退後兩步站定了看着晚清。眼中,全是戒備和問詢。晚清勾了勾嘴角卻笑不出來,只能又往前挪一點。但因為被鐵鏈捆着太緊也夠不到銘夏的手,只能解釋道:“可以暫時壓制屍毒。”“到底要怎麼解毒?”銘夏將信將疑的接過瓶子打開,裏面是三顆暗紅色的小丸。每一顆只有黃豆大小,散發著奇怪但很好聞的甜香。晚清搖搖頭,表示她不知道如何解屍毒。也對,若是她知道,怎麼不給自己解毒。隨後晚清的視線落在那個玉瓶上,說:“一顆可以壓制一個月,這是最後的三顆。你服下之後儘快離開這裏。”離開這裏,或許就能找到辦法,還有一線生機。而她卻不同。當年晚清捏着這個玉瓶,像是捏着所有的希望。可是被鐵鏈鎖在這裏,即使屍毒暫時壓制了,依舊無法離開更無法找到解毒的辦法。所以最後的最後,她把僅剩的三顆解藥留了下來,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掙脫鎖鏈的束縛,離開這裏。如今……算了,他的血真好,算是抵了這三顆解藥吧。想到這裏,晚清毫不隱瞞道:“你的血可以暫時壓制我身上變異的屍毒。但你的血對自己沒用,是不是很有趣?”所以呢?銘夏看着手裏的玉瓶,問:“我們這算是交換?”“對。”晚清道:“我無法離開這裏,不僅僅因為綁住我的鎖鏈,也因為這雪山終年的冰寒可以壓制屍毒的變異。”她只要走出這裏,不用去找解藥就會變成活屍。而且還是最噁心的那種,無葯可解。頓了頓,又道:“而你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似乎對這屍毒也不是太害怕。所以你若是能出去、找到方法,請回來救我一命。”銘夏何其聰明,他懂了。這個女人把寶押在自己的身上,因為自己剛才救了她。銘夏垂頭看着手裏的玉瓶。尋思了片刻問道:“所以呢?你本來有控制我的辦法,但是現在不打算用了,對吧。”“真聰明啊。”晚清嘆了口氣,說:“那些老鼠本來是害我的,但是時間長了我就學會了控制它們。老鼠傳播屍毒,把對我忠心耿耿的侍從們變成了活屍。我本來也可以把你也變成活屍,但你沒有逃走而是救了我。”銘夏沒回答,靜靜的看着晚清,等着她繼續說完。晚清“呵呵”的淺笑幾聲,把所有關於她的和這雪山上活屍、蠱蟲、屍毒的情況都告訴了銘夏。“我也不算是可憐人。”晚清淺淡的笑意裏帶着自嘲,說:“我弄死了我男人的妾室,還包括她肚子裏的孩子。我男人恰好就是會煉屍的,就把我鎖在這裏說是贖罪。他讓我生不如死,讓忠心跟隨我的侍從都變成活屍,不死不活的和我一起被困在這裏。算一算……快二十年了。”老套的故事,女人因妒生恨,害死了無辜的女人和孩子,一屍兩命。男人以報仇為名目,其實做的是背叛的事。若是這個男人沒有納妾,一心一意對待他的妻子、也就是晚清,那就沒有這樣的慘劇和折磨。那樣的話,這世間還多了一段痴心相伴、永結同心的佳話。所以說,無關誰對誰錯,只有誰對誰更狠心罷了。近二十年的折磨,晚清心裏的怨恨已經被磨滅。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活着出去,離開這裏。銘夏來了,陰差陽錯的還正好身有雪靈蠱,可以最大限度的壓制屍毒。所以晚清的希望更大,押寶在銘夏的身上。銘夏聽完皺眉,又問了一個問題:“你聽說過這裏的結界嗎?每十年才能開啟一次。”“不知道。”晚清搖頭:“我被困在這裏近二十年,卻從未出去過。之前也從未來過這裏,連這雪山到底是個什麼模樣都沒有看清過。”沒有結界的線索啊!雖然感覺有點遺憾,卻也在意料之中。這裏太大了,而且越是走進來就發現越多難以言明的秘密。或許那個飄渺虛幻的結界只是傳說的一隅,還有更多的秘密不被人多知道。銘夏將玉瓶收起來,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吧?”“保重。”晚清只說了這兩個字。“那我妹妹呢?”銘夏算算時間,念兒應該能找到卓衡了。他只要加快速度,應該可以追上他們。晚清“咯咯”的又笑,笑了半天才道:“還說是你妹妹?你對那小姑娘的關心,勝過你自己的命了。不過我也要提醒你一句,最初的時候,誰不是愛的死去活來?兩小無猜或是一見傾心,都經不過歲月的磨礪。你若是真心待她,就要有堅持一輩子的恆心,否則就不要招惹。”“我知道。”銘夏也笑了,朝晚清點點頭道:“謝謝你,我會回來的。”晚清闔上眼睛沒有再回答。而周遭又想起零落拖拉的腳步聲。銘夏抬頭一看,那些活屍又慢慢的圍攏過來了。他們從冰層里一點點的往外爬,仍舊是帶着暗黑與腐朽的氣息。可是這一次銘夏沒有覺得他們有多噁心,反而在心裏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