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磨刀石

這還沒有到魔鬼海，就先遭到這幾隻巨鷹追殺，這也是平生第一次，白項羽呀，白項羽，真不虛此行。

此時的白項羽反而沒有了懼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豪氣，或許是剛剛兩刀手刃了巨鷹激發的勇氣，還有這一兩天身體實實在在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增加的勇氣。

山谷越發陡峭起來，而且腳下的溝壑起伏，亂石橫空，左右都是筆直的山峰組成的一道垂直的崖壁，想從左右山峰攀登上去，以白項羽現在的功底來看，無疑於上青天。

一條山谷走到黑。

但是一直奔跑下去，體力肯定是吃不消，一旦力竭，人一鬆懈，後面的幾隻巨鷹當場就可以把自己生吞活剝了，那個巨喙輕易擊碎腦殼，那超過一尺長的巨爪，可以將一個人攔腰切斷，自己才剛到十八歲呢，無限青春才剛剛開始，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丟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峽谷里。

哎，草率了，想把這幾隻巨鷹當磨刀石，弄不好，反而成了這幫畜生的點心。

擒賊先擒王，緊追着自己不放的第一隻巨鷹，應該就是頭，想辦法先把它除掉，它那血紅的巨喙，就是雄性鳥的象徵。想到此，前方不遠處，有一塊超過兩丈高的巨型石塊，橫在峽谷中間，應該是發洪水的時候從上游衝下來的。旁邊還有一棵老松從崖壁上斜伸到峽谷里，火花閃耀間，白項羽拿定主意，全身貫氣于丹田，右腳點地，一彈射，出乎意料的居然躍上兩丈多高的巨石上。

就在自己彈躍的瞬間，白項羽都對自己能不能飛躍上去都心存疑慮，那料想如此的輕鬆寫意，但是危機時刻，他將驚喜丟棄一旁，再一轉身，整個人倒射出去，直挺挺的奔向山崖邊的一棵彎曲的松樹，面對面的看着從身後追來的巨鷹，雙腳精準的踩到松樹的樹榦，巨大的衝擊力，將樹榦往後狠狠的壓下去，在空中右手投擲出三十多斤的巨鷹腿，直擊飛近的巨鷹，再利用樹榦的彈射，白項羽整個身體如一支巨弩射出的箭矢，單手握刀，面對面的直衝向這個天空的巨獸。

畜生再聰明，總歸是畜生，心智和人相比，差之千里。

人和鳥本來前後距離不過是十丈左右的樣子，白項羽在樹榦上略作停頓，巨鷹又貼近了一些。飛擲出來的鷹腿，足有三十多斤，被白項羽全力一擲，少數也有千斤之巨。

巨鷹也不躲避，它極其靈活的在空中剎車一般，羽翅往上一揚，兩隻利爪向前同時張開，接住投擲來的鷹腿，左右一分，生生的將一隻鷹腿撕成兩半。

還沒有等巨鷹將鷹腿丟下，白項羽已經飛臨而至，舉起彎刀，砍向巨鷹的脖子，他知道，巨鷹的弱點就在脖子上，它渾身鐵一樣的羽毛，挨一刀未必會重傷。

這是白項羽全力以赴的一擊，這個有些恐高的菜鳥，已經拋棄了眼前一切的恐懼，只求，這一刀血刃了這隻怪獸。

這頭連羽毛都烏黑髮亮的巨鷹，黃金的雙瞳里居然綻出了血色，那流露出無情、殘暴、還有一絲王者之氣。

它兩三丈的翅膀扇起的氣流如一個小型的風暴，迎面吹來，幾乎讓近距離的白項羽睜不開眼睛。

飛沙走石，下面的小石塊被風掀起。

它那麼猛，這一隻比剛才被斬殺的那隻還有大，接近兩尺長的血紅巨喙，吃一頭成年的雪豹都不成問題。

它對着迎面而來的彎刀，毫不畏懼，巨喙迎上前。彎刀生生的砍在巨喙上面。

巨喙對上天道學院揚名天下的彎刀，居然好不遜色。這彎刀輕鬆砍碎石頭，可以斬斷普通的刀劍，算不上神兵利器，也是難得的利刃。

天道學院的學員，根據自己的喜好和個人特點，要不配劍，要不配彎刀。白項羽進校門不久，就選擇了刀作為自己的兵器，他認為刀的霸氣是劍無法比擬的，做人，就應該有霸氣，做一位天下皆知的武道高手，揚名立萬。

當時那一番豪言壯語，隨後幾年，成為整個學院的笑話。

菜鳥，就是菜鳥，拿一把好刀，依舊改變不了菜鳥的事實。白項羽後來索性就將自己的彎刀，取名菜刀。

菜刀砍在巨喙上，火花四射，巨大的衝擊力讓白項羽體內氣流瞬間逆行，一股鮮血差一點就噴出，幸好，白項羽及時行氣，穩住局面。

巨鷹也被這一刀震的不輕，巨大的身軀往後倒退，尖銳的嘶鳴聲，響徹峽谷。白項羽剛剛落到石頭上，後面的幾隻巨鷹跟着撲過來，盤旋在頭頂，探出巨大的鷹爪，像幾把利劍懸在自己的頭頂，有些膽戰心驚。

