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世態炎涼
官兵就在門外,而徐吟卻連個防身的武器都沒有。她急得在灶台下抽了一根乾柴,隨時做好應敵準備。
她爹說過,遇事不要慌,先把傢伙亮出來,頭可破臉可腫,氣勢不能輸。
說來也諷刺,所謂太平盛世,三月杏花滿盈的安樂祥和里,天子腳下,竟能出這樣令人髮指的慘事。
裴戰若不是親眼看見怎能相信,他一直以為如先生所言,我大昭吏治清明、律法公正,開創千古未有之盛世。
可盛世的官兵怎可如此肆無忌憚將屠刀對準無辜百姓?
就這愣神之間,搜查的官兵看到了裴戰,一見此人穿着氣度不凡便不敢造次。再加上裴戰名氣之大力壓前二甲,朝京城可以不認識狀元郎卻不可不認識裴探花。
領頭立刻前去打招呼:“探花爺,您怎麼在這?”
裴戰將馬拴在一旁,走上前去面色凝重,問:“敢問閣下在這村落里做什麼?”
那人連忙答:“末將是皇城禁軍副統江之顯,奉寧公主之命在此搜查賊人?若要說起來,探花爺您是否也在尋找那賊人?”
如他所料,只是又超出所料,他知道寧公主刁蠻任性,但沒料到她會這般囂張跋扈,為了一己私慾竟動用皇城禁軍陪她胡鬧,簡直駭人聽聞。
裴戰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蕭瑟,他無力也無心追究公主過錯,只能反問江之顯:“既然是抓賊人為何傷害無辜百姓?”
江之顯答:“探花爺有所不知,此處刁民不但窩藏賊人還膽敢提刀造反,打傷了我三名官軍,所以才派末將來處理亂局。”
裴戰說不出話,在這般流氓理由面前他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
見裴戰不語,江之顯好心勸道:“探花爺,千萬小心,冒犯您的那賊人還未抓到,此人狡猾在這一帶根基頗深。”
冒犯他的是徐吟,就是一個賣花的小姑娘,此刻聽起來倒像是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了。
裴戰不再過多言語,只道:“我來尋我的書僮,今日來這看杏花,走丟了,我想他應該在這附近。”
“如此那末將幫您找找?”
“不必了。”裴戰擺擺手,徑直走進了徐吟家的小院,進門前看到了水溝里的死狗,他腳步一頓,卻也沒有停下。
徐吟緊張地躲在門后準備應敵,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抓緊了手裏的柴棒,待那人剛進門,她跳出來朝着那人後腦勺就是一棒。
裴戰雖有武功但也沒料到徐吟會突然襲擊自己,一時躲閃倒是躲閃了,但沒躲徹底,一記悶棍正中肩頭,疼的他悶哼一聲,踉蹌幾步。
“裴戰?”徐吟看清來人,連忙丟了柴棒,“哎呀,打錯了打錯了,怎麼是你啊?”
此刻徐吟的臉上墨水幹了又混着汗水胡亂擦過,比包公還黑,要不是聽這聲音誰能一眼認出她?
裴戰似乎被她這模樣逗笑,隨即又捂着肩膀板起臉:“徐吟,快跟我走。”
“我爹我娘小舟舟不見了……”
裴戰警告道:“你再不走你也會不見。”
“我走我走。”徐吟早就被嚇傻了,裴戰能親自來接她,她再傻也知道輕重,但見裴戰疼的厲害,不由得有些心虛,“你肩膀沒事吧?我……我那個……我挑那根柴棒……”
“柴棒怎麼?”
“我沒找到刀,我就看到我爹前幾天幫人卸牛車的架子,我娘拿來當柴禾,所以那柴棒上有顆鐵釘……”
裴戰可算知道為什麼那根棒子打人這麼痛了。
出得門去,只見一大波官軍扎了堆般正朝這邊搜來,裴戰拉着徐吟掉頭就走。
“裴探花,你走錯了!”徐吟好心糾正,“那邊是瓊原。”
裴戰並不回頭,催促道:“俞公公來了,他認得你。”
“俞公公是誰啊?我不認識他啊。”
“寧公主身邊的人,那晚上他看到你了。”裴戰竟有些緊張,徐吟感覺自己手腕被他捏得很緊。
她覺得裴戰這人驢屎蛋子表面光,堂堂首輔的獨子,皇帝欽點探花郎竟會怕一個太監?換做往屆沒有什麼家族背景的寒門探花怕怕宮裏的太監倒也說得過去,但他裴戰不是從小跋扈到大嗎?不應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