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文斗
鳳棲禾看着那高橋上的人影，極力的想要看清那人，然而相隔三千米，她未修瞳術，憑她的瞳力卻是無法做到。
“唉。”看着高橋上的人來人往，鳳棲禾很快失去了顧道弦的蹤跡，不由輕嘆一聲，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太真實了，她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誰。
“若是諸位沒什麼事，明日就前往雲河郡吧。”顧道弦輕聲道，他很想去見識一下雲河郡的傀儡機關，此次前往雲河郡便是想要藉助林家的財力好好的專修一下傀儡術。
“不急，這月刻印記看起來很不一般，不如留下來尋上數日，說不定會有所收穫。”
不僅是林封塵，在炎黃城有太多人想要找到那蘊含月刻印記的物品，有些是為了神兵和絕品靈植，有些是為了鳳棲禾，更有些是覺得那不惜讓舞夕閣付出巨大代價的月刻印記一定更加珍貴。
北陵江上，顧道弦與眾人乘着一帆木舟，順流而下，一路上有些關卡需要答出詩詞飛花令方可通過，林封塵詩詞底蘊極深，答出足足三千篇，一路通行十八關，已然快來到北陵江岸邊了。
“這是最後一關，若是通過，可獲得一壇百花釀。”
北陵江的每道關卡若是通過都會得到一些由舞夕閣提供的獎勵，雖不是什麼大金大財之物，可也稀罕的很，比如第八關林封塵獲得了一副由舞夕閣舞女親手所織的綉帕，第十二關得到舞夕閣百會宴的席位，第十六關得到一種海外的香薰——奇楠香，炎黃城少有，但深受貴家千金的喜愛。
而這十九關若是能通過，便可獲得一壇百花釀，所謂百花釀實則酒中的配方遠超一百種，酒香可散至方圓兩千米，是舞夕閣獨有的酒釀，只用來招待舞夕閣的貴客，外面少有販賣，故而珍貴，而據說這百花釀的酒意哪怕宗師也抵擋不住，令人讚嘆不已。
只見一道燈籠上寫着一篇上聯，“竹本無心，怎奈節外生枝。”
林封塵對詩對詞還算拿手，可對聯方面卻是弱項，當下思索良久，都未能找到好對。
“看來這百花釀咱們今天是喝不到了。”林封塵搖了搖頭，他們能一路闖到這裏已經很不容易，北陵江的題包羅萬象，有些是燈謎，有些是飛花令，有些是場景作詩，甚至還有一些怪誕的棋局，那些棋局當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好在凰凈風對此道略懂，這才讓眾人僥倖破了那關。
“我來試試。”顧道弦提起一旁的毛筆，腳踏江面，高高躍起，在那另一旁空白的大燈籠寫上下聯。
林封塵喃喃自語，思索片刻，直呼妙哉。
“落花有意，不知情薄如水，好聯。”
顧道弦輕笑一聲，正欲回答，突然北陵江花燈大放異彩，一葉蓮舟從石橋下緩慢行來，能闖到這一關的不是沒有，只是顧道弦一行人的答題速度是最快的，目前來說，這一江面只是他們，而那葉蓮舟上的人卻是讓眾人大吃一驚。
“鳳棲禾！”
那葉蓮舟上有兩人，一人臉帶面紗，身段娥羅，所穿衣物已和先前不同，若是獨自出現在這裏，也許眾人並不會猜測到其身份，只是她的身邊，眾人認出了徐麗人，能讓徐麗人相伴左右的，整個舞夕閣也只有鳳棲禾了。
“公子，又見面了。”鳳棲禾也是覺得很是詫異，自己竟是鬼使神差的跟了過來，她原本只是想見見那個偷窺之人到底是何模樣，如今見到，見其答上絕對，不由好勝心起，想要和顧道弦比試一番。
眾人聽了鳳棲禾的話，不由面面相覷的看着顧道弦，你二人何時見過？
“見過鳳姑娘，先前遙遙相對，看不真切，此時相遇，鳳姑娘當真是傾國傾城。”顧道弦施了一輯，眼中精芒閃過，對於鳳棲禾的前來，他想了很多，不知道鳳棲禾到底是何意。
“見公子對聯，一時興起，我想和你比聯。”
“方才答出只是運氣而已，怎敢在鳳姑娘面前獻醜。”顧道弦知道被譽為武月紅顏的鳳棲禾不僅相貌美若天仙，才氣也是博古通今，若真和她比文，恐怕會輸的很慘。
“我不過一介女流，公子不敢？”鳳棲禾面露笑意，雖然半面遮紗，但依舊配得上一笑傾城，加之話語中又帶有激將之意，換做一般人自是難以拒絕，只是顧道弦還真不吃這一套。
“顧某不管在炎黃內院還是在炎黃城中都算小有名氣，此處雖然沒有外人，可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說我欺負佳人，是要背負罵名的。”
“公子放心，只是單純的比試。”鳳棲禾心中不由被氣樂了，明明就是不敢比試，卻說這麼多無用之言。
“古人云：君子不跟女斗。”
“若棲禾輸了，絕不怨你。”
“既然如此，那在下認輸。”顧道弦輕笑一聲，他雖口上認輸，但表情卻是一副我懶得和你計較，你想贏那就讓你贏吧，我大度我仁德的表情，可將鳳棲禾氣的牙痒痒。
