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點煙的手，微微顫抖。
肖紙稔現在的內心極度崩潰。
雖然發短訊自薦是那麼不正規了些，但好歹凝聚了他的心血啊！他上學寫檢討的時候都沒寫這麼多字。
足足三千字！三千！發過去的時候都廢了他好十幾條短訊的那種！可是對面回復了什麼？說他封建迷信就算了，居然還想要舉報？
偷偷摸摸干捉鬼生意的肖梓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和警察打交道。每次碰上警察叔叔他都繞着走，進一次警局就崩一次人設，面色發白，不知道的還以為人家警局欺負他了。
這金主爸爸的舉動簡直就是把他放在熱鍋上煮了，他能不心慌嗎？
肖梓稔死死地盯着那七個字，可怎麼盯也都盯不出花來。他搓了搓差點被硬核諾基亞外殼磕禿嚕皮的小紙手，心裏已經開始變陰，多雲轉小雨了。
一旁候着的小手冊再傻也看出肖梓稔情緒不對了，某人整個小紙頭上形象地冒出了一片烏七八黑的烏雲，將雪白的小臉蛋遮掩得嚴嚴實實的。
簡筆畫的大眼睛突出了空白亮光的部分，加上兩個八字形的彎眉毛，看上去委屈極了，可他的嘴卻抿成了一條直線，有股強崩着的意味。
它壯着膽子冒泡：“主人？你……還好嗎？”
肖梓稔腦袋上的氣泡有一下沒一下的，跟接觸不良一樣，他的眼珠子變成了兩個深黑色的橢圓形，裝着滿滿的沉重：“他說要舉報我，你說，警察會來抓我嗎？”
說到這，他頭頂突然湧現了一團亂麻狀的黑色頭髮，偏偏本人一無所知，還努力挺直了小紙背，做出一副我不怕我很牛的氣勢，簡直就是個非常沉穩可靠的大佬！
成精手冊：“……”
就這？
以為自己得了個強勢搭檔的小手冊發現了搭檔的外強中乾，整本書都容光煥發了不少！
作為肖梓稔的伴生物，成精手冊將肖梓稔的性格繼承了個九成，剩下的一層全然是沒他杠，也沒他飄。
它瞬間膨脹了起來，從小弟款成精手冊變成了好媽媽牌成精手冊，就連寫出來的字都透露着一股安靜的慈祥：
“不會，肯定是鬧着玩呢，誰沒事會真的去找警察舉報啊，又不是閑着沒事做。”
它用七彩斑斕的大字做了強調：“崽，你是妖精吶，警察管不到你的！”
肖紙稔僵直的軀體似乎軟化了些，心緒煩亂的他也沒注意小手冊改稱呼了，他看着那一行字，陷入沉思。
對哦，他現在是個紙人，誰能想這消息居然是一個小紙人發出來的呢？
想到這，肖梓稔的心境勉強恢復，警報解除，他又開始自己的成精大業了！先是熏疼地揉吧揉吧小圓手，等小手手軟化后，才在硬邦邦的面板上打字，繼續自薦。
受了舉報的影響，這次的回復他也小心翼翼極了：“我不是封建迷信，我認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我免費的，不要錢。”
他想了想，能屈能伸地又給人家補了個QAQ，深怕對面一言不合又舉報了！
發完，肖梓稔繼續緊張兮兮地守着諾基亞，諾基亞高貴的發送短訊界面上，一個小漩渦一直在做勻速圓周運動，終於，在轉了好幾十圈后，出現了一個血紅的感嘆號。
肖梓稔還有些不解，下一秒，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讓他臉上的線條都抖成了波紋狀。
揉了揉臉，將眼睛和嘴巴揉開后，肖梓稔低頭，這才發現是一條短訊：
【尊敬的139xxxx客戶，您的號碼已欠費，建議您儘快繳費，恢復正常通信。】
“……”
肖梓稔苦大仇深地盯着這條親切的10086問候語十來秒，然後慢吞吞地將頭轉向小手冊那頭，兩個圓溜溜的眼睛靜靜注視着對方，不言不語。
沉默，是今天的白紙二妖組。
小手冊慌了，它勉強鎮定道：“莫，莫慌，咱們還有辦法，真的，信我！”
肖梓稔信他……個大頭鬼！他將腦袋轉回來，沒有警察束縛的他智商又回到了基準線。稍稍沉吟了下，肖梓稔緩緩道：“要不，學會放棄？”
小手冊：“……”
放什麼？你再說一遍？
玩笑歸玩笑，看見隨時要爆炸的小手冊，肖梓稔還是拚命轉動着他有限的腦容量，企圖從中找出一條道道來。
他開始想得好好的，先和這位秦先生遠程合作，銀貨兩訖，等湊足了紫氣，勉強化形后就干一票大的，這樣，他以後也不用經常靠近充電寶，給人家帶來麻煩了。
然而現實很骨感，事實就是，他連真龍紫氣的尾巴都沒纏上，一個個計劃都因為不能露面不能發聲不知道定位而攔腰折斷。
他小腦袋瓜瘋狂轉動着，雙手合十搓了搓，然後，雪白雪白的頭上突然冒出了一顆漲勢良好的小綠芽，不過他本人還是沒有發現。
突然，他跳下了諾基亞的機身，將小手冊給抱在懷裏，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走，我找到方法了！”
這一次，換小手冊內心湧上不詳的預感了：“是什麼？”
肖梓稔挑眉，腦袋上的小綠芽漲勢更好了：“弄虛作假啊！”
不是不信嗎？他弄給他看！就不信那百八十個鬼嚇唬不到他！
想到自己的庫存里為數不多的唬人把式，肖梓稔總算不心梗了，他也不是故意要嚇普通人的，事後，他肯定會好好補償補償充電寶的！
