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異寶

阿牛三歲才學會走路，四歲才懂得說話。wwW.往後竟是越長越顯得一副憨樣，腦子似乎不太會轉彎，相貌也是平平不出奇。

村中其他孩子在六七歲時，性情生動貪玩，經常上山掏鳥窩，下河摸魚蝦。阿牛卻乖順聽話，七歲時就跟在嘎根叔身後上山打柴了，回來后，又幫着五娥嬸燒火煮飯。嘎根叔為人老實巴交，在阿牛略為懂事時，就想把阿牛的真正身世說給阿牛聽，但又怕阿牛年紀太小，承受不了打擊，因此兩口子始終保守着秘密，而且，他們也不忍心乖巧聽話的阿牛離開他們，畢竟他們此時已是接近六旬的老人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四載，阿牛十一歲了。

這天，阿牛和村裡一個十歲的小女孩來到村口外的田野玩耍。這個小女孩叫阿香，長得水靈靈，大眼睛，小嘴唇的，很是聰明伶俐，又活潑好動。相比之下，阿牛顯得呆納，有種倔倔的傻氣。但兩人卻從小相處得極為要好，閑時總呆在一起玩，有什麼好吃的都要分作兩份。

兩人在田野地上摘野花，捏泥人，玩了一個早上，太陽很快高高升起，照得兩人臉蛋上都滲出一層小汗珠。

“阿牛哥？”阿香玩得累了，扔下手中的野花束，看着蹲在地上認真捏着泥巴的阿牛。

“嗯？”阿牛目光緊盯着手上的泥人。說道：“阿香你累了吧？”

阿香道：“嗯，阿牛哥，我累了，你不累嗎？”

阿牛道：“我，我不累。”

阿香臉蛋兒一鼓，道：“阿牛哥，我肚子好餓。”

阿牛這才放下手中的泥人，道：“那我們回去吧。”說著站起來就往家走。

阿香卻跟上來，詭異一笑，說：“阿牛哥，我們到廟裏去玩吧？那裏有好多好吃的東西。”

阿牛聽了呆的一下，納納道：“我娘說，可不能偷東西吃。我，我不去。”

“呵呵，你怎麼這麼笨哪！”阿香白了他一眼，道：“我們可不是偷，我們是拿。”

“可，廟裏那尊佛祖怪嚇人的……”

阿香氣急道：“我娘都說了，神仙只會對付壞人，我們是小孩子，神仙是不會理我們的。”

阿牛想了好一會，抬手抓抓着頭頂，憨然一笑，道，“那好，我聽你的。”

阿香如獲大勝，高興得格格發笑，小手一招道，“來，阿牛哥，我們偷偷跑進去，這時候村裏的人都不會到廟裏挑水，今天也不是初一，廟裏肯定沒人。”

阿香拉着阿牛的手，兩人很快來到無名仙廟。只見廟門虛掩着，裏面果然沒人。阿香看看四周，輕輕打開廟門，溜了進去。阿牛跟在後面，當下還提心弔膽，但還是進去了。阿牛平時也隨五娥嬸來過廟裏許多次，知道廟裏供奉着一尊佛像，還有一口古井，幾乎村裏的人都到這裏挑水。

兩人走進去后，阿香將門重新關好，對阿牛輕聲提醒道，“阿牛哥，我們只管吃東西，說話不要大聲，也不要弄得太響，要是讓村裡人知道我們在這裏吃神仙的供品，一定會被罵的。”

“嗯。”阿牛笨聲答應，跟在阿香身後，朝那神台處走去，看到那神台上面目威嚴的僧像時，阿牛莫明的心跳，不敢抬頭正視，彷彿感到那僧像會隨時活過來似的，隨時會朝他撲來一般。

這時，阿香跪在神台下的地上，兩小手合十狀，對着僧像調皮的小聲道，“神仙，我和阿牛哥肚子餓了，你讓我們吃幾個果子吧？不要出來罵我們哦。”說罷，挪到半人高的供桌下，伸出小手，在盛放供品的盤子中拿起一隻山果，在衣服上擦去上面的香灰，美美的咬了一口。“嗯，好甜。”咬了兩口，發現阿牛還站着對神台上的僧像發獃，阿香格格輕笑，隨手又拿起一隻大山果，用衣角小心擦乾淨了，走過來遞給阿牛，甜聲道，“阿牛哥，不要怕，我已經讓神仙原諒我們了，吃吧，神仙不會罵我們的。”

“嗯。”阿牛又是笨聲答應，接過山果，聞到一股撲鼻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這才張嘴咬上一口。嘴巴一邊爵動，一邊學着阿香剛才的話，含糊不清的對着神台上的僧像道，“神仙，好神仙，我和阿香妹妹，只是偷吃你的果子，你看見了，你不要罵阿香妹妹，要罵就罵我……”

