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人

第一章 故人

邊垂之境。WENxueMI。cOm

日出時分,茫茫大霧。

一座不知名的荒山上,松林密佈,荊棘倒生。懸崖之畔,一處山風橫穿的空地,此時正站着不下五十人。正是為這次正魔較量取得勝利后,作最後收尾的天山派和佛音寺兩派正道英雄於此作別。兩派眾人皆是大歡喜,乃至於絕大多數人忘了疲倦以及身上惡戰後留下的暗傷。

天山派第十代掌門人吳敬遠真人一身墨色長袍,與佛音寺主持得空大師相視而立,各自身後都恭敬的站着數十門徒。

吳敬遠真人對不遠處懸涯之上,那太陽初升柔光萬道的蒼茫大山看了一眼,回頭看向身邊的妻子宋宜,突地似乎一聲長嘆,這才與佛音寺主持得空大師相視。他臉上皺紋一動,露出一笑,說道:“得空大師,此次消滅魔教,佛音寺當真是為百姓除害啊!此事既然已了,我吳某人就此與貴寺別過。”眾人已在此站立許久,聽吳敬遠真人的話,是到了眾人各自回山的時候。

得空大師乃佛音寺第十三代主持,身懷佛音寺絕學修羅剎,此次重創魔道聖月教魔頭任狂天,可謂是讓眾多武林中人大開了眼界,都紛紛驚嘆於修羅剎的威力。當然,與之聯手的還有天山派掌門吳敬遠真人,以及合生門門主金萬斗。天山派的泣血八式在掌門吳敬遠深厚內力的發揮下,威力亦是無匹,合生門的軟骨神功也在此次大戰中盡出風頭。

聽得吳敬遠真人的話,得空大師呵呵一笑,盡顯悲憫之態,手中捻動胸前佛珠,說道:“不然,剷除魔教,是天下豪傑的使命,我佛音寺自也是義不容辭。此次,天山派引群雄而當先起之,實叫天下人敬仰!只是此次未能將魔頭任狂天除去……”得空大師說到此處忽然止住,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吳敬遠真人身旁正低頭立着的一個看上去幾分木納的弟子。

那弟子立時仿似全身不適,面有愧色。這弟子身邊緊挨着的是個美貌少婦,年不過三十,卻是挺着個大肚子,看這陣勢,這大肚美婦出現在正魔大戰後群雄道別的場合,似是令人思量不透。

只見這少婦明顯的察覺到得空大師瞥來的目光,明眸一愣,轉身看向吳敬遠真人,以及那木納的弟子,更是伸手拉住了這弟子的衣袖。

吳敬遠真人何等眼力,早將各人的神色觀於眼中,他向身邊那弟子瞪了一眼,皺了皺眉頭,握着腰間長劍的手不讓人察覺的一緊,說道:“大師無需多慮,那魔頭任狂天在望空山上被你我以及合生門門主金萬鬥合力所傷,若是尋常高手被那合力一擊,只怕該當場斃命,只是,那魔頭身懷魔教環塵**,竟是硬生生逃脫了。饒是如此,大師想必也可以看出,那魔頭已是廢人無異,如此,正道之中人人都可見而誅之,諒他從此也不敢再踏我中原半步。”

得空大師看那吳敬遠真人說話之神色,當即雙手合十,誦聲佛號,道,“吳真人所言極是。”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得空大師又向吳敬遠身邊那木納弟子多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又道:“早聞貴派大弟子紀雲賢侄悟性極高,深得真人厚愛,其泣血八式想必也已達功力?”

吳敬遠真人道:“大師過獎了,紀雲是我門大弟子,雖然修習得早,但此子悟性低劣,泣血八式遲遲未能突破高界。”隨即轉身對身邊那木納弟子道,“紀雲,還不快見過得空大師。”這話任誰都能聽出語氣之冷淡。

那一直未出聲的木納弟子便是天山派第十一代大弟子紀雲。聽得師傅之言,先是一愣,隨即跨出一步,只見他年約三十,神情木納,腰配一把青劍。當下低頭向得空大師行了一禮,恭敬道:“見過大師。”

得空大師眼中微光一閃,細打量一眼,說道,“果然是相貌不俗,是個練武的材料,此次大戰,紀雲賢侄大露風芒啊,只是……”得空大師又故意拖住,接着道:“若我門下能得如此之子,老納此生亦當無憾。”

聽到得空大師這等得高望眾的人物稱讚起自己的弟子,吳敬遠真人卻不見高興,竟是輕哼一聲。倒是身邊的宋宜師娘臉上掠過一絲心慰之色,看向紀雲,說道:“還不快多謝大師。”身後的其他天山派眾弟子亦是對紀雲這位大師兄投來欣羨的目光。

紀雲臉上一紅,對得空大師回了一禮,笨拙道:“後輩愚鈍。”竟是不知道再擇些什麼詞來說。

得空大師話音一轉,望向那大肚美婦,訝道:“這位是……”

那美婦由於懷胎在身,不便行禮,只略一欠身,趕忙回道:“小女子丁玲,見過大師,”隨後深情望向紀雲,面有羞怯,“他是我夫君。”

得空大師當即樂道:“紀雲賢侄得如此佳人,可喜!可喜!”