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發言宛如一個渣男的肖梓稔內心喜滋滋的，又恢復了開始的從容淡定，他抓着小破書一搖一晃地走到一個比較寬敞的空地，鄭重其事地將書放下當陣眼：“記住，不要動，動了就完了！”
小手冊懵懵懂懂地點點頭：“崽，你要做什麼？”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雄心壯志的肖梓稔頓了頓，疑惑地冒出一個問號：“崽？”
小手冊渾身一顫，又來了，那種帶着些大佬的氣場又出現了！它的書身抖了抖:“崽，宰了秦霽？”
肖梓稔抽抽嘴角，不過暫時沒工夫計較，他兩隻眼睛變成了黑漆漆的倒三角，涼涼道：“待會兒再和你叨叨！”
說完，肖梓稔開始巡視着周遭的環境，企圖弄一個遠程的鬼打牆，嚇嚇秦霽。
像秦霽這樣的無神主義者，到時候肯定嚇得驚慌失措，然後開始慌不擇路的找外援。那……沒有後援的他第一反應肯定是找手機里的“肖天師”了吧？
想了一圈，確定自己計劃沒問題后，肖梓稔放心地開始佈置了起來，他搖晃着小腦袋，那綠芽也左左右右地迎風擺動起來：
我可真是一個小機靈鬼！
肖梓稔眨眨眼，臉皮不夠厚的他哪怕自誇，兩頰也出現了六條粉紅色的斜杠，看着乖巧無比，帶着濃濃的欺騙性。
忙忙叨叨地跑了好幾個圈子后，總算是將該弄的弄好了，他拍了拍沾了不少土的腿，頗有成就感地掃視了一眼。
這，是他努力的江山！
“滴嘟嘟嘟——”
聽到類似於警車鳴笛的聲音，肖梓稔下意識地抱頭蹲下，小眼神犀利地掃向四方，整個人警惕得不行。
等了約摸三四秒后，雖然四周還是沒有一個人影，但聲音非但沒有消去，反而越演越烈。肖梓稔慌了，腦袋發懵的他甚至忘記了小手冊的存在，左右看了看后，哼哧哼哧地又躲到了巨石下面。
小·被遺忘·手冊:“……”
所以，它到底是動呢？還是不動呢？
碰上一個不靠譜的搭檔真的好頭痛啊！小手冊只能不停地翻着書頁，企圖吸引到肖梓稔的注意力。
可肖梓稔哪還顧得上它？童年的陰影似乎又在眼前浮現，加上這周圍也沒有人在不用端着怕崩人設，肖梓稔二話不說就將自己柔軟的身子卷吧卷吧捲成了一個圓筒狀，塞進了石頭縫裏默默背佛經。
*
如茵的草地上響起了一陣簌簌聲，不久，一個約摸一米八左右的英俊青年踏上了肖梓稔辛辛苦苦佈置好的江山，靜靜站在草地上。
他劍眉星目，一張硬氣十足的臉上帶着冷峻，一眼掃過去威懾力十足。
小手冊總算意識到危險，不動彈了，開始裝死。
青年看了一圈，聳了聳鼻子，眼中帶着點疑惑:“奇怪，老大說的是這啊，怎麼一點妖氣都沒有？”
他四處看了看，有些弱視的他鼻眼配合，才堪堪找到了一個指甲蓋那麼大的小書。
他三兩步上前，俯身，兩根細長的手指有些嫌棄地將書頁提起。看到慫唧唧安靜如雞的小手冊后，突然樂了:“原來在這，我說大兄弟，你挺厲害啊，居然還懂茅山術呢！”
什麼都不懂的小手冊:“……”
並沒有，謝謝。
青年警官挑眉，從兜里取出了一個捕妖袋，將人胡亂塞進袋子裏后，語重心長地道:“封建迷信已經老掉牙了，要向科學社會進發，好好反思一下！”
他拍拍布袋子，然後頗為高興的大跨步離開了“犯罪”現場，整個人都透露着一絲的輕快。
小·背鍋·手冊:“……”
自，自己找的渣崽，鍋再黑也要背着QAQ
十分鐘過去了，肖梓稔總算從自閉模式走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四處瞅着，確定沒有人後，興奮地蹦躂起來。
他拍拍胸口，劫後餘生的喜悅充斥着他的胸腔，警察什麼的，他真是再也都不想遇見了！誰能想，秦霽真的閑到去舉報他呢？
他兀自感慨着化形的艱難，然後往陣眼走去。沒事，反正警察已經走了，等他把鬼打牆弄好了，就等着秦霽這個大豬蹄子來求他！
不三顧茅廬不出來的那種！
肖梓稔的手上出現了五條細長的黑線，開始掐訣，剛掐上一個呢，他突然發現了有哪不對。
他沉吟了一下，環視四周，總算是找出了華點:
他的成精手冊呢？
一直處於心頭慌亂狀態的他完全沒注意到剛才來的警察不是一般警察，而且對方還將小手冊當成主謀帶走了。
於是，還以為是自己眼神不好使的肖梓稔只能茫然四顧地找了大半圈場地。
最終，他坐在硬梆的大理石板上，滿臉沉重地想:
我終究還是把小夥伴弄丟了！
還在被迫接受教育的小手冊哭暈在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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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冊：又不是閑得慌，誰動不動就去打么么零舉報？
秦霽：巧了，我:）。
小手冊：……
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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