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收留
第一章收留
冬末初春，暖回大地，終於融化了天宏帝國漫長的寒冬。
融安城內，耕夫展顏，婦孺皆樂。攤販叫賣，雜耍說書，賞花看鳥，絡繹不絕。
而這最熱鬧的卻不是大街小巷，而是從始至終都被鬧騰不休的皇宮。
“殿下，殿下，昨夜府上又來賊了！”
未央宮內，管家一路小跑進了中堂，氣喘喘的弓下了腰，臉色滿是憤恨。
“又丟了什麼東西？”
中堂之上，坐着一位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頭也不抬的把弄着手中的劍。
“丟了……丟了迴廊的寶石雕像，大殿的那副純金茶具，還有您最寶貝的掛……掛中堂的那幅名畫《曇花香》啊！”
管家流淚慘叫道，就在殿下你頭上沒了那麼大一樣東西你都看不見嗎！
“嗯，就連我書房裏抽屜里的那一隻玉如意也不翼而飛了，”即墨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遠處，眼眸中有了一絲玩味，“我僅是幾日不在宮中，沒想到這小賊竟如此膽大，竟然偷到了皇宮裏，我倒要看看他是何人。”
入夜，寂靜萬分，星子生輝，月光圓潤，一道迅疾的黑色身影從即府的吊腳樓上輕聲躍下，掠進了窗戶。
偷盜皇宮補貼家用的路子，對於息珏已是輕車熟路，且正好她注意到了皇宮西南最深處的一座名為未央的宮殿，雖然富麗堂皇，卻冷冷清清，無人往來，想來一定是哪位不受寵的皇子的住處，於是接連幾天她都來光顧，收穫頗豐。
息珏在偏殿轉了一圈，在柜子與書架上東翻西找了片刻，竟毫無無寶貝，於是伸了伸懶腰坐在了桌前，就着月光，翹起腿翻看着旁邊一疊疊紙上的隨筆。
“你看得懂么？”
息珏猛地抬起頭，只覺得后脊冰涼，似有一把利刃抵着她的背。
不對啊，像她如此高深的修為，不應該察覺不到有人在自己的身後。
太久不曾逢敵，自己竟然大意成這樣。
“以前在私塾偷聽，學過一些。”
她停止了手上的東西，回答道。
“小賊，在本殿下宮上偷盜數日的，是不是你？”
“是。”
不能再在皇宮裏殺人了，此人應該並不簡單。息珏心裏想着，眨了眨眼，掩蓋下漸露的殺機。
“轉過來。”
公孫即墨挑眉。
“哦。”
息珏乖乖起身，轉過了身。
公孫即墨挑起眉，一把扯掉黑衣人的面巾，而與那小賊對視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竟然，是個女孩子。
那是如此年輕的臉龐，不，甚至是稚氣未脫的，可她那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卻透露着異於同齡人的無畏與坦然。
“你知道我是誰么？我可是大安國堂堂二殿下公孫即墨。偷本殿下宮裏的東西，你可還想要腦袋？”
“你這裏是皇宮裏最偏僻，暗衛最少的，不偷你偷誰？”
事實證實了息珏的想法，此人還竟是皇帝的兒子，而如今，她竟然被抓了個現形。
“哦？你可曾在宮裏找到過銀票？”
“銀票？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們一定都藏起來了。”
“不，你錯了，是根本沒有，”公孫即墨丟掉手中利刃，“整個琉璃大陸，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將是我大安國的，要銀票何用？你偷的都只是未央宮的顏面罷了。”
“顏面？”
“我堂堂未央宮，沒有幾樣養眼的寶貝放着讓人看，還不被外人看成笑話？”
“這樣啊，”息珏撓頭，“但我把你們的顏面，都拿去當鋪當掉了。”
公孫即墨：“……”
“即墨殿下，我盜了你宮中的東西，雖愧疚卻不後悔，”息珏面對這毫無內功的凡人，心底自然一點也不懼怕，“比起成為你宮中花瓶，這些東西對於別人會更有用。”
“何如？”
“天子腳下尚且有貧民乞丐，世間更是萬萬千千，我就是從小被乞丐們養大的人，所以我想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即使我身負偷盜之名，”息珏勾了勾唇角，“我知道別人只會認為我很蠢，可我這一輩子流離人間，卻不知以何為信仰，以何為歸屬，所以做事從不違背自己的心。此番行竊被抓，殿下無論如何處置我，毫無怨言。”
偷盜皇宮已是大罪，更何況還是皇子宮中，息珏望向別處，她已經想好，若是要將她送至皇上處置，她就立刻讓他上黃泉。
“還想要什麼東西就都拿去吧。我看着也礙眼得很。”
“你……”
出乎意外的回答，讓息珏忽然不知所措。
“命途坎坷，卻心懷善念，本殿下從不會為難這樣的人，”即墨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雙腳搭上書桌，月光照在他的臉上，竟顯俊逸與風華，“顏面確實對於本殿下可有可無，但你還說對了一句話，如此多重寶被你盜走，懲罰是必不可免的。”
息珏：“……”
“以後你就在我宮中當下人吧，直到還清你的債務，”即墨看着她，“否則，你人頭不保。”
“你……”
“每一個成為我宮中奴婢的下人，都會得到賞賜，這個玉佩我就送給你了，”即墨搜尋四處無果，還未等息珏回答，便從腰間取下了一塊小小的玉佩，遞給了息珏，“你叫什麼名字？”
“息珏。玉珏的珏。”
“生生不息，合而為珏，”即墨望向窗外蒼白的月光，嘴角邊竟微微有了笑意，“這玉算是跟對人了。”
息珏接過那個還留有餘溫的玉佩，在月光細細端詳，它的紋路精緻，透着一股超凡脫俗的乳白色光芒。
“真是個好玉佩。”
息珏讚歎。
“那是自然，這乃瓊山尋來的上好玉石……”
“一定可以當個好價錢。”
即墨：“……”
一年後。
未央宮。
“息珏，息珏姑娘在嗎？”
“周管家，有什麼事？”
剛從溪流邊洗完衣物的息珏，端着盆子與急匆匆趕來的周管家差點撞在了一起。
“哎呀，殿下又約人出去喝酒啦，現在還在沉香樓里鬧騰呢，”周管家上氣不接下氣，焦急萬分，“老奴無能，勸解不了殿下，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