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柔軟的頭髮，整潔的服飾，纖長的手指。

一定要變得更加漂亮才行，只有這樣，審神者才會喜愛我。加州清光對自己這麼說道。

少年模樣的付喪神對於受到審神者喜愛這件事情有着超乎常人的執着，對戰鬥而言毫無用處的紅色指甲油便是這種心態下的產物。

也許是因為有過在戰鬥中被折斷的經歷，加州清光的內心要比一般的刀劍男士來的敏感，內心長期缺乏安全感的他似乎把審神者當做了另外的精神寄託。

……在再也不能見到他的第一任主人，也是唯一一任主人之後。

與其他著名的、被搶奪、被珍藏的刀劍不同，加州清光自鑄成之日起就一直作為新撰組一番隊隊長沖田總司的佩刀陪伴在他的身邊，直到參加了那場著名的池田屋之戰並折損在那裏。

被喚醒的時候，加州清光也在想，新任的審神者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和沖田總司相比，又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呢？

但是很快他便意識到，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

——自己已經有了新的主人，就應該把對沖田總司思念深深的埋藏到心底，要不然，這不僅是對新任審神者不公平，也是對沖田總司不公平。

可是，當真的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加州清光才發現，自己所有的思想準備都成了一紙空談。

身體比思想先行動了，在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加州清光已經緊緊的抱住了沖田總司，當好不容易壓下的感情重新燃起，就彷彿積壓已久的火山突然爆發，摧枯拉朽，無法停止。

心中驚喜、委屈、悲傷等感情交織在一起，從胸口蹦跳的地方順着血液往上涌動，然後變成酸澀的眼淚掉落下來。

感受到自己被輕輕抱住，加州清光哭的更加大聲了，啊！怎麼忘了呢？沖田總司從以前開始，就一直是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

等懷中的少年逐漸平息下來，沖田總司放開他，笑着說道：“幸會了，我是沖田總司，請多指教。”

“啊！審神者大人，不可以告訴付喪神真名啊！”狐之助大驚失色，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強調過很多次了，不可以將真名告訴付喪神，否則很可能發生不好的事情。

由於付喪神產自刀劍之中，普遍認為本身情感淡薄，卻對召喚他們的審神者有着天生的好感，因此，如果被付喪神知道了真名，可能被付喪神帶走從而發生所謂的“神隱”。

或許是靈力的穩定性女性要比男性優秀，女性審神者的數量要比男性多，而刀劍化身的付喪神無一不是年輕俊美的男性，因此每年也會有一些審神者經受不住誘惑將真名告之付喪神，從而發生悲劇。

畢竟，名字是最短的咒。

“哈哈，沒事的啦！”沖田總司笑着擺了擺手，無所謂的說道：“我的名字，這傢伙早就知道了的。”

不可以過度信任付喪神，這是狐之助在路上告誡過他的話。每年，政府都會這麼提醒新任的審神者，因此，審神者一般會化名參加工作，有些甚至會帶上特殊的面具遮住臉。

但是當他看到加州清光的時候，卻覺得沒有必要了。

“我是加州清光，您的初始刀劍。”

哭過之後加州清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擺了擺頭，似乎想要把這一頁揭過去，太尷尬了，第一次見到審神者就大哭不止，總司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沒用？這麼想着，加州清光又忍不住擔憂起來。

似乎看到了少年的擔憂，沖田總司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轉過頭問狐之助：“你應該還有需要告訴我的事情吧？”

“啊啊！是的！審神者大人！”被沖田總司不按常理出牌鎮住的狐之助想起了正事，連忙把沖田總司帶到壁爐邊：“您可以開始鍛造刀劍了。”

“鍛造？”沖田總司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善於使劍，但是讓他鍛劍，是不是太難為他了？

似乎看出沖田總司的疑慮，狐之助繼續解釋說：“鍛造新的刀劍需將木炭、玉鋼、冷卻才、砥石四種材料按照一定比例混合鍛造而出，不用擔心，鍛造的工作交給刀匠即可，審神者大人只需要提供靈力。”

“啊，原來那個小人是做這個的么？”沖田總司將手邊的材料一一遞給刀匠，好奇的看着刀匠將材料投入壁爐之中。

然後就看見壁爐的上方出現“00:20:00”的字樣。

“第一次鍛造刀劍的材料政府可以幫您出，但是之後鍛造刀劍的材料就需要審神者大人您自己的努力了。”狐之助禮貌的說道。

沖田總司點點頭表示理解，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那麼這些材料從哪裏得來呢？”

“出陣或者遠征能夠從戰場上撿到材料，或者完成政府的工作會獎勵材料。”