看他這副小傻樣，阿香掩着小嘴撲的一笑，道，“阿牛哥，快看，好多果子呢，我們吃幾個，神仙也看不出來少了啊。”

順着阿香的話看去，供桌上的供品果然不少，山梨，山桔，餅乾，饃饃，一盤盤堆得滿滿的。阿牛也還是孩子，見了好吃的那有不嘴饞的，一時也忘了什麼偷不偷，只覺得肚子咕咕叫起來。

“好了好了，”阿香小腳跳了幾跳，高興的拍着小手，道，“阿牛哥，我們吃一會飽的吧？挺多下次我們不再來就是了。”

阿牛抓着頭皮，想了想，道，“好，我們就吃個飽，下次挺多不來了。”

於是，兩人乾脆爬到供桌上，對坐着，一人懷裏抱起一盤果子和一盤餅乾，邊吃邊笑嘻嘻的對望。

“阿牛哥，你嘗嘗這個。”阿香將一塊咬了一口的饃饃遞到阿牛嘴邊。阿牛低頭咬了一口，“好吃嗎？”

“好吃。”

“我猜這些饃饃一定是村裏的七大嬸做的。”

“嗯。”阿牛隨手拿只餅乾，張嘴咬了一口，也遞向阿香的小嘴，道，“阿香妹妹，你也嘗嘗這個。”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兩人都吃得肚皮微鼓，頓覺得口乾。阿香朝四下看了看，指着廟內那口古井道，“阿牛哥，你口渴嗎？我們過去喝點水吧。”

阿牛也覺得吃了不少餅乾饃饃，此時口渴不已。兩人爬下供桌，走過去趴在井沿上。古井裏的水幾乎溢滿，水質清澈無比，像一面平鏡的大鏡似的，照見兩人的小臉蛋。阿香對着井口，端詳着井中的人兒許久，一臉笑意道，“阿牛哥，村裏的大嬸都說我是個小美人胚子，都說我美，阿牛哥，我美嗎？”

阿牛正伸手下去要捧水喝，本能的一呆，以他的年紀什麼美不美的，倒不十分關心，但聽了阿香的話，又似乎覺得阿香真的美，如實道，“美，阿香妹妹是最美的。”

阿香聽得一陣嬌笑，兩人正要雙雙伸手捧水喝。卻見古井裏剛才還靜止的水突然慢慢動了起來，井水自左向右，逆時針開始轉動，而且速度越來越快，井水中間很快形成一個漩渦。

阿牛阿香看得呆了，就在兩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時候，井中的漩渦突然快速下沉，傳來一陣陣嗡響，聲音越來越大。只聽“轟”一聲，一道刺目的巨光自井底深處奇快無比的竄上，巨光的前端赫然有如蒼龍模樣，極為耀眼，廟內光亮如日照。阿牛和阿香被光茫刺得睜不開眼睛，心裏一陣陣害怕湧起，連喊叫都忘了。

“轟——”古井深處炸出如雷般更響的一聲，井內的水像是沸騰了，化作井口般大的一支水柱，猛地衝天而起，把頭上的廟頂沖得升天而去，過了許久，井水才嘩嘩落到周圍地上，廟頂的草料被擊成粉碎，夾在水中掉下。阿牛和阿香整個人被打濕，想本能的站起來逃跑，兩腳卻不聽使喚，嚇得臉色慘白。原先升起的龍形巨光，有如是一條活物，繞着阿牛和阿香轉了數圈，似乎在阿牛和阿香身上各自聞了一遍，突見那龍頭上，兩顆光影一樣的龍珠向外突了突，那樣子看起來活像巨龍很高興的樣子。居然還點了點頭，然後往上空竄起數丈之高，化作十數丈之大，又分出十數個光影，突然籠罩了劉家村整個上空，天空也為之陰沉下來。這十數道龍形光影咆哮數聲，突然四下分散，俯身沖向劉家村四十多戶農家，被接觸到的草房子，頓時大火融融，連在外勞作的村民都無一倖免。

空中唯有那道最為巨大的龍形光影沒有離開，它在廟宇上方盤旋四十九圈，最後突然極快的折衝回來，眼看着就要一把將阿香撕碎。“不！”阿牛大叫一聲，猛地一把推開阿香的身子，不顧一切的擋在阿香身前，挺起堅實的小胸膛，瞪大眼睛，死命的迎接那快如電閃的光影。

如是輸入一個夢境般，光影一接觸到阿牛的胸口，卻源源不斷，快似電流的進入了阿牛的體內，在經脈各處瘋狂的遊走，灼灼之聲不絕於耳。阿牛隻覺得腦海和眼前漸漸模糊，自己的身體像是被熔為了空氣一樣，四處流散，不到一分鐘，整個人緩緩倒了下去。

光團在阿牛體內持續了半個時辰，終於慢慢消退，天空的陰雲逐一散去，恢復了睛朗。只是阿牛和阿香都倒在了地上，俱是暈了，耳邊只剩下隆隆之聲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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