眾人皆是心情愉悅,唯見吳敬遠真人臉色平靜。卻在內心中“哼”地一聲,想道:老禿頭,只怕你意欲看我天山派之笑話罷了!卻又是一陣怒意閃過,看着自己的大弟子那笨拙模樣,沒來由的憋了一肚子火,臉上卻是風平浪靜,目光掃過得空大師,以及佛音寺僧眾,說道:“我看時候不早了,貴寺離此路途亦是遙遠,紀雲,還不快與大師別過。”這話表明他已不願在此多費時辰,言下之意是要趕回長白山了。

紀雲又是一禮,便退了回來,站在師娘宋宜身旁,挨着他的妻子丁玲。

得空大師道:“也好。”又與吳敬遠真人談上幾句,兩人當即哈哈大笑。

眾人也是一齊喜於言表。

吳敬遠真人道:“時候也不早了,我等這就與大師別過。日後,我吳某人定當到佛音寺登門拜見!”說著抱拳行了一禮。

得空大師當即還禮,“我弊寺隨時恭候各位施主。”

眾人皆一一行禮,天山派諸人目送得空大師一眾遠遠走下山道,直至消失。

吳敬遠真人回過頭來,目光再次落在身邊妻子宋宜臉上,剛才的大喜之色突然消失不見。只見那長眉方臉上,惱怒之色漸重。

對於丈夫這種歷來喜怒無常的脾氣,宋宜倒像是習已為常。但見吳敬遠真人只片刻便把目光又落在了紀雲臉上,只看得紀雲心中不安。“吩咐下去,準備起程回山。”

“是,師傅。”紀雲回了一聲。在天山派,師傅的命令歷來由這個大弟子向其他眾弟子傳達。因而,此刻紀雲亦像往常一樣,正要轉身。

不料,吳敬遠真人怒目一瞪,道:“我叫你了嗎?”

包括師娘宋宜,以及其他幾位在天山派輩份較高的弟子都是神色一怔,不明白掌門吳敬遠真人為何突然對一向為他看重的大弟子口出此語?登時個個都看向吳敬遠真人。只是這位年近五十,接管天山派已十餘載的人物,向來十分嚴歷,並且脾氣古怪,門下弟子除了敬重,無人敢頂撞。

宋宜身為師娘,與吳敬遠真人又已是二十多年夫妻,豈不了解此人?“敬遠,你這又是哪來的火哪?”

吳敬遠真人哼的一聲,不理宋宜,望向早已呆若木雞的紀雲,怒道:“看他這呆樣!我天山派的臉面算是被丟盡了!”

眾人皆驚,面面相覷,大是焦急,平時在他們眼中,大師兄紀雲向來為人厚道,對於新入門的弟子亦是和和氣氣,因此,深受其他眾弟子愛戴。此刻,隨行的弟子們都急着想知道大師兄究竟犯了什麼錯,竟會惹得師傅如此惱火,更有的弟子意欲上前為大師兄說話,但被師娘宋宜使了個眼色攔住了。

宋宜師娘幾步走到這時已行出一旁,背對着眾人負手站着的吳敬遠真人身邊,身後眾人納悶,卻不敢冒自跟上,又看不見此時師傅的表情,只得看向他們的大師兄。不料,紀雲臉色十分痛楚,手撫着腰間長劍,心情沉重的默立着。

看到丈夫這般神色,丁玲亦是滿臉疑問。天山派從老祖創派至今已近千年,從未收女弟子。丁玲乃是青竹山秋月宮水艷大師門下,當年一段機緣,成就了她與紀雲的姻緣。秋月宮是當今武林唯一的一門特殊門派,已傳九代,是清一色的女弟子。秋月宮雖不及天山派或佛音寺這樣的大派般名動天下,但因其門下具是絕艷的女子,聲名亦是不小,多半為各路英雄嚮往,只嘆是能結得秋月宮門下的女弟子為知已,一生浪蕩天涯便不再寂寞。另者,秋月宮能立於武林近千年,其門派武功自也是有過人之處的。秋月宮的女弟子非但輕功了得,在武功方面,代代掌門都身懷傳派秘法**劍。丁玲本是水艷大師極看好的弟子,但卻動了情根,水艷大師無奈,又看在天山派同是正道,便同意了丁玲許於天山派門下大弟子紀雲,丁玲則是收了江湖爭鬥之心,一心追隨着夫君,是成天下英雄美談許久。

紀雲的沉重神色,令得其他弟子紛紛圍了過來。同是天山派第十一代弟子的二師兄杜大有更是急得關切詢問,道:“大師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此次正魔大戰,廝殺到最後關頭時,魔教聖月教魔頭任狂天見大勢已去,棄下殘敗魔眾,意欲逃入邊荒,那時只有天山派吳敬遠真人和大弟子紀雲,以及佛音寺得空大師,合生門門主金萬斗等為數不多的一些武林高手緊追不放。回來后得知魔頭任狂天受重創逃脫,當時竟是怎樣的激烈拼殺,又發生過什麼,杜大有等這些當時正對付魔教餘眾的天山派弟子卻是一無所知。

所以,不僅是杜大有,就是最後隨從其他弟子趕來的丁玲亦十分不解,隨之便有不安,丁玲深知紀雲向來為人忠厚老實,心性過於善良,只怕,若是真做了什麼有違正道的……但也不敢多想,只緊跟着問詢,“相公,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玲兒,我……”紀雲嘴唇一動,明目看了一眼杜大有,又看看丁玲,目光落向了丁玲已是臨近產期的大肚子上,眼中突地有淚光閃動,竟是說不出所以來。

“哎呀,”杜大有急道:“大師兄你倒是說呀?”

其他弟子也紛紛道:“是啊,大師兄,你說出來,我們都好替你向師傅求情啊。”

眾人之急自是不在話下,然而,紀雲卻是緊緊握着手中之劍,看着遠處那一方斷崖,閉口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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