原來如此，不工作就沒有飯吃，果然到哪裏都是鐵則啊！

待狐之助將出陣等等的注意事項交代清楚的時候，刀匠已經把到刀劍鍛好了，是一把白色的短刀，刀鞘上有圓形網點花紋。

沖田總司將靈力附在刀劍上，很快，短刀化身成為一個白色頭髮的小男孩，孩子長得非常可愛，只不過神色頗為緊張。

更加引人注目的是，這個孩子頭上頂着一隻小老虎，腳邊跟着四隻小老虎，雖然是老虎，可是由於太小了，看上去就和貓咪一樣可愛。

“那個，我叫五虎退。是獻給兼信公的禮物。那個時候，怎麼說呢，順勢就被編了故事，說我做掉了好多好多的老虎。可，嗚嗚，我真的只是一把短刀啊……嗚。”

男孩小聲做着自我介紹，看上去就和快要哭了一樣。

似乎要把自己丟臉的模樣藏起來，五虎退低下了頭，不敢和審神者對視。

一隻手撫撫在五虎退的頭上。

作為一個成年人，沖田總司的手對於五虎退孩童的身體來說顯得很大，很有安全感，總司的手白皙修長，微涼的觸感讓五虎退覺得很舒服，不禁眯着眼睛蹭了蹭審神者的手掌。

“不必擔心。”五虎退聽着審神者這麼說道。

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平靜下來。

“還是個孩子啊……”沖田總司看着五虎退想到，雖然知道眼前的孩子是刀劍的付喪神，但是五虎退的表現卻像一個孩子無疑，還是比較膽小的那種。

安撫好五虎退之後，沖田總司看着光禿禿的鍛刀室，這裏的材料在鍛造五虎退的時候已經全部用光了，沖田總司想了想，轉過頭對加州清光說道：“清光，我們出陣去吧。”

“是！”加州清光非常興奮，時隔許久，他終於又能為沖田總司出戰了。

而且，總司叫我清光喲~清~光~喲~

看着加州清光還沒出鍛刀室的門就開始飄花，沖田把目光扭向狐之助，狐之助咳了一聲解釋道：“這是櫻吹雪狀態，代表刀劍男士情緒高漲，鬥志高昂。”

……雖然看上去很詭異，但是總的來說是好事，對吧？

狐之助把沖田總司等人帶到前庭中央，那裏有一個日晷一樣的石盤，而這個，就是據說是可以穿越時空的東西。

“那麼，開始吧！”隨着狐之助的聲音，日晷開始泛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還真是不可思議啊！”面對新鮮的事物，沖田總司總是有着用不盡的好奇心，他一面上下打量着日晷，一面嘖嘖稱奇。

加州清光深吸一口氣，率先踏入金色光芒中，本丸的刀劍數量除了他加上五虎退一共才兩把，這勢必是一場苦戰。

但是，沖田總司擔任審神者的首戰，絕對不許失敗！

“哈哈，清光很有幹勁呢！”沖田總司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然後也走進金色光芒之中，站在加州清光身側。

“誒？！主殿，您這是幹什麼？”加州清光嚇了一跳，卻見到沖田總司半蹲下/身體，拉着五虎退的手說道：“我和清光要去工作了，能拜託五虎退好好看家嗎？”

“誒誒誒——”加州清光和狐之助同時驚訝的叫出聲來，加州清光更是不顧形象的喊道：“主殿難道要和我們一起出陣嗎？”

“恩，是呀！”沖田總司微笑着說道，臉上似乎還帶着可愛的紅暈，突然臉色一沉，眼神猶如刀劍一般銳利：“吾乃新撰組一番隊隊長沖田總司，絕對沒有讓部下沖在前頭而自己鎮守後方的道理！”

“可是！”狐之助還想說些什麼，可是一片櫻花花瓣飄落在它的鼻子上，隨即更多的花瓣飄落下來：“這是……”

抬頭，果然……

加州清光又開始飄花了……

狐之助表示：呵呵你們開心就好。

“恩？”沖田總司正要離開，發現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衣擺，回頭一看，是五虎退，不禁笑了起來：“怎麼了？放心吧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小小的孩童低下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他似乎在很小聲的說些什麼。

沖田總司彎腰，才聽清楚了——

“我也要去。”

五虎退如是說道，猛然抬起頭，直視着審神者的雙眼，雖然眼中還閃現着淚花，可是更多的確是身為劍士的堅定與決然：“我也是主殿的刀劍，我也要上戰場！”

“啊啊……”沖田總司蹲下/身體，指尖觸碰到五虎退的臉：“是嗎？那還真是對不起恩……”

那個眼神，是劍士的眼神，雖然外表還是個孩子，可是……

“既然如此，做好覺悟了嗎？”沖田總司向五虎退伸出手，白髮的孩子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不禁露出驚喜的笑容，大力的點了點頭：“是！”

金色的光越來越強烈，將審神者和刀劍男士等人吞噬進去，等金光漸弱，原地已經沒有了三人的身影。

咻——

一陣風掃過，風吹起落葉在空地上打了一個旋兒，然後有很快吹走，更顯得徒留在原地的狐之助孤身影單格外凄涼。

狐之助不由得陷入深深的思考：時之政府是不是對新任的審神者們太苛刻了。

要不然，明明是一個非常簡單，再正常不過的出陣，怎麼弄出一股子生離死別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