畢竟，白項羽是第一次實戰，而且，還是這麼菜的一個少年，面對着四隻幾乎變態的巨鷹，在旁人眼裏，他毫無勝算。

這種危險的情況，反而更可以激發白項羽的鬥志，或者說是求生的本能，他將身後的背包放到巨石上，他要輕裝上陣，他要放手一搏，他要絕處逢生，他要逆天改命。

只要肯努力，菜鳥也會有變成巨鷹的那一天。

白項羽自己給自己鼓勵，好歹也是神武帝國最好學院的高材生，這四隻巨鷹，就當是進入魔鬼海之前的開胃小菜吧，要是，這幾隻都對付不了，闖魔鬼海，還不是妥妥的送死？

加油吧，少年！加油吧，菜鳥！

眼前的四隻巨鷹，個個都是毫無道理的剽悍，那巨喙，堅如鋼鐵，劈山斷石，輕鬆啄碎腦殼，那兩隻利爪，更是堪比利刃。

領頭的一隻又一聲尖銳的嘶鳴，盤旋在白項羽頭頂上的三隻也跟着尖叫起來。領頭的巨鷹在空中調整好身形，扇動巨大的烏黑翅膀，張開那張巨喙，兩尺多長的巨喙，血紅色中帶着攝人魂魄的可怖。

白項羽往後一退，巨鷹扇着翅膀欺身而來。白項羽速度極快，哪知這畜生更快，巨喙帶着惡劣的腥臭味，血盆一樣，輕鬆可以吞下腦袋。

難道我會怕你這個畜生？

白項羽抽刀一躍而起，菜刀橫推，帶着古銅色的流光，誰怕誰啊，白項羽豁出去了。

“你們這幾隻畜生真把我當菜鳥了嗎？誰怕誰，爺和你們拼了。”白項羽氣從丹田直貫而出，那聲音遠遠蓋過巨鷹吼叫的聲音，周圍山崖被震動的，掉落不少碎石。

刀再一次劈在了巨喙上，毫無建樹。白項羽不氣餒。再一次一躍而起，使出吃奶的力氣，一刀之後，連續七八刀，如滔滔河水，斷流不覺，硬是將在空中飛翔的巨鷹砍到飛不起來。

頭頂上的三隻巨鷹，輪流從上空，用一對鷹爪拉網一樣，橫掃過來，躲過一隻，另一隻接踵而來，三隻鳥，配合默契，輪番作戰，不給白項羽一點喘息的機會，這分明是干不死白項羽也要累死他。

面前這隻巨鷹更是兇悍，壓根不把他這個菜鳥放在眼裏，直接落在巨石之上，和白項羽面對面血拚，用巨喙作為武器，不停的啄，刺，叼，甩，砸，像一個武道高手，每一擊都以古怪刁鑽的位置和力度，直擊白項羽的軟肋。

時不時巨大的翅膀猛撲過來，一陣激蕩的旋風，剛開始，白項羽不知道如何應對，瞬間被吹翻在地，它的巨喙趁機猛啄下來，嚇的白項羽使出驢打滾，屁滾尿流的躲過一劫，石頭卻被巨喙啄出一個手掌大的一個坑來。

白項羽這才算真真領教了巨鷹的厲害，幸好，這種空中怪獸只生活在荒山野嶺之中，要是跑到中原，也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

學院呆了五年，刀技，刀法還是學的很精進，只是內力修為太過差勁，體內氣流如遊絲，無法發揮作用，所以連同窗們普通一擊都接不住。

如今不一樣了，體內氣流融會貫通，勢如奔流，激蕩不熄，身形，刀法和體內真氣從陌生到逐步協調，幾個回合下來，白項羽逐步調整節奏，努力將三者同步，以發揮最大的作用。

但是面對四個會飛的巨獸，他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巨鷹們的輪流進攻，很多時候，讓白項羽顧了頭又顧不了尾，想進的時候，天上的巨鷹就俯衝下來，刀子一樣的巨喙，一旦擊中腦袋，那可就是一地漿糊了。

他現在真的很後悔，不該去惹怒這四個怪物，這個磨刀石，可真的是拿自己磨了。

抱怨歸抱怨，手中的彎刀，還是如開山劈石一樣，揚起激蕩氣息，一刀比一刀猛，一刀比一刀狠，大開大合之間，身法和刀法得到了極大的鍛煉，這個生死之際的實戰，是學院裏永遠都學不會的。

這個就是老師在課堂時候常說的，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道理。

武道修行就是外煉筋骨，內鍊氣流，力求達到與那天機共鳴的通天境界。這些都是靠實打實的一步一個腳印硬扛下去，不是每一個人都天賦異稟，一日千里的神速。

就拿天道學院來說，新生入院，都是中土各地的頂尖苗子選拔而來，毫不誇張的說，皆是千里挑一的人物。但是，頭一年下來，有的前進極快，有的慢一點，曾經的聲名顯赫的神童也有技驚學院的，也有淪為普通學生的，具有雲泥之別。

但是，像白項羽這般越學越倒退的，八百年來，學院第一人。

半杯茶的功夫，白項羽汗已經下來了，這個比他拖着幾十斤的鷹腿奔跑，累多了，自己長衫，也被巨鷹連啄帶刺，撕的破敗不堪了，自己的遮羞處都要暴露出來了。幸好，這是荒山野嶺，杳無人煙，要是被學院裏的同學看到，更不是要當笑話，貽笑大方了。

看着自己渾身的傷痕纍纍，雖然都是一些皮外傷，但是一身鮮血淋漓，菜鳥要變成巨鷹們的點心的節奏。

轟、轟、轟，三聲。領頭的紅喙的巨鷹，對着白項羽一連三擊，白項羽左右躲閃，三擊都擊在石頭上，碎石之聲將周邊的山體都帶着微微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