“此人竟會這般可恨！”鳳棲禾心中暗道，怒聲道，“你是不是不敢？”
“嗯，顧某才疏學淺，確實不敢。”
顧道弦的坦然讓鳳棲禾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軟弱無力。
“你若贏我，贈你十壇百花釀。”
“不比。”顧道弦直接拒絕，沒有絲毫猶豫。
“再加一株王品人蔘。”
“不比。”
“你若贏我，我請你參加玉溪樓的饕餮盛宴，半年之內。”
玉溪樓的饕餮盛宴是武月皇朝最有名的盛宴，其一頓盛宴就價值千百萬金，而其食材難尋，往往需要提前一年預約，而且預約的資格並非有錢就行，炎黃城中的望族中有資格訂饕餮盛宴一家都沒有。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竟然害我。”顧道弦大怒，早聽聞蛇蠍美人一詞，果然不假。
“我怎麼害你了！”鳳棲禾也是怒了，此人怎這般不知好歹。
“你是武月紅顏，你請我赴宴，此事一經傳出，我必在皇朝樹敵無數。”
“膽小如鼠，此人當真是太子不惜代價找尋神兵也要交好之人？”鳳棲禾一陣恍惚，今天二人的相見確實是個巧合，但對於顧道弦，皇朝權貴之間並不陌生，既然偶爾遇到，鳳棲禾正好可以因此結個善緣，卻不曾想這顧道弦軟硬不吃，險些讓她失態。
“你！”鳳棲禾的青蔥玉指指着顧道弦，指尖微微顫抖，她向來受人追捧，如女神般高高在上，一向儀態端莊，今日卻是時不時的便心中動怒。
“罷了，公子既然不願，那棲禾也不會勉強。”
而這時，林封塵卻是在顧道弦耳邊輕聲低語了一句，頓時讓顧道弦改變了主意。
“既然你這麼想比，那就比吧，其實我只是不太願意欺負佳人罷了。”顧道弦擺了擺手，心中想着林封塵先前所說之事，不由內心有些激動。
先前他對饕餮盛宴並不了解，而林封塵告訴顧道弦，玉溪樓的背後乃是仙宗百家的飛仙靈齋，這饕餮盛宴說是仙宴也毫不為過，哪怕皇室也很少能吃到這種頂尖食材，在林封塵的描述下，顧道弦知道饕餮盛宴的難得，哪怕作為雲河郡第一富商的林家也沒有訂下饕餮盛宴的資格，最多是擁有一個赴宴的名額。
而這一千年來，饕餮盛宴也只是開了三次，足以見其珍貴程度，每次開宴都極具盛況，最近的一次也是二十年前，陳天命被封為太子，似這等大事才由皇室訂了一次饕餮盛宴。
“如何比？”顧道弦問道，其實他內心還挺虛的，論學識，他真當比不上大多的青年才俊。
“由花燈出題，一人一道，看你我誰先對不出來。”
江面升其花燈，只見花燈上有着一聯——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
“你先吧。”顧道弦伸出右手，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鳳棲禾輕哼一聲，未取毛筆，而是用指尖在墨中一拂，那墨如被無形之力控制，自行印在花燈之中。
凰凈風面露詫異，這一手沾墨染燈，他同樣可以做到，只是他看到的更多，鳳棲禾連本命符印都未施展出，這番手段極為巧妙，不管是他還是林封塵都遠遠不如。
上聯：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
下聯：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完整的對聯映照在浮於北陵江的巨大花燈之上，而鳳棲禾的那一手沾墨染燈同樣讓顧道弦心神微凝，還真是好厲害的妙法。
顧道弦看向花燈，新題已現，上聯：水陸洲，洲停舟，舟行洲不行。
“總不能真讓一個姑娘壓我一頭。”顧道弦冷哼一聲，那一手沾墨染燈他同樣做不到，於是他取出焚寂，長槍化筆，以槍式作答。
“天心閣，閣落鴿，鴿飛閣未飛。”以下聯為槍決，在花燈上顯出一道槍影，槍影無字，可觀槍影，槍決自顯。
轉瞬間，二人已對了百聯，此時江面皆是花燈，而與此同時，也陸續闖到了十九關，來到了這裏。
“那是鳳棲禾嘛？”
“鳳棲禾在和那人比對聯！”有人驚呼道。
上聯：月圓月缺，月缺月圓，年年歲歲，暮暮朝朝，黑夜盡頭方見日。
這一次鳳棲禾想了片刻才開始作答，答題百道，而花燈上的題目也是越來越難，鳳棲禾也做不到秒答的地步了，但也沒有耽擱太久，想出了下聯：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夏夏秋秋，暑暑涼涼，嚴冬過後始逢春。
而下一題，顧道弦卻是陷入了沉思，面露難色，此聯為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上聯七個朝字，但讀法不同，意思也便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